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知者不多。”
“哦!老前辈是说,这四位仁兄,是大小罗天的漏网余孽?”永旭问。
“不错。”
“难怪他们下手狠毒,不守武林规矩,刺客的嘴脸暴露无遗,我应该除去他们的。”永旭不胜惋惜地说:“那么,他们该是宁王的爪牙了,那……”
“如果真是大小罗天的人,当然是宁王的爪牙。五灵丹士是南昌铁柱宫的妖道,他的身份根本不用猜。我想,你那几位同伴必定有惊无险,所以你不用太过心急。走吧,先找地方歇息,明天事情多得很呢。”
次日一早,两个老花子出现在九华街。
他们是北丐与永旭。
永旭由北丐替他化装易容。
这一带花子之多,多得不可胜数,从山下到山上,沿途分布了不少花子,向香客们伸手乞讨。
如果是佛诞期,似乎天下间的花子都来九华赶庙会,成群结队上百上千,因此,两人的花子打扮并未引人注目。
三天门内,是山中的盆地,附近稻田甚多,良田千顷,有一半是属于各寺院的香火田,而以化城寺最为富裕,上面五六里的东岩禅院次之。
三天门也叫聚龙庵,是招待香客的总招待处,一条平坦的数百步石板路,直通至百岁宫下院。
山上的诸溪流,汇聚在右面的祗园寺。
再往上走便是太白书堂、龙女泉、九华街……附近寺院甚多,天下名山僧占尽了半点不假。
两人半躺在路旁的茅棚中,稻草为榻茅为枕,前面是石板路,后面是溪流,目光落在上面的化城寺,以及右前方山岩下的九华精舍,远远地留意四周的动静。
化城寺的僧众早课毕,钟鼓声消歇,九华精舍有人开门外出,是两个挑了竹萝的仆人。
“小兄弟,看清了吗?”北丐低声问:“雾是鸡声初唱时散去的,整夜你决难看到屋影。老要饭的留意了好几天,有次曾经用死黑犬从岩上向下投,居然毫无动静,丢石块下去也听不到声息,你说怪不怪?”
“老前辈曾经走近去试吗?”
“走近?别开玩笑。”北丐大摇其头:“老要饭的曾经量过步武,距精舍约百步,便感到头昏目眩,不得不退回来。你看到那两个门子吗?白天不许任何人接近院门外那三株古松,你只要岔人那条小路。他们便会迎出赶人了。”
“晚辈知道该如何对付他们。”永旭充满自信地说:“当然得先有所准备。唔!好像不戒魔僧要出来办事呢,居然带了方便铲扮成走方僧。跟踪他,这里已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你看街尾那几个香客。”北丐说:“七个人,正是昨晚那四个家伙的同伴。”
七个人中,有五个是年轻人,年约二十上下,身材结实,一个个脸色阴沉不带表情,右手有代表香客的灯笼,左手有信香,背上有行囊,腰带上有连鞘长剑。
山中有猛兽,有劫路小贼,有讹诈的歹徒痞棍,因此有些香客带兵刃防身,不足为奇。
另两人年约半百,同样高壮结实,同样打扮,鹰目炯炯颇具威严,但未带背囊。
“那么,他们共有十一个人了。”永旭说。
“是的。他们举止如一,真教人摸不清底细。”
不戒魔僧施施然挟了方便铲,出了小径走上石板路,走向街尾,与七名香客快碰头了。
相距十余步,不戒魔僧脚下一慢,歪着脑袋打量对面来的人,那双火眼充满轻蔑的表情,哼了一声说:“喝!你们是来朝山进香拜菩萨呢,抑或是带剑来杀人放火进地狱?”
走在前面的中年香客站住了,鹰目一翻,冷冷地问:“和尚,你决不是九华的僧人,你头上有戒疤,但一点都不懂沙弥行仪。你是不是看我们不顺眼?”
“大概是的。”不戒魔增狂笑着说:“你们是替大魔助拳的人吗?”
“你大概是大邪的人了,滚开些!”
