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蝴蝶·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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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蝴蝶·剑-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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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太太的心沉了下去

难道他们要等到没有人的时候走?那得要等多久?

谁知老伯却长长叹了口气,道“好,现任可以走了。”

他们的行动既然如此隐秘,为什么要在外面有人的时候?

马太太正觉得奇怪,想不到还有更奇怪的事在后头。

老伯竟没有上车

“他为付么不走?难道要留在这里?”

马太太的心又沉了下去。

“难道他不怕别人从地道中追到这里来?’

她虽然并不是个聪明的人,却也不笨,当然也已看出这老人是在躲避仇家的追踪。

他若不走,就表示他们以前过的那种平静安宁的生活已结束。

她恨不得将这些人全都赶走,走得愈远愈好,可是她不敢,只有默默地垂下头,连眼泪都不敢掉下来。

马方中已开了大门,回头望着那赶车的巨人。

这巨人死鱼般的眼睛茫然凝注着前方,星光照在他青铜般的脸上,这张脸本不会有任何表情.但现在却已因痛苦而扭曲。

他突然跳下马车,奔过去紧紧拥抱住老伯。

马方中恰巧可以看到他的脸,看到两滴眼泪从他那充满了黑暗和绝望的眼睛里流了下来。

原来瞎子也会流泪的。

老伯没有说话,没有动,过了很久,才叹息了一声,黯然道:6你走吧,以后我们说不定还有见面的机会。”

巨人点点头,橡是想说什么,却又忍往。

马方中面上也不禁露出了凄惨之色,道“这两匹马认得附近的路。可以一直将你载到方老二的家,到了那里他就会将你送到关外。”

巨人突然跪下来,以首顿地,重重磕了三今头.叹声道,“这里的事,就全交给你了。”

马方中也跪了下来,以首顿地,说道“我明白,你放心走吧。”

巨人们也活也没有再说,跳上马车打马而去。

大门立刻紧紧关上。

突然间,一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手牵着手从屋里跑出来,拉往了马方中的衣角。

男孩子仰着脸道“爹爹,那个大妖怪怎么把我们的马抢走

马方中轻抚着孩子的头,柔声道“马是爹送给他的,他也不是妖怪。”

男孩子道“不是妖怪是什么?”

马方中长叹道“他是个很好的人,又忠实,又讲义气,等你将来长大以后,若是能学到他一半,也就不枉是个男子汉了。。

说到这里他语音突然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男孩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女孩子却问道“他到底有多讲义气?”

老伯叹了口气,道“为了朋友,他可以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黑暗中过十几年,除了你的爹爹外,他就可以算最讲义气的人。”

女孩子眨眨眼,说道“他为什么要讲义气 义气又是什么?”

男孩子抢着道“义气就是够朋友,男人就要讲义气,否则就连女人都不如了。”

他挺起小小的胸膛,大声道“我也是男人,所以我长大后也要和他一样的讲义气,爹,你说好不好?”

马方中点点头,热泪已夺眶而出。

老伯拉起了这男孩子的手,柔声道:“这是你的儿子?有多大

马方中道“十…。十岁还不到。”

老伯说道:“这孩子很聪明,你将他交给我如何?”

马方中眼睛一亮,但立刻又充满痛苦之色,黯然说道:“只可惜,他还太小,若是再过十年,也许…—/

他忽然拍了拍孩子的头,道“去,去找你娘去”

马太太早已张开手,等着孩子扑入她的怀抱里。

老伯看着他们母子俩,神色也很凄惨,缓缓道“你有个好妻子,孩子也有个好母亲……她叫什么名字?”

马方中道“她也姓马,叫月云。”

老伯慢慢地点了点头喃喃道:“马月云……马月云…。/

他格这名字反反复复念了十几次,仿佛要将它永远牢记在心。

然后他又长叹了一声,道“现在我也可以走了。”

马方中道 “那边,我已早就有准备,请随我来。”

后院有口井,井水很深,很情沏。

井架的辘辘上系着个很大的吊桶。

马方中将用桶放下来,道“请。”

老伯就慢慢地坐进了吊桶。

凤凤一直咬着唇,在旁边看着,此刻目中也不禁露出了惊异之 色。

她猜不出老伯为什么要坐入吊桶?难道想到井里去。

井里都是水,他难道已不想活了?

等她发现老伯正盯着她的时候,她立刻又垂下头。

马方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老伯,试探着道“这位姑娘是不是 也要跟着你老人家一起下去?”

老伯沉吟着,淡淡道:“那就要看看她是不是还愿意跟着 我。”

马方中转过头,还没有说话,凤凤忽然道:“现在我难道还有什 么别的路可走?”

老伯看着她,目中忽然有了些温暖之意,但等他转向马方中的 时候,神色又黯淡了下来,黯然道“这一次,多亏了你。”

马方中忽然笑了笑,道“你老人家用不着记挂着我,我已过了 十几年好日子。”

老伯伸出手,紧紧握了握他的手,道:“你很好,我也没有别的 话可说了—嗯,也许只有一句话。”

马方中道“你老人家只管说。”

老伯的脸色很悲痛,也很严肃,缓缓说道:“我这一生虽然看错 过几个人,但总算交到几个好朋友。 ”

老伯和凤凤已从吊桶下去消失在井中。

马方中还站在井边,呆呆的看着井水出神。

水上的涟镑已渐渐消失,马方中终于慢慢地转过身,就看到他 的妻子正牵着两个孩子站在远远的等着他。那双温柔的眼睛里, 也不知道含蕴着多少柔情,多少关切。

做了十几年夫妻,没有人能比他了解她更多。

他知道她已将自己全部生命寄托在他和孩于们身上,无论吃 什么苦,受什么罪,她绝不会埋怨。

现在他们虽已渐渐老了,但有时等孩子都睡着后,他们还是和 新婚时同样热情。

他知道自己一生中最大的幸运,就是娶到她。

现在他只希望她能了解他做的事,只希望她原谅。

孩子又奔过来,马方中 一手牵住了一个,柔声道,“你们饿不 饿?”

