律香川道:。……”
他忽然笑了笑.道:“你知不知道现在谁是这附近几百里地的主人?”
高老大道“你。’ 律香川道所以他若真的到了这附近来,第一个知道的人就应该是我。” 高老大微笑道“你应该知道,但却没有知道,因为你对他没有比我对他熟悉。”
律香川道“但你对这地方却没有我熟悉。。
高老大道:“地方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她悠然接着道:“只有我才知道他,到了一个地方他会躲在哪里.会用什么法子来躲开别人的注意。”
津香川终于点点头,道:“你对他了解得的确很多。”
高老大道:“天下绝没有人能比我对他了解得更多的,就好像天下绝没有人比你更加了解老伯 样。”
律香川沉吟着道“你什么时候看到他的?”
高老大道“就在看到你之前。”
律香川道:“他也看到了你?”
高老大道“还没有。”
律香川道“你想用什么法子来要他替我们去找老伯。”
高老大道:“我什么法子都不必用,因为他本就要来找老伯,找你。”
她笑了笑又道“就算最能保密的女人,只要曾经跟一个男人共同生活了一年之后也会变得没有秘密可言了。”
律香川好像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缓缓道“他既然要来,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来?”
高老大道“因为他不喜欢在晚上做事。。
律香川道“哦”
高老大道“有很多人都认为,人要想找别人的麻烦,就一定要等到晚上再下手。”
律香川道“你认为他们的想法不对?”
高老大道“这种想法不但错而且简直错得要命;因为像我们这种人,到了晚上反而会戒备得更严密,你认为是最好的机会时,那里往往就有个最可怕的陷阱在等着你。”
律香川道“但孟星魂却不会往陷阱里跳。”
高老大进“他绝不会。”
她笑了笑,又道“他年纪虽轻,但七八岁的狐狸就已是条老狐狸” 律香川居然也笑了,道:“不错,一岁的狐狸就已比十岁的牛狡猾得多。” 笑容很快就消失,津香川又道 “却不知他喜欢在什么时候下手呢?”
高老大道“明日吃过午饭之后。” 律香川沉思着,缓缓道“不措,这段时间大多数人都会变得松弛些,马虎些因为谁也想不到居然有人会专门挑这种时候出手。”
高老大道 “而且吃过午饭打磕睡,往往反而比晚上睡得更甜。”
律香川目光温注着远方,缓缓道:“你想他是不是今天就会来”
高老大道“很可能……你若能让他知道老伯的事,他就非来不可了。”
高老大也在微笑。
你若能看到他们的微笑,你一定会觉得他们是天下最亲切可爱的人!
幸好能看到他们的微笑,所以你还活着,活得很愉快。
但你有件多还是千万不能忘记。
除了香川和高老大外,世上还有很多人的微笑中都藏着刀的,
一种杀人不见血的刀!
第十八章
孟星魂睡得很舒服。
他要就不睡,要睡就一定瞳得很舒服。
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他一向都能睡得很舒服,何况,他 刚吃了一顿很丰富的早点而且还睡在一张并不太硬的床上。
可是现在他真能睡得着么?
家里还有油,还有米,临走的时候,小蝶几乎将所有的银子都 塞入他的行囊,但他又偷偷地拿出一半、放在小蝶简陋的妆匣里。
那数目并不多,却已是够让小蝶和宝宝生活一段日子。
这—年来,他们的生活本就很简朴。
他忽然想到第一次见到小蝶的时候。
小蝶正从一间灯火辉煌的酒楼里走出来,一群年轻而又快乐 的少年男女,宛如群星拱月般地围绕着她。
她穿着件鲜红的斗篷,坐上了辆崭新的马车。
那时见过她的人,绝对想不到她会变成现在这样子,现在她已 是个标准的渔家妇,一双春葱般的玉手己日渐粗糙。
她的确为他牺牲了很多。
孟星魂总希望有一天能补偿她所有牺性的一切。
他怎么?
临走的前夕,小蝶一直躺在他怀里紧紧的拥抱着他。
这一夜他们谁也没有合眼。
他们仿佛已不再能忍受孤独寂寞。
“你一定要回来.”
“一定!”
若没他,小蝶怎么能活得下去?那艰苦漫长的人生,她一个人 怎能应付得了么
所以他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回去,他不能抛下,他也不忍。
可是他真的能回得去么?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照在屋角 明亮的阳光透过昏黄的窗纸 后,看来已温柔得像是月光一样。
孟星魂还是睡得很舒服,但一滴晶莹的泪珠却已自眼角中流 下来,慢慢地流了下来,滴在枕上。
外面的小院很静,因为留宿在这家客栈的人,大多数是急着赶 路的旅客,往往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就已上路。那段时间才是这 客栈里最乱的时候,各式各样的人都在抢着要茶要水,抢着将自己 的骡马先套上车。
孟星魂就是在那段最乱的时候来的。
他确信那种时候绝对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别人不去的地方,他去,别人要走的地方,他来。’
就算津香川派了人在这家小客栈外调查来往旅客的行踪,仍 在那段时候也会溜出去吃顿早点!
因为谁也想不到有人会在这时候来投宿。
昨天晚上呢?
