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首,已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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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首,已百年-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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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温言那张温和的、带着如沐春风般笑意的脸,白锦一点罪恶感也没有生出来。
    换做一年前,白锦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了报复不择手段到去伤害无辜的人,那时候他总觉得冤有头债有主,即使他将来受到再大的伤害,他也一定不会牵连无辜。可到了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哪有那样高的道德修养,仇恨找上了他,他哪里还会看得到别人的无辜。即使看到了,他也只会无动于衷。
    韩铮卿真是做的好,以前把他宠坏了,让他的眼睛里只看到自己和韩铮卿,韩铮卿变成了他的仇恨,从此,他眼睛里能看到的人就只剩下了他自己。
    韩铮卿忙着他韩家大少爷该忙的,对他像是无暇顾及,但白锦岂又不了解韩铮卿?
    那个一度自以为是的大少爷,虽说现在终于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了,看似在白锦面前放低了身段,但那种放低了的姿态,也带着上位者的自信,就像是在对白锦说,你要闹,那就让你闹一闹,怎么闹你都是翻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韩铮卿的悔恨和歉意,看在白锦眼里,那都是带着施舍和逗弄的。
    韩铮卿,还不知道,他白锦的报复,唯一能够仰仗的也就是韩铮卿那所谓的对他的爱。
    白锦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看终于停下来的刘兴,笑了笑,心不在焉的对他说:“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刘兴面上恭敬的应了,等关了房门,才叹了口气。
    他从业不久,从未遇到过如此的病人,难怪温言要找助手,温言走了不过几天,他就觉得白锦纯粹就是在耍着他玩。高兴了听两句,甚至还颇为专业的和他探讨心理学上的问题,没兴趣的时候就随便找个借口把他请出来,自己也奈何不了他。
    渐渐的他也发现了,白锦对着温言的时候和对着其他人差别究竟有多大。
    像是对着他,白锦很明显就是没当一回事的,但偶尔还是笑容还是挺真心的,想必里面也有温言的缘故;对着家里的管家佣人,白锦是看都懒得看一眼,“请”“谢谢”三个字他就能打发了所有人;对着袁医生,他心情不错的时候也是挺客气的,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说出讥讽的能毒死人的话来。
    而对着温言,白锦的那些笑容,至少就是真真切切的骗不了人,那种看向一个人眼睛都在发光的目光,谁也怀疑不了里面的真诚。
    如果不是知道温言一开始就是白锦的心理医生,刘兴都要怀疑白锦是真的对温言产生了不正常的感情。但看温言走了,白锦也没有太多剧烈反应,最多就是自己的治疗不再能起到那么好的效果,刘兴才确定白锦对温言应该是病人对医生的依赖。
    事实上,作为心理医生他最想知道的是白锦和雇主韩铮卿单独相处时是什么样的状态,可看上去似乎不太可能。
    袁医生告诉他,白锦和韩家大少爷先前一直处于水火不容的状态,每次单独呆在一起,白锦最喜欢挑衅激怒对方。现在韩家大少爷妥协了,很少再和白锦单独相处。
    看上去状况似乎好转了不少,但刘兴却觉得,照这样下去,也许白锦是不能彻底治好的了。
    韩铮卿像是对白锦的治疗并不怎么在意,甚至他偶尔都能从袁医生的脸上看到像是心灰意冷的神情,加上温言突然离开,他都想也许白锦要的就是大家都对他的治疗最后不再抱有希望。
    温言离开之后,每每白锦面无神情的脸,总会让人觉得,他的一生,以后都会是这个样子了,再也不会有波澜壮阔,也不会有什么喜乐而言了。
    
