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大帝-朱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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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大帝-朱棣-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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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规划建都之事。他希望太子能继承他的事业,保有朱家的天下。

朱标出生时,虽然天下尚未平定,但朱元璋那时已经是统帅兵马征战一方的将领了。朱标出生后不久,朱元璋就攻克了集庆(今南京),所以朱标必不知艰辛坎坷为何物。他被立为太子时年方十三岁,日日由“名儒”陪伴读书禁中。这些都养成了他与朱元璋绝然不同的气质和品性。固然,他缺少朱元璋那种严毅果决,但也没有朱元璋的阴笃惨鸷。

据说,朱元璋看到太子仁柔不振,想了一些办法去激发他的刚励之气。一天,朱元璋悄悄令人将尸骨装满■中故意从太子面前经过,太子见了不胜惨蹙,连连抚掌说:“善哉!善哉!”朱元璋不禁大为失望。朱标自幼熟习儒家礼教,并对此笃奉不已。一次,朱元璋的一位贵妃死了,朱元璋很悲痛,他命令太子服“齐衰杖期”。太子说:按礼的规定,只能为庶母服“缌”,“诸侯之庶子不为庶母服,而况天子之嗣乎?”他企图严格执行刻板的礼制,并用来约束朱元璋,朱元璋不禁大怒,拔剑击向太子,太子走,一边跑还一边说着礼制中的话;“大杖则走。”翰林正字桂彦良赶忙来劝说太子,他说:“礼可缓,君父之命不可违也。”桂彦良比朱标更能掌握“礼”的本质,它是为专制主义皇权服务的,如果二者有所不同,那么要以皇帝的意志为转移,如果礼的存在是作为可以约束包括皇帝的任何人的教条,那对皇帝以及封建政治来说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太子明白了皇权要大于礼,明白了“君父之命不可违”,便服了齐衰去见朱元璋谢罪,朱元璋的怒气才慢慢消释。然而从这件事起,父子二人留下了嫌隙 。其实这些记载里系故意贬斥朱标。从另外的一些记载看,朱标不致如此无能。在唐肃的《密庵稿》中有“送陈中宝之洴阳”,“钱季贞应水河县丞”等序文,都把太子与朱元璋并列,可见朱标在当时政治中已处于重要地位。明初的大儒方孝孺的挽诗中更有“监国裨皇政,忧劳二十年”和“文华端国本,潜泽被寰区”的句子,流露出时人对朱标的称颂。

诸王与朱标同为朱元璋之子,只因长幼之别便分为君臣,天子富有四海,威加环宇。即使在写信用字这样的细节上,也要有严格的区分 。在这样情况下,诸王难免对皇位有所觊觎。这在他们的日常行动中常常表现出来。按规定,身份地位不同的人服饰器用也分为不同等级,位卑者不得僭越。但诸王在宫中的服饰却偏偏喜欢学着太子的样。给事中卓敬发现了这个苗头,马上向朱元璋建议说:“宫中朝廷视仿,纲纪攸先。今陛下于诸子不早辨等威,使嫡庶相乱,尊卑无序,然则何以令天下耶?”朱元璋答道:“卿言是,吾虑不及此。”

也许朱元璋在这细节上并没有注意,但他却早就改变了当初杀叶居升时的想法,对将来太子与诸王的关系,加以认真的考虑。并且开始注意对诸王的约束。洪武二十六年十二月,他命人编成了一本《永鉴录》,辑历代皇室诸王为恶悖逆者,以类为编,直叙其事,颁赐诸王。 洪武元年正月十五,朱元璋在文楼上,太子侍立一旁。朱元璋问太子近与儒臣讲说何经何事?太子回答说,昨讲七国叛汉事。朱元璋因而考问太子这事的曲直何在。太子说:“曲在七国。”朱元璋说:“此讲官一偏之说,宜言。景帝为太子时,常设博局,杀吴王世子,以激进怨。及为帝又听晁错之说,轻意黜削诸侯土地。七国之变,实由于此。若为诸子讲此,则当言藩王必上尊天子,下抚百姓,为国家藩辅,以无挠天下公法。如此,则为太子者,必知敦睦九族,隆亲亲之恩。为诸子者,知夹辅王室,以尽君臣之义。”