孩子们立刻抢着道“饿,好饿哟’

孩子们的胃好像久远都填不满的。

马方中微笑着抬头去看他的妻子,道,孩子们难得吃宵夜, 今天让他们破例一次好不好?”

马月云顺从地点了点头,道:“好,晚上还有剩下的熏鱼和卤 蛋,我去煮面。”

面很烫

孩子们将长长的面条卷在筷子上,先吹凉了再吃下去,孩子们 好像无论在做什么事的时候,都能找到他们自己的乐趣。

只要看到孩子,马方中脸上就不会没有笑容.只不过今天他脸 上的笑容看来伤佛有点特别,胃口也仿佛没有平时那么好。

马月云 鱼的刺,眼睛却一直盯着丈夫的脸, 终于忍不住试探着问道“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有个老伯?”

马方中沉吟着,像是不知该如何回答这句话.考虑很久,才缓 缓道:“他并不是我真的老伯!”

马月云道:“那么他是谁?”

马方中道:他是我的兄弟,我的朋友,也是我的父母,若没有 他,我在十六岁的时候已经被人杀死了,根本见不到你,所以’.…”

马月云温柔地笑了笑,道“所以我也应该感激他,因为他替我 留下了个好丈夫。”

马方中慢慢地放下筷子,她知道他放下筷子来说话的时候,就 表示他要说的话一定非常严重。

她早已有了准备。

马方中道“你不但应该感激他,也应该和我一样,不惜为他做 任何事。”

马月云道“我明白。”

马方中道:“你现在已明白,我住在这里,就是要为他守着那地 道的出口。”

他叹息了一声,黯然道“我只希望他永远都用不着这条地道, 本来己惭渐认为他绝不会有这么样一天,想不到毕竟还是来了。”

马月云垂着头,在听着。

马方中道“他既已到这地步,后面迟早总会有人追来的。”

马月云忍不住道:“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坐那辆马车逃走 呢?” …

马方中道“因为追来的人一定是很厉害的角色,无论那两匹 马有多快总有被人追上的时候,他又受了很重的伤 怎么还能受 得了车马颠簸之苦?”

他慢慢地接着道“现在,就算有人追来,也一定认为他已坐着 那辆马车 藏在一口有水的井里。”

马月云现在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外面有人的时候叫马车走

他就是要让别人击追。

马方中养那两匹马,根本就不是为了准备要给他作逃亡的工具,而是为了转移追踪的目标。

这计划不但复杂,而且周密。

马月云长长叹了口气,道“原来这些事都是你们早已计划好了的。”

马方中道“十八年前,就已计划好了.老伯无论走到哪里,都一定会先留下条万无一失的退路。”

马月云股上也不禁露出敬畏之色,叹道“看来他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马方中道:“他的确是”

马月云道:“但那口井又是怎么回事呢7他难道能象鱼一样躲在水里?” …

马方中道“他用不着躲在水里,因为那口井下面也有退路……”

马月云道“什么样的退路?”

马方中道“还没有挖那口井的时候,他就巳在地下建造了间园子,每个月我赶集回来 总会将一批新鲜的粮食换进去,就算已认为老伯不会来的时候,还是从不曾中断。”

他接着又道“那些粮食不但都可以保存很久,而且还可以让他吃上三四个月。”

马月云道 “水呢?”

马方中道“井里本就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水。”

马月云道“可是…。’井里都是水,他怎么能进得了那间屋

马方中道“井壁上有铁门,一按机钮,这道门就会往旁边滑开,滑进井壁。”

马月云道:“那么样一来,并水岂非跟着涌进去?”

马方中道:“门后面本来就是个小小水池,池水本就和井水一齐高,所以就算井水涌进去,池水也不会冒出来””水绝不会往高处流的,这道理你总该明白。”

马月云长叹道“这计划真是天衣无缝,真亏你们怎么想得出来的!”

马方中道:“是老伯想出来的。”无论多复杂周密的计划,在孩子们听来还是很索然无味。

他们吃完了一碗面,眼睛就睁不开了,已伏在桌上睡得很沉。 马月云瞟了孩子们一眼勉强笑道:现在,他既然躲在井里,只伯天下间绝不可能有人找得到他了”

马方中沉默了很久,一字字道:“的确不会,除非我们说出来。”

马月云的脸色已变青,还是勉强笑道“我们怎么会说出来呢不用说你,连我都一定守口如瓶I”

马方中脸色越来越沉重,道“现在你当然不会说出来,但别人要杀我们的孩子时,你还能守口如瓶么?”

马月云手里的筷子突然掉在桌上,指尖已开始发抖,颤声道那。。”那我们也赶快走吧!”

马方中摇了摇头,黯然道“逃不了的。’

马月云道“为什么……为什么?”

马方中长叹道,“能将老伯逼得这么惨的人,还会追不到我们么?”

马月云全身都已发抖,道“那我们…“哦们该怎么办呢7”

马方中没有说话,连一个字都没有说。他已经不必说出来。

他只是默默地凝注着他的妻子,目光中带着无限温柔也带着无限悲痛。

马月云也在凝注着她的丈夫,仿佛有说不出的怜借,又仿佛有说不出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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