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又似盛暑淋霜,可谓热中带寒,寒中带暖,当真阴阳融融,全身经脉说不出的舒适畅意。
胡斐这门功法乃是以气御气,进而以气练气,已身真气虽是源源不绝的输送出去,但高深武学中本有所谓:‘气转气,换精气;气练气,不消气。’但要练到行气自如、以气练气,古往今来,恐怕只有九融真经方能功行圆满,其他功法不是偏阳便是偏阴,即便九阳神功已达阴阳互济之境,终究不如九融真经融合阴阳来的踏实。
胡斐行得一柱香时刻,听得苗人凤嗯的一声,睁开眼来,满脸红润,精神旺盛,说道:“贤侄,你父亲胡一刀当年威震武林,但若论起上乘武学功法,苗某和你父亲可都要自愧不如了。”
胡斐听他开口说话,中气十足,喜道:“苗前辈,现下你伤势如何?”苗人凤道:“我受的只是内伤,你的功法显然极为对症,现下我的经脉只剩数处尚显窒碍,其余倒无异状。”胡斐道:“是了,苗前辈受的乃是阴阳冥掌,晚辈虽能将二气融合,但却还须前辈自行运功行脉才行。”苗人凤听得大奇,问道:“这是什么功法?”
胡斐当下便将自己如何习得九融真经的经过原本道出,直听得北云天与苗人凤各自惊奇不已。
北云天听他说完,欣慰说道:“幸得有你到来,否则我与苗老弟势将避不过今晚。”胡斐道:“晚辈诸事不明,还请老前辈详加指点。”北云天笑道:“简单指点或有可能,详加指点那就不必了。咱们下去罢!”
三人落下地来,北云天道当先而行,穿过两道长廊,来到一间边厢,说道:“咱们坐下说话。”胡斐见这厢房四壁萧然,无桌无椅,只地上几个蒲团,屋中更无仆役或弟子侍奉,心中颇感讶异,这岂非宛如苦行僧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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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一卷 第四十回(完)
(更新时间:2007…2…4 0:45:00 本章字数:12213)
就见北云天当先朝地上蒲团盘腿坐下,说道:“小兄弟,咱们现下时刻正紧,长话说不得,只能约略简单说明来龙去脉,其余日后得空,再来把酒叙旧尚不为迟。”胡斐道:“晚辈理会得。”
北云天点了点头,道:“这事说来倒令老夫甚难启齿,但总的来说,一切不过就是场赌注罢了。”胡斐闻之一愕,道:“赌注?前辈说得可是冲鸣师太与红魔现下争的那一场十年赌注输赢?”
北云天叹了声气,道:“北星生性奇特,视天下为局,人命为棋,事事争锋,利析锱铢。但她武功虽强,却爱与人约赌,凡天下大小事,个人生死,祇要赌得离奇,别出心裁,那么即使须得耗费光阴与精力,向来乐得全力奉陪到底。武林人物或许武功比她不过,仍然可以借由各种赌注来与之一搏生死,于她而言,乐趣无穷也。”
胡斐听得瞠目结舌,说道:“怪不得她肯与冲鸣师太来场十年约赌,但若非赌注内容如此匪夷所思,想来她也不会乐得耗费十年光阴的了。”北云天道:“冲鸣师太意在阻挠天魔势力南来中原,北星自然清楚,只赌注内容过于离奇诡异,创前人所无,心痒难奈下,终于应允了这场换徒授武的赌注。”
胡斐道:“这么说来,莫非老前辈当年离宫远居,乃至后来的另授新徒比武,起因皆在于此了?”
北云天深长的欸了一声,宛如欸秋冬之绪风,双目迷濛,回忆般缓缓说道:“北星年轻时便已鬼灵精怪,爱出一些希奇古怪的题目来为难他人,岂知愈玩兴致愈高,最后便连自己婚姻大事,亦能拿来做为一种赌注。”
胡斐闻之大奇,道:“难道北星与老前辈的婚姻,说来竟也是一场赌注?”
