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有谁比你更清楚这一点呢?”
“可怜的派瑞斯,他得从特洛依的海伦手中学到这个教训。”
“的确。不过,我仍担心你以前的情妇会对她做母亲的权利改变心意。”
一股熟悉的无情充满蓝棋。“她们任何人都休想有这种机会。”
“我知道,先生,可是如果施威尔得知她们的名字呢?”
“他不会,没有人会知道。”蓝棋叹息道。“今晚你还有其他的事吗?”
“有。”汤姆伸手拿另一本帐本。“由达尼斯来的税和拉佛瑞羊只的预期收入。”
蓝棋里首于工作,可是他的心却想着柏茱莉。她为了什么而来他的城堡呢?
茱莉用双手捣着脸,咒骂自己的愚蠢。一个小时前她还很兴奋,就像将熄的腊烛僻啪作飨。风在窗外呼啸,她张开手指,也迫使她的眼睛张开。
皮面书上的烫金字在她眼前闪亮。六本大同小异的书叠在凹墙的壁龛里,再以一幅未加框的画遮住。
愤怒和沮丧使她的胃揪成一团。
该死的族谱是用苏格兰文写的。
她认得法文和拉丁文都没有用,因为苏格兰语一言和她懂得的语文没有“点相似之处。不过,她不会放弃。
她再次抓住书的封面,染红的书皮和她手上被腊烛的烫伤相互辉映。手上已起了一串肿包,但这痛苦似乎比不上她心中的极度失望。
她打开书,想找出共同的树字或重点以翻译句子。就像夏日的暴风袭过阿帕拉契山脉,
绝望快令她崩溃。她摒除它。她的工作当然不容易。自从在爱丁堡那阴郁的一天,她期望找到她的外甥女并把她带回维吉尼亚后就如此。
她看看腊烛,估计在塔楼里约有一个小时了。她由口袋里拿出一张牛皮纸,用羽毛笔抄下书中的一些字。一旦她知道它们的意思,她会再回到塔楼里。
她起身把厚重的书抱在胸前,走过圆形的房间。画像的帆布摩擦着她红肿的手,但她不在乎。她把书放回凹墙的壁龛里并排整齐,就像原来她发现时一样。
画和茱莉一样高,有二十尺长,上面的图说明莎拉、玛丽、雅妮和若婷的生活,还有她们的教师。每个部分描绘一个房间或城堡的某个地区。育儿室中有四个襁褓中的婴儿,一个穿着高雅,但显然生气的女教师在一旁观看,画面生动活泼。接着是初学走路的女孩们,爬过雅致的餐桌,对彼此和一个手在空中挥舞的黑发女人扔食物。然后是三岁左右,她们坐在父亲的腿上,入神地听着他念故事书。大厅壁炉的火照着他高贵的五官,他的头发那时较短,样子十分年轻。一个金发的美丽教师懒洋洋地坐在附近。
茱莉无法移开视线,端详着其他的一幕幕,沉醉于快乐的时光。雅妮穿着印地安服的图还未完成,莎拉注视着一个地球仪,令茱莉兴奋的是,她本人也出现在上面,正微笑地注视它的学生。她已成为那些时刻的一部分,即使在她离开苏格兰以后,她的一些事仍会留下来。嘉琳会怎么对待玛丽和若婷呢?茱莉的心情不再沉重,她觉得为自己感到骄傲。
谁会想到柏茱莉的像将出现在一个苏格兰城堡悬挂的画上呢?谁会想到像嘉琳这么冷漠、神秘的人能创造出这么感人的纪事呢?
茱莉踮起脚,高举腊烛,扫视着其余的画。她的呼吸停止。在最上面,孟家维鹿的纹章左边,有四个女人,各自抱着一个婴儿。
四个没有脸的女人。
疲惫使她心情下沉。茱莉突然渴望嘉琳房间里的安全,她小心检查过整个房间,然后下楼。
她到达拱门之前,外面响起沉重的脚步。公爵!
“茱莉,”他叫道。“你睡了吗?”
