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闪在假山后找寻出路,避过了箭雨。
一头巨豹突从假山石后窜出,幽灵似的扑向他的身后。“啪”一声响,他左手的火把伸出,被怒豹一爪击散。但他右手的火把,已伸至怒豹的嘴前,焦臭味四溢。巨豹一声咆哮转身亡命飞窜。
火把再次接住一头绕来的猛狮,狮子的鬃毛着火,发疯般飞遁,他丢掉火把,拨出插在腰带上的石锤,贴地飞掠,两起落便到了崖侧的木屋角,巨锤一抢,“蓬”一声大震,击倒了屋角的木柱。屋角后传出一声惨叫,有一名箭手连人柱在一齐跌倒。他奋勇抢出,劈面撞上乔祥。
乔祥年届古稀,身手依然矫捷,手执一把托天叉,一声虎吼,迎面就是一叉。
他抡锤便砸,“当”一声大震,火星飞溅,击中了托天叉,叉向侧方急荡,老家伙空门大开。他一声怒吼,乘势抢入,巨锤恍若天雷下去,猛砸老家伙的脑门,奇快绝伦,力道千钧。
乔祥虎口开裂身形不稳脚下大乱,眼看锤临顶门想躲已力不从心,眼看要将脑袋砸碎定了。
蓦地,侧方人影乍现,带着一声惊惶的娇叫,人影奇快地向巨锤撞到。
他两臂神力惊人,下去的锤头快速下落,力道万钧,很难收势。但他的修为高人一等,居然手上一顿,锤势一偏,“当”一声大震,几乎贴乔样的鼻尖下落,击中乔祥的浑铁托天叉的叉柄,危机间不容发,让乔祥逃掉了碎颅之厄。乔祥丢了托天叉骇然急退丈外。人影倏止,凶险又生。
林华一手勾住大小姐乔慧的脖子,冷哼一声说:“是你!妙哉。”
两头雄狮怒吼着奔到,正待纵上猛扑。
他也大吼一声,丢掉巨锤抓起姑娘,凶猛地冲向两狮,抡起姑娘猛砸。
乔祥心胆俱裂,一声断叱,两狮闻声倒退,避过一击。
“住手!”乔祥大喝。
林华挟持姑娘挡在身前,厉声道:“小丫头是在下的人质,交换条件是甘龙和在下的坐骑行囊与两名劫匪。目下林某暂且离开,给你们一些时辰权衡利害。谁敢拦阻,小丫头死定了,在下不保证她的安全,林某走了。”
声落,向西南角飞掠,挟一个人,依然快得象是电火流光。
乔祥发声召回猛兽,廿余名箭手与乔家一门老少,眼睁睁看着他如飞而去,谁也不敢阻拦。
百兽神君到了,举手一挥,带了五个人急起直追。追出庄外群兽也像潮水般跟来,衔尾追逐不舍。林华慌不择路放腿狂奔,只片刻间,便退出半里外去了。
“那里去不得。”百兽神君大叫。
兽吼声惊天动地,双方相距太远,林华无法听清,登上西南面的岭脚,向山上飞奔,片刻间便消失树林深处。
野兽寻踪的本能,比人强上千百倍,他必须走远些,以免被百了山庄的人带着野兽找来。越过一座山,天色已黑,气候奇寒,冷凤侵骨。他拖挽着乔慧,一脚高一脚低向前紧走。
乔慧再也支持不住了,气喘吁吁地说:“我受不了,我不走了,我冷,我的腿迈不动了。”
“你不走么?留下好了。”他放手说,又道:“在下只想吓唬贵庄的人,难道真要你做人质嘛?天虽黑了,但你该不会迷失方向,你走好了,请便,没人拦你。”
“走得匆忙,不辨方向,目下视界不出三五丈,我怎知身在何处?做好人做到底,你何不送我回去?”姑娘耍赖了,坐下不走啦!