北云天无奈笑道:“怎么不是?只当时老夫却是心蒙蒙犹未察,浑不觉个中蹊跷,如何知道这是她与师妹两人私下的一场玩笑赌注?这般过了五年,老夫念兹在兹的只是武林兴衰大事,对她不免冷落了些,但北星何其高傲,如何能忍,说道:‘你有雄心壮志,难道我就没有么?如今你手创冥月宫,胜任武林盟主,好不威风啊,我倒要瞧瞧谁能真正搞出一番大事来。’说完就下山而去,两年之后,便以魔月宫宫主的身分来找老夫挑战了。”
胡斐听到这里,终于明白武林中的这场魔月风波起因何在,只想来不免好笑,难以说上几句慰藉话语,心中一转,问道:“两年前嶓山憪峦峰武林大会上,冥月宫击败了魔月宫,天魔却以老前辈违反誓言,迳将当时贵宫宫主给割去了脑袋。最近晚辈得缘见过新任少女宫主,面貌长相竟与苗大侠闺女殊无二致,令晚辈深感不解。”
苗人凤原本闭目调息,听他问来,张眼说道:“兰儿失了记忆,连我这爹爹也不认得了。”胡斐听他说来,心中大喜,那少女宫主果然便是兰妹,绝不是自己错认了,只苗人凤不喜多言,诸般追寻艰辛便不欲说来。
他心中喜悦只短暂划过心际,随即想到,兰妹连父亲苗人凤都已毫无记忆,当然更不可能记得自己了。
北云天道:“这事可谓因缘际会,雪湖兰狮每逢临盆产子,向来都会离主而去,迳自在长白山寻觅隐密洞穴生产,待得幼狮三月成长,才会一起回到原主身旁。岂知苗老弟闺女若兰正巧遇上,生平未见此等硕大神兽,竟尔惊吓过度,心魂俱飞,就此晕去。雪湖兰狮却是甚有灵性,兼之若兰昔日嗜喜拈花弄草,身上留有诸多花香,正合雪湖兰狮喜爱,见她昏迷不醒,当即驮负于背,连同两只幼狮一起飞跃而回,但她醒来后却已记忆俱失。
“后来,苗老弟寻到,碰巧又遇上北星找上老夫为难,当下出手相助,自是惹得她心中不快。之后见到若兰清丽绝俗,却又半点武功也不会,灵机一动,要老夫以北魁神功贯注若兰真气内力,授以武艺,两年后再与她新授徒儿交手比划。如此一来,老夫北魁神功要再练得回来,也得花上五年时间,期间便难有其他作为的了。”
胡斐道:“一个人记忆若失,难道当真没有办法可使么?”北云天道:“记忆丧失可能只是短暂,也有可能须要极长一段时间,很难说得准,说不定下一刻就清醒过来,也或许一辈子都无法恢复,难说啊难说。。。。。。。。”
苗人凤道:“兰儿想必是在毫无防备下,受到极大惊吓,以至心魂散去,脑中记忆却给封闭起来,就连自己是谁也都记不得。我曾试着出奇不意发声吓她,看能不能将她记忆唤醒,可惜徒劳无功,还是连我这父亲都认不出来。”胡斐听得两眉深蹙,道:“看来这事只能等待奇迹,急也急不来的了。”
北云天道:“北星创立魔月宫,网罗各路邪门歪道,其意虽是与老夫互别苗头,在她心中却是视作赌注乐趣般看待,那是她自己与自己赌,可非老夫所能阻挡。。。。。。。。”胡斐奇道:“自己与自己赌?”北云天道:“北星知道老夫不愿同她瞎搞一番,胡争谁强谁赢,只得自己与自己赌,赌她自己能不能将老夫的冥月宫改作魔月宫。”
苗人凤道:“这是一种病,赌瘾之病,而且是病入膏肓了。”
北云天叹道:“一般赌徒所害甚浅,但北星一身高强武功,计谋深算,除了对当皇帝缺乏赌注兴致外,其余皆可布局对赌。当日她要老夫以自身北魁神功贯注苗老弟闺女若兰体内,授之武艺,她自己下山后,便也另觅一名完全不会武功的少女,再将其天魔神功贯注,传其武功,双方两年期满比武,胜者全拿,输者全盘皆输。
