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虑什么?”刘敏奇怪的问。
“顾虑……”犹豫一下,王思博接着说道:“哥,说出来你不要怪我。”
“怎么会。”
“虽然之前我们在一起,可我总跟做梦似的,一切来的太快,让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特别嫂子住院之后,这种不安越发强烈,我怕跟家里挑明后,你又……”
“又背信弃义?”
“哥,能不能原谅我。”
“不原谅又能怎样?木已成舟。”
“你怪我?”
“傻瓜,玩笑话还听不明白。”
“我打算这星期天回去跟他们说。”
“别太急,毕竟是件难以让人接受的事情。”
“难接受也无可奈何,只希望到时他们能谅解我。”
“思博,为难你了,要不,先别提,等迫不得已的时候再说。”
腾的一下从他怀中挣脱,王思博站起身生气道:“哥,你当我是什么人?”
“我是真心话,怎么又起性子来呢?”
“虽然是真心话,但我不想听!既然你有勇气迈出这一步,我又有何畏惧?我惭愧自己不能早你一步!”
“瞧你,现在脾气真是不得了,我刚说一句你就发恼,以后日子可怎么过。”刘敏含笑摆摆头说。
王思博脸上一红,既惭愧又甜蜜,慢慢的坐回到刘敏身边。
其实经过他这么一提,王思博心底倒真担忧起来,父母骨子里沿袭着传统的思想,这件事情别说让他们接受就怕连听都嫌肮脏。
“不管一切,即便他们反对,我绝对不能辜负哥对我的一片真心。”
世间这事,怕什么来什么,前一天刚谈到第二天上班王思博还没坐定,母亲风似的就从办公室门口冲了进来。
王思博心里咯噔一跳,迎上去,嘴还没张,就被她劈头盖脸的一阵训斥:“你个混帐小子,天天搞的什么乌七八糟东西,今天你倒给我坦白清楚。”
王思博暗暗叫苦,脸面上又不敢显露的过份慌张,微笑着掩饰着说:“妈,什么事一大早就火冒三丈?”
“什么事?你还有脸问我?”母亲怒气冲冲的瞪着他叫嚷道。
“你声音小点,这是办公室,天大的事情总该给我留点面子吧!”王思博有些气恼,口气变的生硬。
“面子,我连孙子都快没了,还要面子做什么?”嘴上硬朗,可她还是压低了嗓音。
“妈,瞧你说的,什么孙子不孙子的!”王思博皱着眉头来到办公室门口将门掩上。
母亲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冲着他直翻眼睛。
“到底什么事?等下要开会。”
“开会?正好,我倒要当着众人的面问问你们领导是怎么当的,天天好事不干,尽教年青人做见不得人的事情!”
“妈,有事说事,不要扯到别人身上!”
“好,其它的我先不提,我倒问你,什么时候请你们那位一直赖在家里不肯走的局长离开?”
“好端端干嘛又提这个?”
“好?他好了,我跟你爸爸,我们王家可遭殃!”
楼道中脚步渐响,王思博心想如果任由母亲在这里嚷嚷,保不准被人听到掀起不必要的波澜,强压住烦燥,低声劝道:“妈,有事咱们回家说,这是办公室,要是被别人听到,又不知道会如何议论,你枉当给儿子以后留一条见人的路吧!”
“家?你脑袋里还有家,还有我们两个老人?如果还有一点孝心也不会做出让我和你爸脸上蒙羞的事情,你,你以后让我们怎么出门见人啦!”说到这里,母亲已是抽泣不已。
王思博并不是铁石心肠,纵然之前硬前性子这时望着母亲苍老面孔上老泪横流此时心如刀绞,说:“妈,你今天来的目的我明白,现在儿子实在不方便给你解释无法给你交待,先回家,等下班我回去再谈好不?”
“儿子,你晓得不,当听到这件后,我跟你爸当场都懵住了。”
“谁跟你们说的?吴淑琴是不?”王思博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她。
深深的盯了他一眼,母亲的表情由痛苦变成绝望,说:“其实我跟你爸爸压根就不信,包括来之前我还抱着她撒谎怀疑的态度,可是现在……”
“妈……”
“别说了,这是公共场合,我不会给你难堪,下班你回家一趟,我和你爸在家等你。”抹抹眼角,母亲突然变的异常平静。
正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铺天盖地重重的乌云深处电闪雷鸣,它积聚着只待使出更狂暴更猛烈的力量,试图摧毁一切,扭转一切,改变一切。
☆、第一百一十三章
送走母亲,王思博一屁股重重的坐到椅子上,手驻着额头,心底乱成一团。
他并不畏惧摊牌时所要面临的愤怒指责,心底更多的却是对自己天真幼稚的懊恼,原本以为吴淑琴会感激刘敏在住院期间对她不忘旧日情呵护照顾的份儿上就些罢手,不曾料到,在她蓄意蛰伏让自己两人掉以轻心放轻警惕后,直接跑到家里当着两位老人面道出一切,如此一来,事态演变让人措手不及十分被动,之前自己还打算在轻松平和的气氛下宣布此事以求得他们最大限度的理解,这个初衷看来要泡汤了。
“算了,权当她替我通个信,事到如今,想再多也于事无补。现在当务之急不是能让哥知道。”王思博掏出手机,迅速发个短信给刘敏:“哥,晚上要回家一趟,如果没应酬,不必等我吃饭。”
很快,刘敏回信过来,问:“很急吗?”