然而只恩义二字,岂能制止残酷的权力之争。古往今来多少父子手足为争权夺利而互相残杀!朱标被立为太子后,诸王的逆谋时时传出。有人报告了晋王的不轨。说他藏兵于五台,妄图造反。朱元璋大怒,要发兵征讨。而对此事,太子又表现出仁柔拘礼的本性。他说:“万一兵往而(晋王)㭎或拒命,是父子为敌也,将如天下后世何?”太子想了个办法,即在巡视陕西时设法把晋王㭎带来。朱元璋同意了这个意见。太子巡历到西北,与诸王相聚十余天。太子临行时晋王送他到河南,太子乘势让他入朝。晋王不得已从命至京。朱元璋要将晋王处死,太子不忍,忙为晋王叩头哀祈。于是朱元璋将晋王废为庶人,令居于京师。太子天性友爱,每天劝谕晋王,致使他有所觉悟,昼夜痛心号泣不止,深有悔罪之意。朱元璋见此情况也不免生出怜爱之心,赦了晋王之罪,并恢复了他的王爵 。这事不仅说明了晋王的曾经谋逆,而且说明了太子的仁柔友爱。另外,秦王屡有过失,也是太子为之解脱的。

诸王中僭蓄大志者,当以燕王朱棣为首了。如前所述,燕王少年悍勇,及长,落落有大志,好游侠善骑射。在备御北边时更显示了非同一般的军事才能,这些不仅成为他窥伺帝位的资本,同时也助长了他的野心。甚至有传说,说他曾经不讨父母的喜爱,以至不知如何是好。朱元璋几次都想废弃他,只因众臣的力劝,才得以幸免 。然而目前所留的记载大多在朱棣做皇帝之后进行了删改,很难了解当时朱棣原来的面貌了。不过我们仍然从这些遮遮掩掩之中得到一些消息。《明太宗实录》中记载了这样一段话:

太祖曰:“诸子中燕王仁孝有文武才略,能抚国安民,吾所属意。”皇后曰:“幸毋泄言,恐祸之也。”太子闻之,密以语凉国公蓝玉。玉先征北虏纳哈出归至北平,以名马进上(指燕王朱棣),上曰:“马未进朝廷,而我受之,岂所以尊君父?”却之。玉惭而心不怿。至是,闻太子言,曰:“殿下观陛下平日于诸子中最爱者为谁?”太子曰:“无如燕王。”玉曰:“臣意亦然,且臣观燕王在国,抚众安静不扰,得军民心,众咸谓其有君人之度。恐此语上闻,殿下之爱衰矣。臣又闻望气者言,燕地有天子气,殿下宜审之。”太子曰:“燕王事我甚恭谨。”玉曰:“殿下问臣,臣不敢隐,故尽其愚忠耳。惟密之。”时晋王亦闻太祖注意于上。自念己兄也,上弟也,遂生嫌隙。后晋王与上皆来朝,上有疾,晋王数以语见侵,上内怀忧畏,疾增剧,遂恳求归国。晋王密遣人伺察上国中细故,将闻于朝,既无得。

这段文字原载于永乐初年的官书《奉天靖难记》中,后来被载入实录,虽加以删改,但其诣仍在。

这是一段典型的美化燕王,为其野心开脱、粉饰的文字。但它明确无误地显示了燕王早有意于帝位,因此不仅与太子而且与晋王弄得很不愉快。

洪武二十五年四月丙子,太子病死,皇储之位成了空缺。这时朱元璋已经六十五岁了。晚年丧子悲痛是自不待言,重要的是要重新确定谁来做事业的继承人。朱元璋在东角门上对群臣痛哭。翰林学士刘三吾上前劝慰,他从宗法制出发,认为懿文太子之子允炆当继承储位,他说:“皇孙世适(同嫡),富于春秋,正位储极,四海系心,皇上无忧矣。”朱元璋采纳了这个建议,在同年九月立朱允炆为皇太孙,这时朱允炆年仅十岁 。关于朱元璋最初打算确立谁来接替太子的皇储位置,诸书记载纷纭。一说朱元璋打算立燕王,只是因为学士刘三吾力谏:“果尔,将置秦晋二王于何地?”燕王虽未被立,刘三吾却也因此被贬为博士。证实这个说法的除《词林记》“刘三吾传”外,尚有朱棣写的“封建诏”,其中提到“皇考尝欲立朕为嗣”云云。其实,关于朱元璋欲立燕王的说法,在永乐朝重修的实录中比比皆是,未尝不是朱棣为自己篡位的开脱之词。王崇武先生认为:“惟太祖苟真有意立燕王,真以刘三吾谏而止,则成祖当深憾三吾,不应于今传《太祖实录》中无微词,更不宜以其谏语入两朝实录。”所以如此,是因为后来秦晋薨后燕王夺位合法化。 所见良是。