“北星这算盘拨得甚精,一来可将苗老弟这名劲敌拉入局中,二来逼得老夫须得回练北魁神功,可谓旷日废时。她自已回练天魔神功却是甚速,两年即可功行圆满,届时若兰要是败了,老夫便要食言,也已无力抗拒。当日老夫雅不愿陪她做这等无聊赌注,只北星知我甚详,清楚知道老夫所练北魁神功,每隔三十年便要回功一次,回功时真气不集,经络震荡,难以运功抵御外敌。北星算准那日正是我回功之日,即便不愿,却又无力拒绝。
“苗老弟与其闺女若兰,原本均是局外中人,只因缘不巧,事逢事倒楣遇上。苗老弟大义凛然,自是无法坐视老夫身受凌辱,但北星阴阳冥掌与狎魔蚀骨功法厉怖绝伦,苗老弟与她硬拚,终究不敌,最后为求大局,只得应了下来。只是这么一来,苗老弟自己也陷入了局中,女儿又已记忆全失,过往习性不复可见。但纵是如此,苗老弟父女情深,总是盼着若兰能有记忆复原之时,于是便也留在老夫居处住了下来,共同传授若兰诸般武艺。”
胡斐听他缓缓道来,方知这一连串的个中原由,当下问道:“老前辈与苗大侠这回联袂南来,想必是为了要赴双方两年之约,然则何以天魔却在途中又施突击?”苗人凤插话说道:“这事倒不关天魔的事,是我在途中见到梵罗双刹这对恶鬼行踪,跟了下去。未料这对恶鬼竟是与红魔有约,当下只得以一敌三,身上因此受了伤。”
胡斐知他这番话里虽是说得轻松,但梵罗双刹可非好与之辈,若再加上红魔相助,这场恶战想必惊心动魄。只是苗人凤武功再强,终究不敌三名强敌合力围攻,最后虽仍突围而出,但身上却也受了红魔阴阳冥掌袭击。
北云天道:“苗老弟生性嫉恶如仇,又知梵罗双刹数年来全力寻觅闯王宝藏下落,想那阴山修罗门既是邪门歪派之流,魔月宫必当网罗以用,当是乘机除去的好,免得危害武林甚深。只苗老弟时运不济,正巧遇上梵罗双刹与红魔相约会面,行踪一现,恶战势所难免,只可惜老夫北魁神功只回练三成功力,终究无法帮上忙来。”
胡斐道:“天魔觊觎闯王宝藏已久,两年前更遣梵罗双刹潜入丹霞派盗取经书,未料经书内所藏密图却并不完整,兼之诸般藏宝密图分散四方,却又缺一不可,逼得梵罗双刹常年奔波,依然摸不着半点关键头绪。”
当日袁鹏假双双之手送还胡斐家传宝刀,这段时日来他思索再三,多少有了眉目,再经昨日与袁鹏见面后一阵闲话聊来,虽袁鹏只大略简要说明,但大体上已然清楚宝刀的来龙去脉,更与闯王宝藏有着密切关系。
原来丐帮当年协助闯王麾下孙姓将军埋藏宝藏,向与胡斐祖上飞天狐狸有所交集,胡家代代相传以来,均有训示,日后若闻丐帮为护宝藏而与敌人周旋,当得尽力协助,共护宝藏不失。到了胡斐父亲胡一刀这一代,江湖上时有寻宝之士依着各种线索寻到长白山。胡一刀为护宝藏,自是与丐帮长老多所联系,袁鹏当时身任掌钵龙头要职,不时受令率领帮众前来长白山与敌人交手,数次得到胡一刀帮助方能顺利退敌,二人因此成了莫逆之交。
那年胡一刀夫妇为了应战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苗人凤,决定启程南赴中原,道经长安时便顺道前去探访袁鹏,说明此去凶险甚大,殊无必胜把握,当下便将家传宝刀交由袁鹏代为保管看护,言明日后若见胡家传人,须将此刀送还原主,更将此刀关系着闯王宝藏密图指引方向的秘密原本告之,以免日后胡家传人不知宝刀之重要性。
那日二人谈话中,胡斐亦曾问及与他一起在药蚕庄疗伤的钟闵圣长老下落,袁鹏答道:“钟长老身中梵罗双刹数掌,经脉俱散,始终昏迷不醒,便是药王与蚕王亦难治愈。老夫离庄前思索再三,为免他日后竟尔醒来,再遭严刑逼问,那将生不如死,活着即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