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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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疴-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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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1 。。。 
 
 
  沉疴
  
  Chapter 1
  
  “其实……”沈索闭着眼,额头上布满细细密密的汗,“也没有那么疼的。”
  “胡说!”成削不轻不重地在他的肩上打了一下,听得他微微吸气的声音,鼻尖一酸,竟又要落下泪来:“他拿什么东西打你的?”
  “皮带。”
  看伤痕,也只有皮带可以做到了。
  成削白嫩的手指,沿着他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痕一点点抚过去,红紫相间,如盛开着蔷薇花的枝桠:“你怎么不说,你不接受这样的服务。”
  “我说过了,他没有听,再说,”沈索笑了下,像偷食的猫,“他说,他会给我很多钱,很多很多钱。”
  “给了你多少?”
  沈索的笑意越发的浓:“三万,他早晨留下了三万。”
  成削似乎是怒了:“即使是三万,你也不该受这样的苦,他,他有拿你当人看么?”
  “有的。”
  “什么?”
  “你知道吗?他拿我当他老婆看的。”
  沈索趴着,将瘦削的下巴支在手臂上,轻轻笑出声来:“成削,他是孙茂名,你听过吧,郭氏企业的入门女婿,他的老婆是郭总的宝贝千金,容貌奇丑而且性格暴躁。呵呵,你不知道他跟我说起他老婆时的样子。我想,他是在家受够了老婆的气,才出来发泄的吧。”
  “沈索,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沈索的笑容一点点敛去,渐渐眉目低垂,晚霞的光跳动在他的发梢,睫毛上,□的后背以及后背上的伤痕竟混合成一种奇异的美感。“我为什么要因为别人怎么对我而难受,再说我也不是没有得到回报。”
  成削心里烦躁,便把目光向别处望去:“你下回接客人,挑着点儿好。”
  “客人难挑,多的还是客人挑你,再说,我凭什么挑,凭我这张脸?”
  成削没有立即回答,开始只是沉默,隔了会儿,才说:“你别这么现实。”
  “成削,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被客人打吗?”
  他没有看沈索:“忘了。”
  “那个人是个大学教授,做完了,他说‘你就和我儿子差不多大’,我反口就是一句‘那你怎么不回家干你儿子’,然后,然后,就被狠狠的打了。”
  “你就是嘴上讨打。”成削白了他一眼。
  “那时候太犟,刚开始做这个什么都觉得委屈,不过后来好了,我想通了,客人不过就是在消费我的身体,他的体力罢了。什么现实不现实,我开始就是太不现实了,才会一直沦落下去。”
  成削站起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南方入夏的风总携着一缕湿意,让人觉得窒闷。“沈索,我知道,你还是觉得委屈,从头到尾都觉得,你也恨,从辰修结婚后你就开始恨,接着自暴自弃,你整个人,阴沉得像朵乌云。”
  “别提辰修好吗。”
  “可是都是因为他……”
  “成削,别摆出一副你很了解我的样子。”沈索打断他。
  “沈索,你别忘了,我们都是做同一行的人,你也别总是讲一些调侃嘲讽自己的话,我听了,也……也会不舒服。”
  沈索半天没有讲话,他把头埋在臂弯里,身体一丝起伏都没有,似乎连呼吸都失去了。他就这样把头深深埋着,睁着眼睛,可狭小的空间里眼前的黑暗却是无边无尽的。他听见成削的脚步声,和开门关门的声音,好了,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觉得喉头发紧,胸腔也是一阵被紧压的疼痛,他想,自己大概是病了。
  
  沈索觉得自己正在得一场很重的病,病状很严重。他不知道这场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由什么引起的,只是每次上妆的时候,脸部灼伤的痛楚总是支离破碎地划至胸口。他抿了抿嘴,对着镜子浅浅地笑了一下,镜子里的那张脸,妩媚得快要让他认不得自己了。
  
  Mr&Mr是市里有名的同性恋酒吧,酒吧里的MB分两种,一种是像沈索一样,妖娆妩媚的“妹妹”,一种是像成削一样,无任何女性特质的“弟弟”。来这里的客人,找的MB也不同。如果只是单纯想泄欲的,大多会找沈索这样的,若如果喜欢调情或无任何特殊癖好的,大多喜欢找成削这型的。
  沈索此时便半趴在一个大肚佬的身边,那人明显是个色胚,一边与他人谈笑喝酒,一边用另一只手不安分地在沈索的身上到处游走,不过,好在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沈索化了浓妆的脸上满是笑意,不停地有人来灌他酒,他也毫不推却,接过来便是一饮而尽。他喝得满脸通红,但头脑却清醒得很,身上的确是很热,可是大脑里,心里,都是冰凉冰凉的。他侧过头来,看见大肚佬耳鬓处没有刮干净的胡子,酒意又一阵上涌,不禁忍不住的干呕了一声。
  这声音极其的突兀,使得本来喧嚣的包间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看着都向他望来的并不友好的目光,沈索用手捋了捋刘海,笑着对众人说:“喝得太多了,我想去趟洗手间。”
  大肚佬旁边的一个男的把酒杯往茶几上重重一掷:“我说你,别不识相,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怎么敢。”沈索仍是笑着。
  那人突然站起来,抓着酒杯就想砸过来:“你他妈的……”
  沈索安静地闭上眼。
  “算了!”那个大肚佬突然说话,“你下去吧,不要回来了,叫你们老板换个人来。”
  睁开眼,沈索点点头,他拿起茶几上的满满的一杯酒,端起来,对众人说:“今天是我的不对,喝了这杯酒,当给大家赔罪了。”说完,皱着眉把这一杯酒全部喝下,辣的喉咙发烫。
  “行了行了,下去吧。”
  沈索放下酒杯,有些踉跄地走了出去。外面的灯光比原来包间里明亮很多,每一个经过沈索的人都在打量他的那张脸,他们大概都在想,这样一张艳俗的面具下面,该是怎样一张平庸甚至是丑陋的脸庞。
  “小凡,去204,那里有客人。”见到熟人,他往204那里回身一指。
  “每次你丢给我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小凡哼了一声,无名指指腹拍着眼角,从他身侧走过,也不知道去没去那个包间。
  他站在原地,低下头,揉了揉太阳穴。他估计今晚不会有什么客人了,更不会相信有人会被他这张脸吸引,他累了,想回房卸妆,休息。
  每天都心神俱疲啊。
  