另一说法是朱元璋不想立朱允炆,说是“懿文太子薨孝陵不欲立孙,迟回久之,高皇后不悦,因构疾,崩。于是孙始得立”。明人郑晓说 “此妄说”也,洪武壬申(二十五年)四月丙子懿文太子薨,是年九月,庚寅诏立允炆为皇太孙,太子卒后未半年。当是时,高后崩已十一年矣 (洪武十五年壬戌八月高后崩)。 朱元璋为什么不立燕王,而断然立朱允炆为皇储,明人早有中肯的分析:“虽以文皇帝之圣也,称智虑过人,酷类太祖者而宁真之藩封,太祖固曰:‘自我创天下而以天下传之庶孳,万世而下有庶夺孳抗宗者,我开其乱也。乱传而万世之传,足虑焉。’高皇其忍乎哉!”质言之,朱元璋坚守嫡长继承制,是为了政权的巩固。在皇位继承上,再次出现不稳定因素是显然的。长兄朱标做太子,诸弟尚且纷争,年少的侄子做皇太孙,更不被诸叔放在眼里,他们难以尊奉这个小孩子为君主。对此,朱元璋也不免忧虑在心。

一天夜里,朱元璋看见黄白两条龙冲进大殿,争斗得难解难分,最后,那黄龙得胜腾飞而去,白龙战败蝘蜒于地。朱元璋顿时惊醒,原来是一个梦。第二天早上,朱元璋视朝,一入殿门,就见到皇太孙在殿的右角,而燕王却在他的左前方。当时以左为上。皇太孙身为皇储,与至尊无二,燕王竟敢对他如此侮慢!朱元璋不免大惊,他从这事悟出燕王夺嫡的野心。对此,他没有声张,但却下了一道严酷的命令。他命令朱棣离开宫中搬到别苑去住,并且不许宫中给他送食物。高皇后可怜朱棣的境遇,于心不忍,便偷偷地给他饮食,朱棣因而得以不死。过了很久,朱棣才被释放。 这件事也许是出于附会,但它却说明朱标死后,诸王对皇位的窥伺较前更为张狂。

礼是中国古代区分贵贱等级的重要手段。洪武二十九年八月,朱元璋命令廷臣重议定诸王见东宫礼。东宫代指皇储。这时即是皇太孙允炆。廷臣说,诸王见东宫之礼已有定仪,这便是在洪武十二年二月议定的礼仪:凡亲王来朝,具冕服见天子毕,次见东宫,引礼官引王由文华门东门入至文华殿前,西向立。东宫具冕服,执大圭,詹事府六员导出,升座。东宫臣左右侍从,引礼官引臣就拜位行四拜礼。东宫坐受毕,东宫与王俱衣常服,至后殿序家人礼。这次重新议的是家人礼。原来,懿文为太子,作为长兄,诸王下之犹自有言,如今允炆为皇太孙作为诸王的侄儿,家人礼就要重新规定了。议的结果是:诸王见过东宫后,由文华殿东门入至后殿,诸王要与东宫叙家人礼。这时他们都改换常服,王面西而坐,东宫面东而坐,皇太孙要向诸王行四拜礼,王坐而受礼。礼毕叙坐,皇太孙仍坐中南向,诸王列于东西两侧。 这是个矛盾而尬尴的场面,诸王以叔父之尊,而屈居后位,要向侄儿跪拜,心中自然不服,皇太孙以皇储之尊又要向诸叔四拜,必然也感到威胁。这里隐藏着极深的矛盾。据传,一次燕王朱棣与皇太孙朱允炆在一起,曾以手拍允炆的背,开玩笑地说:“不意儿乃有今日!”朱元璋早对朱棣有戒心,他老远地望见这个场面,不禁说:“何为挞皇太孙。”朱允炆说:“臣叔父爱臣故耳。” 反替他回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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