他扭头便走,冷笑道:“你想得倒好,居然要我送你回去呢,岂有此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慢走,你这人……”姑娘急叫,跳起来急急跟上。
“你跟来做什么?”
“我……我怕。”
“一个与猛兽一同长大,一同生活的人,居然说怕不敢单独留下,岂不可怪?”
“我可没独自在黑夜的山野里呆过。”
“你一个大姑娘,跟着一个陌生江湖人在荒山野岭中过夜,你知不知道比任何事都危险么?”
姑娘挺了挺胸膛,镇静地说:“我不怕你,我知道你是个正人君子。”
他哈哈大笑,笑完说:“世间正人君子不多见,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姑娘,千万不可轻信一个你一无所知的陌生人。你要是不敢留下,那就乖乖地跟来。”
到了一处谷地,发现有一株粗可两人合抱的大树,他向上凝望片刻,说:“上面有处大横干正好安歇,你上不上去?”
“上面太冷,必须寻背风的草堆安歇,不然半夜里非冻僵不可。”
“下面有蛇虫猛兽,我可……”
“这一带没有蛇,虫都没有毒,何况夜间滴水成冰,即使有蛇虫也不敢出来。野兽无妨,我身上带有驱虎的气味,任何猛兽皆不敢接近。”
两人找到一株被雷火灼空了的大树洞,弄来一些干草向里面一塞,钻入洞中倚壁并坐假寝,树洞足以存下两人而有余。
他舒适地倚躺着,向姑娘提出警告说:“你给我安静自爱些,千万不可打主意乘我睡熟时偷袭,不然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你还不配在我面前捣鬼。”
乔慧紧挨着他靠好,道:“何用等到现在?在路上我尽可放手算计你了。
“哼!”
“不要不服气。我袖底藏了一把小剑,要偷袭易如反掌,机会多的是,比方现在……”她一面说,一面向他伸手。
他手疾眼快,闪电似的接住她的手,不客气地卸下她的暗藏小剑,塞在身下说:“你以为在下是糊涂虫么?哼!不但你袖底藏有剑,脚下小蛮靴的靴统上,还分别藏着四把小飞刀呢。好在你无暇妄动,也保住了你的小命。我这人很怕死,自卫的警觉性特高,求生的意志坚强旺盛,谁想要我的命,我必定取对方的命作为报复。”
“那……家父……”
“你父亲是乔煜么?”
“是的。”
“下次他难逃一死。”
“你……”
“你给我移过去些,挤在一起对我是无穷的威胁。”
“你根本不用怕我,我决不会偷袭你的。”
“哼!我才不怕你偷袭。”
“那你……”
“你是个青春大姑娘,你不知你本身对男人是一大诱惑呢?你不像那些蒙番女人,仍保有汉人的清洁习惯,浑身幽香阵阵,今男人心动神摇。”他毫无顾忌地说。
“你与那些蒙番女人相处过?”