“什么?你这混帐东西……”不戒魔僧冒火了。
“段岳!”中年香客扭头叫:“教训他,打他个半死,用剑。”
“弟子遵命。”一名年轻人欠身答应,将灯笼信香包裹递给同伴,大踏步向不戒魔僧走去。
不戒魔僧哪将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看在眼下?支铲狞笑道:“喝!真像那么一回事呢。看样子,佛爷要把你们这些看不顺眼的小辈赶下山去了,上吧!”
年轻人段岳一言不发,似乎并未听到魔僧那些挖苦人的话,冷冰冰地欺近至八尺左右,徐徐止步拔剑,脸上毫无表情,一双冷电四射的大眼,死盯着狞笑的不戒魔憎,等剑完全出鞘,脸上杀机怒涌,浑身涌发出危险的气息,像一头准备扑向猎物的金钱大豹,充满震慑人心的威势。
不戒魔僧脸色一变,看出了危机,狞笑瞬间消失,警觉地举起方便铲……铲刚上升,墓地剑气进发,电虹破空飞射,段岳已发起空前猛烈的快攻,身剑合一长驱直入。
“铮铮!”方便铲封住了两剑,人影进退如电。
不戒魔僧退了丈五左右,段岳的剑仍然无畏地追袭,如影附形紧迫进攻,剑虹已到了魔僧的右胸前。
“铮!”铲头间不容发地架偏了长到,魔僧斜飘丈外,大吼一声,马步一稳立即扭身以铲柄外挑而出。
追袭的剑虹突然下沉、斜撇、外拂,快逾电光石火,嗤一声裂帛响,不戒魔僧的右衲袖飘然下坠。
剑虹急进。然后从铲柄上方一闪而过,锋尖以一发之差,掠过不戒魔僧的右肩尖。
不戒魔僧的确了得,身形下沉旋身,铲头以雷霆万钧之威,间不容发地从段岳的右小腿外侧掠过,把段岳迫退了一步,也遏止了段岳的凶猛快攻。
差点儿两败俱伤,生死须臾。
段岳的神色更冷了,一声冷叱,展开了第二次猛烈的快攻,一连五六剑,把不戒魔僧逼得换了七八次方位,长兵刃方便铲,居然挡不住剑的快速进攻,好几次几乎被剑逼入贴身,显得有点手忙脚乱。
曾经硬接了两剑,铲上的如山暗劲,竟然未能将轻灵的剑击断或震退,魔僧心中开始发毛了。
虽说天已大明,但街上仍少人迹,双方恶斗片刻,方惊动街上的人,有几个人站在街口大叫:“有强盗行凶,快鸣锣告警。”
中年人看出段岳无法在短期间把不戒魔僧摆平,因为魔僧已开始游斗了。
段岳的攻势虽猛,但魔僧闪避的身法也迅捷无比,任何神奇的剑术,碰上不接斗的人,再神奇也毫无用处。
如果街上的居民鸣锣示警,那还了得?
这些人皆靠寺院为生,当然与和尚站在一边,在九华山俗世在家人与和尚出家人起纠纷,吃亏的决不是和尚。
“够了,饶他这一次。”中年人沉声叫。
段岳疾退收剑,脸色苍白欠身行礼惶然地说:“弟子无能,领罚。”
“不怪你。”中年人挥手说:“我知道这和尚的身份了,他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不戒魔僧,武林中了不起的高手,你能削下他的衣袖,已经很不错了,走!”
七个人转身上路,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不戒魔僧脸色不正常,火眼中有明显的惊疑表情,目送众人的背影去远,方捡起被削下的衣袖喃喃自语:“这些人是何来路?一个小鬼就高明得令人难以置信,大魔到何处请来这些可怕的人?”
街口旁观的人中,有两个村妇打扮的人,躲在人群后冷眼旁观。
草棚中,当年轻人段岳开始撤剑时,永旭便对北丐说:“不戒魔僧碰上对手了。恐怕得灰头土脸。”
“小兄弟,你说不戒魔僧败在那小伙子手中?”北丐意似不信地问。
“不错,那小伙子的路数令人莫测高深……你瞧,这种有我无敌,空前猛烈的攻袭招路,敢斗敢拚的无畏气魄,晚辈并不陌生。”
段岳的攻势,的确令北丐心中暗惊。
“昨晚你碰上的情形相同?”北丐问。
“昨晚那位姓娄的年轻人固然够膘悍,晚辈曾经见过更可怕的高手。”
“在何处?”