犹豫着,王思博回道:“很久没回去,老人家想念了。”
“好的。不过,那件事情还是别急着跟老人说,等以后有合适机会再提,咱们也不争这一两天时间。”
“我知道。”
中午,王思博连午餐都没吃,一下午关着门独自躲在房间里,胸口跟压着一块巨石似的让他喘不过气,好不容易捱到下班。
临到楼下,不由自主的抬头朝刘敏办公室方向眺望一眼,窗户里透出灯光。
“他还没走。”此时王思博多么希望从房间里射出的灯光能再长些,一直洒在自己身上;多么希望刘敏能站在自己身边,用他坚强的臂膀当作自己强有力的依靠。但,有些事情,终该自己去解决,如果一个人可以承担的痛苦又何必让心爱的人共同来担负呢?
腿上如灌注着铜铅,让步履沉重,一步一步慢慢的挪动着,天际夕阳余晖昏黄的撒出网试图留住一天里它存在的尾巴。
街上车水马龙,喇叭声叫嚷声各种声响交织在一起,游离其中,数着脚下的每一步,脚尖上面竟似系着绳,每一步落下去扯的心头越来越痛,王思博知道它在滴血。
艰难的来到楼道口,仰头瞧了一眼家里的窗户,竟似看不清,整橦楼面的玻璃窗全部积聚到一起,变成一块,从里面折射出一个神色倦怠心事重重男人的面孔。
“我怕什么?这一切结果我不是早就预测到了吗?一直以来我所追求所渴望的东西近在咫尺,我所要的只是伸手抓住它,不让它从眼前溜走,我不缺少勇气,因为哥的爱是我足以抗衡一切的最大动力。”
“爸、妈,对不起!”狠狠的咬着牙,王思博振奋精神,艰难的展开笑容,走进楼中。
开锁推门而入,父母两人脸色阴郁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中,王思博心底酸楚,眼角发涩,强忍住,笑着打招呼说:“爸,妈,我回来了。”
“哼!”母亲从鼻子里重重的吭了一声,扭过脸不看他。
“思博,来,坐到这儿来!”听得出,父亲也是极力忍耐着,声音略带颤抖的拍拍身侧位置,说。
坐下,父亲拿起茶几上的香烟盒抽出一只递过来。
“我戒了!”
父亲的手停在空中,一秒,二秒,三秒,王思博的心跳仿佛也停了下来。
“戒了好,戒了好。”父亲缩回手,低声重复着。
“爸……”见他点烟,王思博准备劝阻,一个字吐出来,再没有气力和勇气讲下去。
浓浓的烟草味在空中徐徐的飘散开,曾经让自己迷恋的味道,此时此刻,冲进鼻腔呛的他胃里泛酸,胸中本就暗波汹涌的潭水顿时炸开了花。
眼睛越来越乏,他支撑不住,只得垂下头,紧紧的闭上眼。
房间里死寂寂的,三个人谁也没有吭声,或者是都在等待别人将这颗炸弹引爆。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渐渐响声母亲的抽泣声,声音由低到高由小到大。
“思博,今天、今天我们找你回来是想听听你自己的想法。”将烟头掐灭,父亲低沉着声音问道。
“我想……”王思博抬头望着父亲,灯光下,他又消瘦了许多。
“想什么?马上给我断掉!”母亲带着哭腔怒斥道。
“让他把话讲完。”父亲语气温柔的劝道。
“爸,妈,我、我对不起你们。”王思博长长嘘口气,继续说道:“我不想让你们两位老人家伤心,但是,我现在更不能离开他。”
“你……”
父亲抬手压住母亲讲话,平静的问道:“看样子你已经是考虑清楚了,不过,我还是要重复问一遍,你决定了?”
父亲的眼神复杂,失望绝望中又有几份期许,让王思博读的心碎,他不敢盯着看,侧过头,哽咽着回答道:“是!”
“好,路是你自己选择的,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父亲嘴角剧烈的颤动着,他闭着眼仰头深深的长吸口气,然后,坐直身子,盯着茶几面,说:“我们尊重你的意思,但是,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干,我们、我们只当没有你这个儿子,你也只当我们全死光了!”
“爸!”王思博耳边响起一阵滚雷,他不敢相信,瞪大眼睛盯着父亲。
“老头子,你胡说什么?让你劝他回心转意又不是撵他出门!”
“别说了,从此王思博不再是我们儿子,就当他从小掉进河里淹死了!”父亲奋力的挥动下手臂,仿佛手中执有可以割断一切情感的利刃,父子之情会随着手起手落断的一干二净。
“呸呸,儿子好端端,干嘛咒他死!”母亲立马收住悲恸,两只手抬到头两侧使劲的甩甩,说:“我瞧你是老糊涂了!”
“有这种儿子活着不如死掉!”
“说的轻松,不是你怀胎十月生下的吧!我可指望着他以后养老送终呢!”
“唉!都到这个地步,你还指望他给咱们养老送终吗?连最起码的孝道都得不到,我还敢奢望什么呢?”
“你不指望是你的事情,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还盼着以后添个大胖孙子让我哄着找找乐子!”母亲不满的对着他竖起眉毛,调过来,温和的跟王思博说:“儿子,别理会你爸,他是一时糊涂说气话。”
“我、我明白。”
“普天下父母谁不想自己孩子过得好呢?谁又忍心眼见着孩子往火坑里跳不伸手制止呢?别瞧你爸嘴上绝情,其实他实在不愿你走上歧途。”
“我知道。”
“既然都明白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呢?答应妈,在事情还没张扬出去的时候,马上跟他断掉,你放心,如果以后有人为这事情说三道四找你不痛快我第一个跟他拚命!”
王思博眼眶里噙满了泪水,父母的关爱,父母的宽容,父母的失望,父母的期盼说不让他心底信念有一丝波动是欺骗人的,但是现在自己妥协,又置刘敏的爱于何处?自己与他长久以来奋争艰难走到这一步的所有努力将毁于一旦。
“不,不,不!”身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