也许更没有人会想到孟星魂昨天晚上在那里。
他就躺在人家的屋顶上,躺了一夜,希望能看到流星。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对流星充满了神秘的幻想,那种幻想也许 本就是他与生惧来的,早已在血液里生了根。
人,本就很难真正改变 。
也许只是女人改变。
她们为爱情所作的牺牲,绝不是男人所能想橡的到。
泪已干了孟星魂慢慢地转了个身,他身子还没有翻过去,突 然停顿。
对面的窗子突然被推开。
只有一个人敢这么样推开孟星魂的窗子,绝没有别人孟星魂身子已僵硬。
他绝不是懦夫,绝不怕见到任何人,只有这个人是例外。
因为他一直对这人有歉疚在心。
但这人既已来了,他想不见也不行。
“我能不能进来?”
“请进。”
高老大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笑得还是那么亲切。
她看着孟星魂的时候,目光中还是充满了情感相关切。
屋子只有一张凳,高老大已坐了下来。
孟星魂坐在她对面的床沿,两个人互相凝视着,时候仿佛都不知该说什么?
过了很久很久,高老大才笑了笑,道“我看来怎么样?”
孟星魂也笑了笑道“你还是老样子,好像永远都个会变的。”
高老大嫣然道“你没有看清楚, 其实我已经老了很多。”
她没有说谎。
孟星魂已发现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皱纹已多了些那双美丽的眼睛看来也不像以前那么明亮,仿佛已显得有些疲倦,有些憔粹。
高老大轻轻叹了口气道“这一年来,我的日子并不大好过—也许每个人的日子都不会很好过,所以每个人都会老的。”
孟星魂懂得她的意思。
她的日子不好过也许有一大半是为了他。
他也想说几句话来表示他的歉疚,可是他说不出—有些人好像天生就不会说这种话的。
高老大忽又笑了笑,说道“你什么活都不必说了,我明白”
孟星魂道“你……你不怪我?”
高老大柔声道“每个人都有权为自己打算,若换了我,我也会这样做的”
孟星魂更感激,也更感动。
他忽然觉得自己亏欠高老大许多,自己这一生怕还也还不清
欠人债的.也许比被欠的更痛苦。
高老大忽然又问道“她对你好不好?”
孟星魂道/很好。”
高老大目中露出羡慕之意道“那么你日子就一定过得很好,我早就知道,只有一个真正对你好的女人,才能令你这样的男人幸福。
男人都认为女人是弱者,都认为自己可以主宰女人的命运却不知大多数男人的命运却是被女人捏在手里的
她可以令你的生活幸福如天堂,也可以令你的生活艰苦如地狱。
无论多有希望的男人若不幸爱上一个可怕的女人那么他这一生永远都要做这女人的奴隶。
他这 一生就算完了。
高老大道“我不明白的是,你既然过得很好,为什么要回来呢?”
孟星魂道“你真的想不到?”
高老大叹了口气,道“你若是回来替老伯拜寿,只怕迟了一
孟星魂动容道“迟了一步?……难道老伯他出了什么事?”
高老大道“谁也不知道他出了事,谁也不敢到他那花园去,但每个人都知道他一定出了事。”
孟星魂道“为什么?”
高老大道“因为这地方忽然变得很乱.好像每天都有很多陌生人来来去去……”
她忽又笑道:“也许只有你可以去看看他,你们的关系毕竟和别人不同”
孟星魂忍不住站了起来,但看了她—眼,又慢慢地坐了下去
高老大道:“你用不着顾虑我,我只不过想来看看你,随时都可以走的。”
孟星魂道“你…·是不是要回家?”
高老大幽幽道“除了回家之外,我还有什么地方好去的?”
孟星魂垂下头,终于忍不住问道:“家里是不是还是老样子7”
高老大道“怎么会还是老样子”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慢慢地接着道:“自从你走了之后,叶翔也走了,据说他已死在老伯手里,可是谁也不能确定,小何虽然没有走,但已被人打得变成了白痴连吃饭都要人喂他。”
孟星魂长长叹了口气 说道:“幸好还有石群在。”
高老大道:“石群也不在。”
孟星魂失声道:“为什么?”
高老大道“自从我去年叫他到西北去之后,他就一直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
孟星魂骇然道“他怎么会出事?据我所知西北那边也没有人能制得住他的。”
高老大叹道“谁知道呢?江湖中的事,每天都可能有变化,何况一年?”
她笑得很凄清,接着又道:“何况他也许根本没有出事只不过不愿意回来而已,每个人都有权为自己打算的,所以我也不恨他。”
孟星魂垂下头,心里像是被针刺着。
高老大黯然道“老朋友都一个个走了,我一人有时也会觉得很寂寞的,所以……所以在你有空的时候,不妨回来看看我。”
她忽又展颜而笑,嫣然道,“假如你能带着她回来,我更欢迎。。
孟星魂握紧双拳,通:“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一只要我不死,我一定会带她回去”
他忽然觉得高老大还不像以前想得形么坚强,忽然觉得自己也有保护她的责任,不该论她如此孤独,如此寂寞。
聪明的女人都知道对付男人有种最好的战略,那就是让男人觉得她软弱。
所以看来最软弱的女人,其实也许比大多数男人都坚强得多。
花园里很静,没有人,没有声音。
老伯的花园一向都是这样子的,但你只要一走进去,立刻就会看到人的,而且不止—个人。
每个角落里都可能有人忽然出现,每个人都可能要你的命。
孟星魂已走进去,已走了很久。
菊花开得正好,在阳光下灿烂如金。
他走了很久,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人,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
这就今人奇怪了。
孟星魂走入花丛花丛中该有埋伏的,但现在却只有花香和泥
人呢?所有的人好像己不见了。
孟星魂紧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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