“挹秀山庄的人。”永旭沉静地说:“虽然招路略有不同,但气魄声势同样激烈猛野。”
“天台的挹秀山庄姬家?小老弟,别开玩笑。姬家的剑术,在武林中还不配排名呢?”
“老前辈如果不信,不久便可见到了,因为他们在最近一两天,便可到达九华了……咦!这一招几乎两败俱伤。不戒魔僧没有拼死的勇气,栽定了。”
“不错,老魔僧采用游斗术了。小老弟,你知道这些人的来历吗?”
“昨晚听老前辈的口气,好像已知道他们的底细了。”
恶斗已经结束,不戒魔僧也走了。
永旭的目光,落在远处街口的两个村妇身上。
“你听说过东流县山区的大小罗天?”北丐问,坐起注视着永旭:“昨晚老朽已经告诉你了。”
“晚辈去年在山东,略有风闻。老前辈在北地行侠,怎知道江湖的事?”
“天下汹汹,大乱的根源在南而不在北,老要饭的不在北地鬼混,错了吗?”
“晚辈不愿置评。有关大小罗天的事……”
“你听说过浊世狂客江通?”
“哦!失踪二十年的黑道大豪江五?他出道不足十年,据说很了不起,不但曾向魔道巨擎九现云龙叫阵,也向白道至尊玉龙挑衅,可是皆虎头蛇尾一沾即走,所以江湖朋友称他为狂客,这人……”
“他就是大小罗天的主事人,张知府进兵虽说神速,但仍然晚了半步,逃掉了不少高手。这几个年轻人,必定是大小罗天八年苦练,集天下各家绝学于一门,冶各门绝学于一炉,锻炼出来的可怕高手。这些人不知生死为何物,不理会世俗礼数,他们在此出现……”
“那么,他们定是宁王派来的人了。”永旭说,剑眉深锁:“怪事,他们为何与不戒魔僧冲突?魔僧是宁王派来的人呢。”
“大小罗天的人,不与外人接触,只知听命行事,可能真的不知不戒魔僧的身份。老朽要跟踪他们,你……”
“晚辈到街上走一趟,午间在会合处见面,彼此小心。”永旭说,匆匆出棚。
两个村妇进入街中段,向右一折,沿小径循溪下行。
这条小径可通向山下的六泉口,平时极少有人行走,往来都是附近的山民。
两女下行半里地,进入山崖下竹林围绕的一家农舍。
狭窄的厅堂中,另两名村妇打扮的人将两名同伴迎人。
为首的村妇老态龙钟,迫不及待地问:“怎样了?他们动身了吗?”
“小姐,只有不戒魔僧出来,可能下山去了,要不要跟踪了?”一名村妇说:“老贼秃碰上了可怕的对手……”
村妇将街尾交手的经过说了。
另一名村妇接口道:“妖道人多势众,小婢认为等大魔相助,不如去结交那些年轻人,一同向妖道讨公道比较可靠些。”
“不,我要等大魔邀来的人到达,出其不意攻入九华精舍,讨回那两个小伙子。昨晚逍遥客伙同四异,袭击铁臂猿夺走了姓周的小书生,探出消息吗?”小姐焦灼地问。
“小姐,姓周的书生恐怕已经膏了虎吻。”村妇不胜惋惜地说:“有人说逍遥客跌下山崖失了踪,大邪的人也正在找他的下落呢。铁臂猿邹老那些人。的确证实姓周的书生被猛兽所伤,背他走的巴禄已血肉模糊。保护巨禄的范仲也被咬死了。小姐。不要去想他们了。”
小姐突然疾射出门。脚一点地立即飞升瓦面,身法之快,令人难以置信。
四周竹影摇摇,山风吹来,竹枝吱嘎嘎发出摩擦的怪响,林下蔓草丛生,视界有限。
三村妇也跟出来了,三面一分。
“有人,搜!”小姐挥手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