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在的情人- 第14节

　　
　　醒来后的遥灵变得沉默寡言，但是不再像之前走火入魔一般的画画，也不会对着画板凝望，他把以前画的一切都小心翼翼得收好，没事喜欢在教学楼顶靠着围栏看天空，身边少了一只通灵的猫却多了一个独眼的美男子。
　　
　　有个学妹鼓起勇气问他大喵哪里去了，他笑笑，云淡风轻，“丢了。”
　　
　　导师问他身边这个男人是谁，他冷笑，“我的爱人。”
　　
　　于是整个学校的学生都知道了遥灵喜欢男人，而且已经有了男朋友，是个比遥灵还要沉默寡言但是对遥灵无微不至的极品美男子，只是遥灵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些微妙。
　　
　　“我以为你会疯掉的喵。”大喵站在遥灵身后，看着他趴在栏杆上的背影很久才开口。
　　
　　“疯？我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清醒。”
　　
　　“你的记忆应该很混乱喵。”
　　
　　“但是我知道哪些记忆是真的，哪些是你们篡改的。”遥灵转过身冷笑看着他，“以前我觉得，世界上什么都可以是假的，但是我自己的记忆绝对不会有错。呵呵……可是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我们只是把不该存在的记忆抹杀掉而已，并不是篡改喵。”大喵对遥灵的表现很无奈。
　　
　　“存在过就是存在过，什么是该存在的？什么是不该存在的？”遥灵看着自己的双手，“我那么爱若曦，他在我面前消失，如今的一切的结果其实都是我一手造成的，若曦虽然不恨我，但是我也该背负着那份罪责活下去，而不是你们一句他本是不该存在的话就把它们抹杀掉！
　　
　　我有我的责任，若曦也有若曦存在的价值，你们这样完全把他抹杀掉是不对的！”
　　
　　“……”
　　
　　“我不会疯的，我知道自己最爱的人真实地存在过。即使别人都不记得又怎样，即使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又怎样，即使我只能在画布上描绘他的轮廓那又怎样？”遥灵直视大喵，“这就够了……”
　　
　　“不存在的……情人……喵？”
　　
　　“是的。”遥灵扭过头，“只存在于我脑海中，不存在在这个世界的独一无二的我最爱的男人！”
　　
　　“你会很痛苦的喵。”大喵认真地看着遥灵，“孤单的坚持，寂寞的人生……喵……”
　　
　　遥灵摇摇头，“算是我向若曦的赔罪，他的一生因为我扭曲更改，最终却什么都得不到……大喵，你知道么？我最近总是在想，当初的那个我，选择把若曦的记忆抹杀掉而拥有再持续几十年的生命究竟是对是错……”
　　
　　“喵？”
　　
　　“如果不是因为记忆抹杀，若曦不会变成一个没有心的人，他可以有自己长久的记忆，可以喜欢别人，可以哭可以享受很多他没有享受过的东西……这么想的时候，我觉得那时候的我真的是做了一个错的不能再错的决定！”
　　
　　“……”
　　
　　“可是如果那时候我不那么做，几十年前的死亡，也许我和若曦再也不会见面……”遥灵捂住脸，“一想到我见不到若曦……我又很庆幸那时候的决定……呵，是不是很矛盾？”
　　
　　“自己做的决定，后果就要自己承担喵。”
　　
　　“大喵……”遥灵突然笑得无奈，“你还真是……是啊……一切因我而起，若悭、若曦……都走了，现在剩我一个品尝我自己给自己的苦果……”
　　
　　“不存在的……情人……喵。”
　　
　　“哎，不存在的情人。”
　　
　　“即使再也见不到也依旧爱着喵……”
　　
　　“哎，即使再也见不到……”遥灵笑，“他不在，我可以当做他还在。和我一起生活，和我一起走过很多城市，即使别人不理解，我也坚持我的爱……因为虽然他咋子别人眼里是不存在的，但是……他却一直住在我心里……直到我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在这里就算结束了，虽然我在那持续了很久的梦中看到这后面的许多事情，比如遥灵毕业之后，回到了辛梓他住了三年的地方，可惜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那二层的小公寓，没有任何它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附近的人告诉他那里已经荒废很多很多年了……
他离开了他生活了很多年的城市，背着画板走过了很多地方，身后永远都跟着一个独眼的美男子，他们有时会相谈甚欢有时也会相顾无言。
他总是画着不同神态的若曦，喜欢假装他每每走过一处好看的景致，那个人都会笑着伴着他，就在他身边，伸手即可触摸……
梦里那个奇怪的人，就是遥灵，只是他一直背着我诉说着他这奇妙的一生，我无法看到他的表情，无法感触他究竟变了多少……
最后一晚，他低声问我，是不是觉得他是个疯子？
我无法回答什么，我觉得他对于若曦，当初那个决定的后遗症太过残忍，但是也不能就否定他对若曦的心意，也许在那个时候，长久的生命可以弥补他对若曦的歉意，但是又怕感情束缚了若曦，于是才决定要抹去他爱的记忆。只是因缘循环，最后却是他自己亲眼看着若曦在他面前离开，然后独自一人寻觅那遗失的记忆，寻找回来又一个人痛苦了一辈子。
我问过他，后不后悔。
他摇摇头，终究什么都没说。
他让我不要记得这个梦，他很感激在漫长无边的黑暗中有一个人陪着他看过他的故事，知道他的记忆里有一个世上无人承认的人，这便够了。
当然他的故事里没有《盗墓笔记》，没有《暗之末裔》。原本的那些有若曦参与的演出，我都不是记得很清楚，只是我作为记录者，拿了这两个穿插进去代替了一下，尽可能得将他传达给我的东西表现出来。
我并不觉得若曦和张起灵有什么相似，如果非要说，那也许就是不稳定的记忆，若曦要比张起灵更好相处得多，也更快乐些……他没有什么执念，也没有什么追求，他的一生可以说只是过一天算一天的平庸，然后在遇到了一个人之后波澜了一点，如此而已。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我养的那只和大白本尊很像的那只大猫，本来已经丢了很久了，最后一晚梦快醒的时候，遥灵问我，有没有什么愿望，我看着前面那循环往复的他的记忆，看着大白，我就表示想要在我离开这个城市前让我看一眼我走失的猫咪，他让我安心，说作为我陪他这些天听他说故事的谢礼，我一定可以看到我的“大白”。
然后过来几天，在我就要离开这个城市的倒数第二天的晚上，我的猫咪真的回来了，我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这个梦，也没有提过那个愿望。
它回来之后，比以前要乖巧得多了，喜欢颠颠儿地寸步不离得守着我，跟着我，喜欢盯着我看，呵呵，也许是错觉，我总是觉得它这次回来，眼睛里多了许多我看不懂的东西，以前看只是觉得是纯粹的猫的眼睛，而现在看，他冰蓝的眼睛里似乎有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莫名得就知道，它是来送我的，它知道我就要走了，这一走，可能就再也无法相见……
因为很多很多事情，我大概有很长时间没有哭得这样伤心了……但是看着我的“大白”，我就忍不住掉眼泪，它就在我腿上歪着头看我，我不哭了它才会蜷在我身边睡去……
真的很不可思议，虽然遥灵要我忘记，可是我却还是记忆清晰甚至此刻我把它记录了下来。算是我对于那个故事的祭奠，也是对于在临走还能见到我的“大白”的感激。
这个故事，不需要去求证真伪，只需要我自己记得，曾经，我帮一个人见证了他心中的爱人，让他一直不存在在世间的情人也从此刻印在了我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