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抓住那人皮夹克的衣摆。“搂着我的腰。”前面的人头也不回地说道。苏青叶还在犹豫,那人突然抓住他的双手扣在了自己的腰间。
“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婆婆妈妈了!”摩托车风驰电掣地驶离饭馆的刹那,他听到梁彦弘这麽说道。
疾风不断地掠过他的耳畔。苏青叶将脸贴在男人宽阔的背上,忽然觉得这副躯体是这样的熟悉,恍惚间又觉得有些陌生。他牢牢地环抱着男人的腰,那人身上的热量隔着衣物清晰地传到他的手掌上。鼻间充斥着的是那人亘古不变的烟草气息,夹杂着薄荷的清香。苏青叶紧紧趴在男人的背上,突然之间便有了流泪的冲动。他死死咬着嘴唇,强忍着才没有喊出那个人的名字。
过了一会他终於忍不住地唤了一声:“彦哥。”
“什麽事?”梁彦弘的声音里裹挟着风的气息。
“没什麽。”苏青叶紧紧抱着那个男人说:“叫叫你。”
风里传来梁彦弘的笑声,他轻浮地道:“想我啦?”
“我干嘛要想你?你是我什麽人?”苏青叶在他背後心酸地道。
“我是你什麽人?”梁彦弘说着就笑了:“你说呢?”
苏青叶赌气地道:“是我先问你的。”
“真的想听我说吗?”顿了顿,梁彦弘玩笑般地说:“你是我想保护的人。”
顷刻间眼睛一热,苏青叶低低地说:“彦哥,你很残忍。”
梁彦弘听了,狠狠地踩着油门一言不发。
最终摩托车在江边停了下来。梁彦弘下了车,趴在江边的栏杆上点起一根烟。烟灰从他的指尖滑落,消散在江河里很快就不见了。苏青叶走到那人身边,双脚踩在栏杆上,俯身望着江面说:“彦哥,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一个人的话,会不会觉得孤单?”
“会。”
“那为什麽没有抛开顾虑找一个人一起生活?”
梁彦弘想了想,说:“或许是因为,一直都没有找到让我不顾一切的那个人。”
“那个人,该是什麽样?”
梁彦弘转过头来,静静地瞧着他道:“他并没有什麽特别。虽然他很漂亮,但世间漂亮的男孩子又岂止他一个?”
那一刻苏青叶的心跳得快极了。他颤着声音道:“那为什麽……”
“有那麽一个夜晚,我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他。他受了伤,瘦弱的身子蜷缩成了虾米。当他看见我的时候,他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满是惊慌和害怕。在那个瞬间,我只想拥他入怀。”
心好像快要跳出来,他的脸猝不及防地疼了一下。苏青叶捂着脸,缓缓蹲下身去。那一刻他只觉得痛。眼泪又在蠢蠢欲动了。“你是在说我吗?”他终於鼓起勇气问道。
“是。”梁彦弘毫不犹豫地答。
“彦哥,你不要玩我。”苏青叶蹲在地上痛苦地说:“我玩不起,我真的玩不起。”
“我没有玩你……”
苏青叶突然打断他,一双眼睛含着惊恐:“之前你在车里说的话,你忘了吗?”
“原先我以为,离开我你可以活得更好。我见你那样痴迷,实在不想耽误你。你又那麽执拗,我除了把话说绝,没有其他法子。”
苏青叶惊慌失措地看着他,道:“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
梁彦弘定睛瞧着他,道:“直到手下将鼻烟壶的来龙去脉汇报给我,我才明白你的心思。”
“那你现在为什麽又要说这些话?”苏青叶怨怼地望着他,道:“把喜欢你的人玩弄在鼓掌之间很好玩吗?”
“青叶……”
“彦哥,”泪水在苏青叶的眼中不停地打转,“你让我好害怕!”