()
她的骨头都融成一团。虽然她感到冷,她的肌肤却变热。他会达到她,而且在她能了解那些宝贵的苏格兰文并再登上那些楼梯之前开除她。
她的心枰坪地跳。她捻熄烛火,悄悄来到楼梯底下,蹲着由钥匙孔往外瞧。
他站在小门厅里,双手交叉抱着胸。在古老的门后,茱莉却荒谬地感觉到自己是赤裸的,一手拿着钥匙,一手拿着烛台,注视着罗斯公爵。
他注视着地面。她了解他是在看嘉琳门底下的一道光线,他以为她醒着。他也会由钥匙孔瞧吗?她希望不会,因为如果他这么做,就会看到床是空的。
他又叫她的名字,歪着头倾听她的回答。见没有回音,他咒骂一声,再次敲门。
他手上拿着一个皮囊,把它扔回手中。当它落在他手心上时,硬币叮叮当当地作响。他为什么拿着钱袋在这么晚时来找她呢?一个可能性令她作呕。
他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里,砰地甩上门。
像一只受惊的野免,茱莉迅速插入钥匙,推开门。恐惧使她耳中嗡嗡作响,根本未听到锁的咋喷声和门闩的咿呀响。她一走出去,又使用钥匙。
钥匙环由她手中滑落,唯唧落在石地上。她不敢瞧向公爵的房间,怕见到他站在那儿。
她拾起钥匙环,打开嘉琳的门,冲进里面,靠在门上喘息。
大厅里,另一扇门关上。
脚步声响起,公爵正向嘉琳房间的另一扇门走来。她太专注于通往小门厅的门,忘了锁上通往大厅的门。
她以麻木的腿走至桌边,放回钥匙和烛台。她在脑中可以看到他、感觉到他,就站在另一边。她的目光盯着门,心中想着另一边的男人。
她听见推门的声音,然后她十分意外地注视着一张折好的方形羊皮纸,由门底下出现。
第八章
“若婷,这次爸爸去哪里了?”玛丽小声问。
“除了嘉琳没人知道,而她又不在。”
“她总是不在。”雅妮嘀咕道。
茱莉由历史书中台起头。女孩们面对她坐着,她们的书桌围成半个圆。玛丽和若婷坐在雅妮的侧面。在教室后面,莎拉在放着福比斯百科全书的桌前,站在“张板凳上,小心地翻着巨大的书页。
早餐后,雅妮的姐妹们争相询问她和补锅小贩的冒险。她一反常态地没有吹牛,竟承认她又冷又害怕。茱莉心想,这次经历对这女孩有益。
所有的女孩,各以自己的方式吸引注意。莎拉用功读书,知道公爵会称赞她。雅妮效法他统治其他人。若婷支使仆人以加深父亲对她管理家务的印象。玛丽问他每件事,由他为什么喜欢丝绸的床单到他们为什么不能有个法国厨子。
玛丽倾身向雅妮,说:“你是见到爸爸的最后一个人。”
若婷格格笑。“她看见他打你的屁股。”
雅妮伸出下巴。“他没有打我的屁股。”
“他有。”
“他没有。”
雅妮握着拳,可是没有挥出,反而转头哀求地看着茱莉。
茱莉很惊讶,但愉快地清清喉咙。“你们的父亲到拉克非尼去拜访费公爵。”
女孩们惊讶地张开嘴。茱莉抑制住想笑的冲动。昨晚她看到公爵的字条时,自己也很惊讶。
若婷挑起一道眉。“他告诉你——他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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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时候回来?”玛丽说。
茱莉感到一阵出奇的满足,觉得就像个受到特殊待遇的小女孩,全身轻飘飘的。“星期五。”
“一整个星期。”玛丽尖叫说。“为何这么久?”
茱莉说:“你不用担心。在那之前我们有很多事要做,莎拉,回到这儿来。”
莎拉跳下板凳,回到她的书桌。她很不安,显然很想开始她的演讲。
茱莉给每个女孩一张纸。她已打量她们好奇的脸不下百次,搜索着莉安的影子。可是罪恶感就像头云侵袭着她,她对她们的爱愈来愈强,欺骗也变得愈来愈难a她感到以她们的父亲为傲,但又有点嫉妒。他知道他有多幸运吗?