    ☆、第二十二章
    
    温言觉得自己三十来年的人生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也许只有白锦知道,他几乎是逃跑一样的离开。连打开家门的时候,他母亲都看出了他落荒而逃的狼狈。
    为此,他不得不费劲心思的想理由安慰他的母亲他仓促的回来与白锦的事情没有关系。
    他母亲有多关心白锦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他简直无颜面对他的母亲,那个给了他三十年温柔关怀的女人。
    他怎么告诉她,她一向引以为豪的儿子有可能爱上了他的病人,他根本不敢想象,他母亲如果知道他对白锦产生了超出医生对病人该有的怜悯之外的感情,会对他多么的失望,同时她母亲不知道会有多自责。
    温言不是傻子,他不是看不出白锦偶尔对他若有似无的异于其他人的情绪,他甚至怀疑太过配合他治疗的白锦是不是在打着什么算计的注意,可说到底,如果不是自己一开始对着白锦有了那些不该有的情绪,怎么会没有控制好自己,怎么会弄到现今进退不是的地步。
    温言不想让他母亲失望和自责,当初他母亲身怀六甲就远走英国,为了他,最美好的年华都已经逝去。但白锦甚至白家之所以会遭遇这样的变故,虽然他母亲没有错,但最终还是有他母亲的原因在里面。
    对于被上一辈的恩怨所牵扯,人生几乎完全被颠覆的白锦,他母亲心里的自责,甚至让她刚开始的时候夜夜失眠。
    温言从母姓,他一直以来不愿意和他父亲那边有任何的牵扯,如果不是他母亲极力哀求,他是断断不会去管白锦的事情的。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过,白锦会成了他职业生涯的滑铁卢。那个睿智聪慧的少年,能够那样游刃有余的在受到如斯伤害之后保持清醒和理智,甚至蒙蔽他作为心理医生的眼睛。
    在白锦面前,他三十年成功的人生似乎变得越来越无能和不受控制。他第一次感受到,世界上是真的有这样的人存在,你知道他是有毒的,知道要远离他,但你却不受自己控制。
    当你想远远避开的时候,他却突然摆脱了柔弱和令人怜悯的姿态,像藤蔓一样紧紧的把你缠缚住,又或者像沼泽一样,你越是挣扎就越是陷的深陷的快。
    在一次次心理交战下来,少年那狡黠而若有所思的的目光,偶尔冷淡悲伤的笑意和似乎了然一切的表情,都愈来愈清晰的镌刻在了脑子里。
    温言从来都对自己的人生一清二楚,他要走什么样的路他心里是有明确目标的,并且不会轻易的改变。白锦是他人生的变数,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让他几乎没有招架之力的开始溃败,除非他现在开始就再也不见白锦,否则他真怕自己的人生万劫不复。
    想一想他的身份,想一想白锦和韩铮卿的身份,以及他母亲和白家、季家的那些牵扯,他都不敢想象等到一切摊开在阳光下的时候,他会成什么样子,白锦又会成什么样子。
    “你已经在家呆了差不多两周了,白锦那边是真的没有问题吗?”
    温言从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收回目光,把手上白锦给他的那尊玉雕小心的放置到书桌上,对上他母亲关怀忧心的目光。
    他母亲温颖把咖啡从托盘上端到他面前,就定定的等着他的回答。
    已经五十多岁的人,虽然保养得宜,但眉宇之间却带着淡淡的愁绪,此刻看向温言的目光是忧心忡忡的。她几乎没有见到过自己的儿子像今天这样什么也没做,就对着窗外发呆。
    温言起身拿下她手里的托盘,牵着她到沙发边坐下,揽着她的肩膀,收拾了自己的心情,笑道:“都和你讲过了,白锦的情况现在好了许多,即使我离开一段时间也没有问题的,更何况我助手在那边的。”
    温言不敢同她讲自己心底的忧心,事到如今,连他都不知道要治疗到什么时候,白锦才算是真正的放下了过去。虽然现在白锦看上去情况一天比一天好,但他总是不能确定要到哪一天白锦才会是真的释怀过去,也许,白锦永远也不能释怀。现在到了这个地步,他更是不知道今后白锦会怎样,自己又会怎样了。
    一切都已经脱离了他原本预计的掌控。
    对于温言的安慰,温颖将信将疑,问:“当真?”
    温言点头。
    “好,我相信你。”
    温颖说完看了眼书桌上的玉雕,又才笑道:“如果你真是为了这尊玉雕在心绪不宁,也许真的是我多心了。”
    “嗯?”温言不解,同时心里面闪过心慌,毕竟是白锦送的东西。
    “是别人送的?”
    见温言点头,温颖笑了:“想必送东西的人不一般,你收了人家的东西,看来这人对于你来说必定与众不同,你是从不轻易收别人东西的。”
    温言笑了笑:“哪有什么与众不同,朋友送的圣诞礼物而已。”
    又想到白锦给他这个东西是袁医生脸上奇怪的表情,他母亲虽然从未在中国生活,却一向喜欢中国的文化,于是问道:“我正想问问你,这是个什么雕像?”
    温颖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你这位朋友送这个东西有没有什么特殊意义,我只能告诉你这尊雕像应该叫泗州大圣,自己好好去查一查。可别收了不该收的东西。”
    最后她起身拍了拍温言的肩膀,说:“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就回美国去吧!”
    温言还得佯装不快:“看来我已经在你这儿失宠了。”
    温颖摇头,叹息着出去了。
    她一走,温言立刻迫不及待的去查了那尊雕像,等他查到的时候,他心里面突然一片空白。
    他都不知道,当初白锦为什么那么坚持要送这样一个东西给他,难怪袁医生想阻止,但白锦当真知道这尊小小的雕像所代表的是什么吗?
    他反复的想白锦当时说要送这个东西给他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突然发现,他根本不能从白锦的表情了看出什么。
    他心里突然就变得有些空落,白锦才十几岁,从来就生活在美国,虽然从小也学中文,但哪里会像他母亲一样那么热衷于研究中国文化,又怎么会知道泗州大圣就是恋爱之神呢?
    只怕是袁医生当时多虑了,自己最好也不要想多了。
    可即使心里如此告诉自己,却突然就想,要是此刻他是在美国白锦的面前就好了,也许他可以马上就知道答案,哪怕试探一下白锦也是好的。
    
    ☆、第二十三章
    
    韩铮卿要飞东南亚一趟,会呆上差不多一周的时间,他极其不想这个时候离开,但是他父亲给他下了死命令,必须去。
    他父亲像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一样,他只不过一瞬间动了要不要把白锦也带去的念头,就被他父亲严厉的警告什么人就该呆在什么位置。
    他无法,只得和他父亲的心腹单独前去。
    他是半夜离开的,前半夜他一语不发的抱着白锦躺在床上,白锦没有睡着,他也没有睡,几个小时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其实韩铮卿很想问白锦,要做什么能不能早点做完,不要这么不冷不热的拖着,就像他们一辈子都会这样被拖得废了,末了两个人最终还是得桥归桥路归路一样。
    这样的日子会让他突然忧心到半夜能在白锦的床边一坐就是三五个小时,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有种以后这样安静的看着白锦的睡脸也会变成奢望的错觉。
    现如今他不再知道白锦心里想着的是什么了,他去猜测白锦可能会干的每件事,但最后他都从白锦身上看不出一丁点的端倪,最后又总想也许是自己多疑了,白锦怎么会敢那么狠的事情呢?可想一想,白锦连对他自己都能狠成那样,又还有什么是他不会干的呢?也许到最后,他自以为白锦不会干那些事情,也只不过是他自欺欺人而已。
    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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