梁彦弘长叹一口气,道:“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反复无常。只是有时情难自已。”
“以後再说,好吗?”苏青叶慌张地道:“我现在头很晕,我想回去睡觉。”
梁彦弘喟叹一声,不再多说什麽。他在江边点起一根烟,然後叼着烟跨上哈雷机车。“上车吧。”他平静地道。苏青叶紧跟着跨上摩托车,他轻轻地将脸贴上男人的脊背。那人的表白在他听来似真似幻,就像从指间滑落的烟灰,他费力地想抓住些什麽,它们却在倏忽间失去了踪迹。夜色中他紧紧搂着男人的腰。只有这副躯体上传来的热度是真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平安无事。谁都没有再提起江边的那场谈话。
转眼便到了可以摘下纱布的时候。那天梁彦弘也在,苏青叶独自躲在卫生间里,面对着明晃晃的镜子一点一点地取下纱布。当他终於无阻碍地看清自己右脸的刹那,他再也忍不住地高声尖叫起来。脸颊上的伤疤约有八、九厘米长,如一条扭曲的爬虫可怖地蜿蜒着。那一瞬间如五雷轰顶,他的耳边只余下尖锐的嗡嗡声,折磨得他只想纵声尖叫。他确实这样做了。他像无头苍蝇一般在狭小的空间里乱撞,他扯着嗓子大叫,如一个绝症病人般绝望。
突然有一双手紧紧地圈住了他,他被用力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抬起头,看见梁彦弘俊美的脸。他受了刺激,愈发地颠狂起来。他拼尽全身力气在男人怀里挣扎。他毫无顾忌地对禁锢他的人撕扯啃咬。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了。他崩溃地挥舞着手臂,後来梁彦弘发了狠,居高临下地将他压制在冰凉的大理石盥洗台上,两只手牢牢地抓着他纤细的手腕。
苏青叶再也动弹不得,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下来。“我毁容了。”他绝望地喃喃着。
“冷静点。”梁彦弘在他上方大声道:“我说过会帮你看好的。你不相信我麽?”
“你骗我……你骗我……”苏青叶噙着眼泪道。
“又哭。”梁彦弘无奈地说:“说真的老子打了半辈子架,身上大伤小伤无数,你这点伤口在我眼里真的不算什麽。”
“怎麽可能不算什麽?”苏青叶绝望地说:“你心里也清楚吧,我拥有的,也就是这张脸而已。现在我的脸毁了,谁还会喜欢我?”
“就算你的脸被炸成霰弹坑,老子照样亲下去你信不信?”
苏青叶哭笑不得地说:“说起来好听。我真成那样了你早就吓跑了。”
“你真是让我忍无可忍。”
苏青叶眼睛一酸,他还未来得及说什麽,忽然梁彦弘低下头狠狠吻住了他。梁彦弘牢牢地将他摁在身下,毫无顾忌地撬开他柔软的唇舌长驱直入。眼前的一切发生得过於突然,苏青叶瞪着眼睛,只觉脑海中一片空白。梁彦弘尽情地在他唇齿间肆虐了一番,直到尽了兴,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他。
只见苏青叶面孔通红,嘴唇红肿,眼角还挂着残余的泪水,两人一对视,他的眼底随即浮现出无限春意。梁彦弘深深地瞧着他,道:“你记着,我梁彦弘的人永远是最漂亮的。谁敢说你丑,就是和我过不去,我一定要他好看!”
此时此刻,脸上的伤如何蜿蜒似乎已不重要。苏青叶眼中带泪地望着上方的人,故意嗔道:“谁是你的人?”
梁彦弘果然眉毛一挑,语气危险地道:“难道不是麽?”
苏青叶滴溜溜地转动着乌黑的眼珠,说:“让我想一想……”
梁彦弘不安分地把手伸到他裤子里,压低声音道:“好好想,说错了我要罚你。”
苏青叶眨着眼睛道:“我要是说对了呢?”
“说对了,就对你做让你快乐的事。”
苏青叶弯起眼睛开心地笑了,道:“彦哥,你说的好像是同一件事!”
“这麽说,你喜欢我惩罚你?”