  “请问,你是这里的人吗?”
  身前冷不防地传来声音,沈索抬头,看见问自己话的人,长得干净,很有朝气的样子,眉眼也是很英俊,像个富家小开。他晃了晃身子,环抱住双臂,一边的嘴角向上扬了下,摆出职业性的微笑:“什么事?”
  “你认识钟湛吗?”
  他?
  那是很久以前了吧,沈索歪着头想了想:“几年前他是这里的常客,后来好像是被人包养了,又听说包养他的那个人出车祸死了,之后,就再没听过他的消息了。”
  “死了!”他一声小小的惊呼。
  沈索点点头,此时竟颇觉无聊,看来这个人只是来打听人的,并不是来“觅食”的,他不想在这样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他急急忙忙追着问:“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沈索摆了摆手:“别问我,其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他垂下眼帘理解似的点了点头,接着恭敬地递上名片。“如果你某天看见了他,记得告诉我好吗,这是我的名片。”
  现在沈索正觉得酒劲冲得人头发晕,便一只手扶住额头,一只手不耐烦的接过名片,看也不看:“我知道了。”
  那人看他似乎也无意帮忙的样子,只得苦笑一下:“谢谢了。”
  
  离开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连对方的道谢都懒得给予回应。
  沈索握着那张名片,左手撑着墙,缓步向楼上的住处走去。经过每一个包间门口的时候,几乎都能听见里面淫靡的声音。沈索想捂住耳朵,可是又觉得这么做实在是过于矫情,毕竟这就是现状,属于他们,也是属于自己的现状。
  他心烦意乱极了,手中攥着的名片的一角狠狠地扎进了手心,他走到一个拐角处,甩手就想摔了这张名片。
  
  可是,就是那不经意的一眼。
  就像当初遇见辰修一样,就是那一眼。
  
  沈索的手停了下来,眼睛紧盯着名片上的那个名字,心脏跳动的声音巨大地在胸腔回响。然后,他一点点,收回手指,将那张名片紧紧攥回手心。
  那个名字……
  那个名字!
  他猛地回头,冲下楼去,仅是一会儿,走廊上已经没有刚才那个人的身影。这张名片的热度,几乎要烫进他的心里了。他快步向原路走回去,推开每一个挡在他前头的人。
  人呢?人呢!
  没有,他找不到。
  他疯了一样,打开每一间包间的门,无视其中衣不蔽体的男人,也不理会那些叫骂声,好像那不是说给他听的。
  他找不到。
  他冲回去,往门口的方向去追,一路都没有,他跑到门口时,站住了。
  门外是来往的车流,攒动的人群,还有灯红酒绿的商业街。这样嘈杂的夜色,霓虹闪烁,一下一下,和他心里的阵痛是一样的频率。
  已经走了。
  那个人已经走了。
  
  “成削,我今天遇见一个人。”沈索洗干净脸,用毛巾拍打着面庞。
  “辰修?”
  “不是他,他结婚了,怎么还会来这种地方。”
  “那是谁?”成削饶有兴趣。
  沈索站直身子,看着镜子里自己卸了妆后素净的脸,轻轻说:“辰珂,辰修的弟弟。”
  成削似是感到无趣,双手在身后的床上一搭:“那还不是一样。”
  沈索轻轻哼笑:“他不知道我是谁,居然还留了名片给我。”
  “你是不是想找他?”
  “一开始是想的,”沈索把毛巾重新挂回架子上,回头冲成削耸了耸肩:“可是追到门口,我又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找他了,我和那个人,早就断了。”
  “我不是说辰珂,我是说辰修,既然有这样的机会,为什么不回去找他?”
  沈索摇头:“不,我不想。”
  “好吧,”成削可以理解沈索的想法,他撇了撇嘴,“那个辰珂为什么要给你名片,看上你了?”
  “不是,他向我打听一个人的地址,钟湛,我想你是知道的。”
  “我当然记得,他当年在李梓扬的葬礼上被家属打得多惨,医药费还是我帮他垫的呢。”成削的脸沉下来。
  沈索追问:“那他现在呢?”
  “你想干什么,帮辰珂?”成削斜睨着他。
  沈索闭了下眼,转头躲避他的目光:“不是,我只是好奇。”
  成削走到他的面前:“沈索,钟湛在哪里我知道,这不是什么秘密,我可以告诉你,可是我问你,你是不是为了辰修?”
  沈索依然不对上成削的目光,略微偏着头:“我不知道,或许是的。”
  成削叹了口气,向后退了几步坐在床边上:“沈索,你逃不开了,你把自己的身份忘了,还去奢望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你……”
  “成削,你错了,”沈索开口打断他,“你错了,以前,活着是我唯一的追求,爱情只是点缀,后来,你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情飘渺得让我厌恶了,我从来都没有奢望过,从未。”
  沈索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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