玛丽玩着纸。“这要做什么?”
“我要你们写下你们的生日用苏格兰文。”
“为什么?”
茱莉对玛丽微笑。“这样我们就可以庆祝你们的生日,而且由此学习苏格兰语。如果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怎么要求厨子做蛋糕呢?”
“蛋糕?”玛丽抓起她的羽毛笔,蘸着墨水。
若婷叹息道:“真傻,为什么要我们每个人都写呢?”
茱莉蹙眉。若婷有时还真顽固。“因为这才公平。你们有人要一个人写四个不同的日期吗?你不喜欢你的生日吗?”
四张迷惑的脸瞪着她,茱莉也困惑地注视着她们。“我说错什么事了吗?”
雅妮用笔头的羽毛搔着包头巾。“莎拉,你告诉她。”她说,边搔边歪着嘴。
莎拉由椅中跳起来。“施洗约翰节,”她开始说。“是夏季的开始。在古时候,夏至是用异教徒仪式庆祝的。在有了信徒和圣人之后,夏至成为宗教的假日。顾山姆旅行过苏格兰各地时,他记录说庆祝仪式并没有改变只有收税的人和税收不同了。”她像个修女,优雅地坐回座位。
这番演讲令茱莉感到悲哀;莎拉知道事实,甚至背诵其中的讽刺字句,可是并不了解它。茱莉希望能使女孩由死背变成会思考的人。“谢谢你,莎拉,背得真好。”她看看其他女孩。“若婷,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若婷十分轻蔑地说:“莎拉刚才已经告诉你了,你难道没听吗?”
“我想要在这个施洗约翰节有个蜂蜜蛋糕。”玛丽要求道。
一个可怕的怀疑侵袭向茱莉。“莎拉告诉我的是雅妮的生日,但我现在是在问你的生日,若婷。”
“它是一样的,”莎拉说。“我们四个的生日都一样。”
“爸爸在赢回他的头衔和领地的同年,我们出生。”
茱莉倒入地的椅中,她早该猜到的。公爵不仅将她们母亲的名字加以保密,还给四个女儿一模一样的生日。她在寻找莉安孩子的过程中,还会遇到多少挫折呢?
她挺起肩。待会儿她会要莎拉解释由孟家族谱抄下的字。如果其中没有“生”和“死”,她也会要求莎拉写下来。公爵会比嘉琳先回来,所以茱莉还有几个晚上可以查出资料。地勉强一笑,转向其他的事。“莎拉,告诉我们我要你在字典里查的字。”
女孩立即站起来,双手紧握,做个深呼吸。“弓箭手是源自拉丁文arcarius,弓箭手就是一个使用弓和箭的人。”
雅妮惊喘道:“印地安人就使用弓箭。”
“我以为你现在是个苏丹。”若婷突然说。
厌倦女孩的易怒,茱莉说:“若婷,你为什么一定要对你的姐妹这么无礼。”
“她对每个人都这样。”雅妮抱怨说。
若婷伸出舌头。“雅妮得到所有东西。她穿长裤,说除夕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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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和补锅小贩去冒险,”玛丽指出,辩护地微笑。“不过她也得到虱子和打屁股。”
雅妮不理她。“苏丹可以用弓和箭吗?”
茱莉问:“你认为呢,莎拉?”
她由椅上跳起来,走向英文辞典。
茱莉叫住她:“莎拉,坐下,把你的想法告诉我就行了。”
莎拉眨眨眼,两道细眉蹙在一起。她张开唇又闭上,然后又张开。
玛丽说:“她为什么不能去查字典呢?”
“因为我想要知道她的想法,不是书上怎么说。你去查,玛丽,让莎拉告诉我们她怎么想。”
“我来。”若婷要站起来。
茱莉站在玛丽前面。“你别动,若婷。”
玛丽顺从地由椅中站起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