“什麽啊!”苏青叶仰起脖子大笑起来。他已很久没有开怀大笑过了。在纵情欢笑中,他把所有苦闷都抛到了脑後。“我没有那个意思!”他笑着说道。
“有人口是心非。”
“才不是!”
梁彦弘低头看着身下的人,哑着嗓子道:“到底是不是,一会儿就知道了。”
三十一
偌大的庄园内早已春意盎然。到处都充斥着青草地的气息,以及花朵的芬芳。各式各样的花儿争奇斗艳,这绮丽的风光,不知点缀了多少春梦。当俏丽的枝丫伸入窗口的时候,阒寂的城堡也迎来了春天。
然而此刻春意最盛的地方却非这间并不宽敞的浴室莫属。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低哑而粗重,一声紧接着一声,像一曲凌乱的双重奏。只听那声音越来越急促,却迟迟没有终点。苏青叶的两条长腿毫无保留地敞开着,承受的地方被无情地撑开,男人抓着他的腰一下一下狠狠地向最深处冲撞。这一切都是苏青叶所熟悉的。男人冷峻的脸庞,紧抿的嘴唇,以及并不温柔的相拥都是他深深怀恋着的。此刻鸳梦重温,带着酣畅淋漓的力度,叫人格外意乱情迷。
他睁眼瞧着男人,那人也在望着他。那个人的眼里写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欲望,热得好像能融化一切。然後那人俯下身来热切地攫住他的唇,粘腻的纠缠让人欲罢不能。事先灌入的润滑早已被那庞然大物挤出来,沿着苏青叶白皙细长的腿滑下,留下一道淫秽的白线。在急促的呼吸声里身体里的冲撞变得愈来愈猛烈,那人眯眼瞧着他,好像要吞噬一切。
在那样激烈的性事里,苏青叶早已到了物我两忘的境地。只有那淋漓尽致的畅快,一波又一波汹涌地向他袭来。
梁彦弘捏着他的腰,在那销魂的地方尽情释放。
结束後,梁彦弘抱着他坐在大理石台面上,方经历了一场大战的房间春意未尽,满室都充盈着暧昧的气息。苏青叶攀着那人的脖子,将脸深深埋在他的颈窝里。他们的身体仍旧恋恋不舍地连在一起。
片刻後,梁彦弘开口道:“脸上的疤做几个激光疗程就会好的,只是时间要长一些。你要耐心。”
“嗯。”
“就算好不了,我也不会不要你的。”
静默半晌,苏青叶才用力地应了一声。
梁彦弘又道:“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从现在起你是我梁彦弘的人。就算你想跑,也跑不了了。”
苏青叶听了,轻轻地笑了。
“上回车里说的话,我在江边跟你说过了,那不是我的真心话。你如果记恨我,我不怪你。我只是要你知道,过去那些事没什麽大不了,不值得你念念不忘。”
苏青叶微微点点头,道:“我明白,彦哥。”他原想说他不会记恨他,但他最终还是什麽都没有说。他忽然觉得不必什麽都开口解释,说了反倒索然无味。只要这样紧紧地相拥着,这个男人就会懂。
夜幕降临後,他们再一次骑着摩托车去兜风。凌厉的风中,苏青叶紧紧搂着男人的腰。相似的场景,他的心情已和上次截然不同。他坐在後面大喊大叫,将所有的不愉快通通留在风中。
他们在疾风中恣意徜徉,在城市中绕了一圈又一圈犹觉得意犹未尽。然後他们去了江边那家熟悉的酒吧。老板热情地同他们打招呼,邀梁彦弘上台献唱。
梁彦弘又唱了上回唱过的曲子:
“早已知道爱情是难舍难离,
早已知道爱一个人不该死心塌地,
早已不再相信所谓天长地久的结局;
所以我习惯了一个人的孤寂,
所以我习惯了在人来人去中保持清醒,
所以我习惯戴上面具,
不再为谁付出真心。“
似曾相识的曲子令苏青叶不安,他的手心早已汗湿。他看见梁彦弘坐在台上专注地看着他,嘴唇开合着:
“但为何还是把你藏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