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短暂的情事,是她生命中唯一的亮色。
即使他仅是迷恋着她的身体,即使她或许仅是他无数情人中的一个。
时间埋葬了过往,也埋葬了错乱的羁绊。
她曾猜想他在帝国的某一处,生活与昔日毫无相关,身边有美丽的妻子或情人陪伴。他会有几个孩子,心情好的时候教男孩用刀,给女孩讲冒险故事,在岁月中慢慢老去。
她喜欢这样的结局,尽管结局已经与她无关。
从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成为西尔最耀眼、最具权势的人,成为野心勃勃、铁血无情的帝国执政官。
无法言说的酸楚席卷了心房,她紧紧咬住唇,咽下了温热的泪。
以撒把她带到一间隐蔽的宅邸,开始了讯问。
“你对他们说了什么。”
奥薇知道特赦令以撒起疑,她无法解释,更不想说话,平淡的回答。“一堆关于贪恋的忏悔,我也不懂为什么有赦免。”
“没有怀疑你是间谍?”
“他们认为我的行为蠢到不可能是间谍。”
“看来你的愚蠢救了你。”以撒嘲讽,问出下一个问题。“为什么去书房。”
“偶然的机会,我想或许可以找点有用的文件让您愉快。”奥薇轻描淡写。
“真是体贴。”以撒毫无笑意,眼神阴冷。“是想让我愉快还是让林晰愉快?”
拔开垂落的散发,她语气极淡。“您认为我还能回沙珊?经过刺杀一事,行省人人都知道我是倒向利兹的叛徒。”
“所以我更想弄清你究竟在想什么。”以撒凝视半晌,话锋忽然一转。“听说你偷了珠宝,是哪只手?”
奥薇沉默了一下,抬起左手。
以撒握住纤细的腕,指尖仿佛漫不经心的摩挲。“当时你在偷什么?”
“胸针。”她情知逃不过暗谍的刺探,索性坦白。“很漂亮,看起来很值钱。”
“值钱到让你不惜上绞架?”以撒的手中多了一把利刃。
森冷的刀锋压住细腕,以撒的气息十分危险,话语却温文尔雅。“听说西尔对付窃贼的方法是砍掉行窃的手,我不想这么做,但如果你无法提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扬了扬眉,做出歉意的表情。
以撒是个很难欺骗的人,某些时候又极冷血,她不怀疑他会一刀斩下。
看来这次要流点血——奥薇漫不经心的想,似乎有什么让思维麻木而迟钝,对威胁失去了感知。
有什么关系,少了一只手的魔女听起来更邪恶,足以给传说增添有趣的材料。
人们会怎么说?
魔女把手扔进了汤锅?独手抓着扫帚飞过树梢?想到某些滑稽的场面,她竟然想发笑。
奥薇知道自己不能笑,应该恐惧而哀怜的求饶。可明知会激怒对方,却依然忍不住失控的笑起来,没有乞怜、没有解释,她笑到浑身发抖,连苍白的颊上都漾起了红晕。
这个世界太荒谬,她已经失去了理智应对的表情。
从未见她如此失态,以撒冷眼旁观,郁怒越来越盛,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臂厉声喝问。
“你发什么疯!”
剧痛中止了肆无忌惮的狂笑,颊上的绯红消失了。
觉察到异样,以撒拉起她的袖子,柔白的手臂现出一大片怵目惊心的伤痕。
以撒的神情忽然变了,声音轻了许多。“他们对你用刑?”
疼痛唯一的好处是让人清醒,奥薇终于找回了自控,漠然敷衍。“只是普通讯问,他们认为我已经说出一切,没有特别拷问的必要。”
以撒的眼眸多了一种晦暗难明的情绪,抬手解她的衣扣,被她一把挣开,退出数步外。
出乎意料,以撒并未发怒,竟然低声解释。“我只看看伤势。”
以撒似乎在关心,但奥薇可没忘记他前一刻还想砍下自己的手,拉下袖子盖住肌肤,礼貌而淡漠的回答。“只是一点淤伤,如果您想检验真假,不妨让医生来看。”
沉寂了一刻,以撒放弃再问下去,摇铃召唤了医生。
“她受过一些殴打但不严重,没有骨折或内脏损伤,我留下了伤药,按时使用很快可以痊愈。”詹金斯请来了可靠的医生,道完检查的结果又加了一句。“她似乎十分了解如何在伤害下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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