“蒙番不论男女,一年到头只抹抹脸,浑身腥膻倒尽胃口,我可不敢和他们相处。早些歇息,别来打扰我。”
一觉醒来,已是五更初。他身旁倚躺着乔慧,天气太冷姑娘本能地靠近他取暖,正睡得香甜。他将姑娘轻轻移开,摇自语道:“这是一个不知世道艰难的女孩子,她睡得倒是安心。”
温暖的气息在树洞中流动,一阵阵少女身上特有的幽香人鼻他只觉心中一荡,有点心猿意马。
十年来闯荡江湖,流浪天涯,志在寻仇,其实却意在寻找当年青梅竹马的爱侣。皇天不负苦心人,经过十年漫长的寻觅,他终于找到了。可是,当年的爱侣已有夫,往昔的海誓山盟已成马耳东风,婚约信物也成为过眼云烟。而他十年来守身如玉,怀着不渝的爱心与信念,在茫茫人海中追寻,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令他心中大痛。
他不死心,他要再见爱侣一面,就凭这一点心念,他毅然踏上万里深入大漠涉险的征程。他不能任令爱侣沦落异邦,尽管爱侣已是他人妇。
他未能忘情,明知这段恋情已镜花水月,仍然难以或忘。可是,事实上他已知重圆无望,因此自然而然地本能地留意其他的女人,十年不近女色,在绝望之余,对异性生出倚念并不足奇。
他不是个好色的人,按下心猿意马,悄然钻出树洞,仍然将干草塞住洞口,在树下冒着酷寒打坐行功运气,灵台一清。接着,他伸展手脚,练拳剑暗器,直至五更将尽,方钻回树洞假寝。
这是他恒久不辍的功课,风雨无阻,永远保持进步,虽百忙期间,亦不间断苦练。
破晓时分,他仿佛听到外面有轻微的异声,突然一惊而醒,悄然钻出洞口。
四面八方传来寒露坠落的滴水声,月光朦胧,万籁俱寂没有秋虫鸣叫,听不到野兽咆哮,山风吹来彻体生寒,四周毫无异状。
“咦!我明明听到有奇异的脚步声,不是人也该是兽,为何一无动静?”他想。
他用目光搜视良久,毫无所见,但他相信自己的耳力,不死心,提高警觉走向右首的一株伞形合抱大树下。
距那有两人合抱粗的大树干尚有丈余,他嗅到一阵似兰如麝的奇香,不由一怔,倏然止步。
“有女人在这附近。”他心中暗叫。
视线可远及十丈外,树并不密,四周看不见人影,更没有可疑的征候。
“什么人?”他低问。
没有回答,他的手落在剑靶上,虚张声势地又叫:“谁躲在树后?是女流之辈?”
树后突现人影,是一个穿了绿衣裙的女人,光线朦胧,绿色不易看到,如果对方不移动,很难看出是人。
糟!不但是女人,而且是个不讲理的人,先看到人影,接着看到了映着微羲闪闪生光的剑芒,不等他多想,剑气及体,风雷声乍起,一朵剑花劈空射到,人剑俱至。
他无暇思索,本能地迅速拨剑,挥出招架,“铮”一声双剑相交,他感到虎口一震,被震得侧飘七尺。
绿衣女人也侧退八尺,接着再次挥剑反扑,剑出“电射星飞”,奇快绝伦地点向他胸口,剑势迅疾而凶猛泼辣,抢制先机下手不容情。
他无名火起,这女人一照面便下毒手,未免欺人太甚,一声低叱,闪过电射星飞狠招,立还颜色,展开了他的剑术绝学,三冲刺两闪避,双方换了三次照面,各攻了六七招。两人的剑术已接近登峰造极的境界,一沾即走,不敢将招使老,半斤八两棋逢敌手,各展所学快攻。
恶斗卅余招两人功力相当,谁也占不了绝对优势,缠上了“这女人厉害。”他心中凛然地想。
两人的剑术逐渐发挥威力,出剑错剑更是愈来愈快,冲刺、闪避、钻隙、突进,但见无数剑虹飞腾旋舞,道道电虹吞吐闪烁,各走空隙步步进迫,疾进疾退剑幻十百银蛇,两人已进入忘我境界。
这是一场功力平均、艺业相当,势均力敌的险恶激斗,必须靠勇气经验机智反应信心以求胜利,一切花招皆派不上用场,也不敢使用花招,生死决于瞬间,只须暴露丝毫弱点必将付出可怕代价。
天亮了,树洞中的乔慧被错剑的响声所惊醒,正站在一旁惊骇地注视两人恶斗,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以免扰乱两人的心神。
双剑相接的错剑震响令人闻之惊心动魄。两人出招进攻的凶猛急剧手法险象横生令人目眩神摇。两人脸上的神色庄严肃穆,似乎每一条肌肤每一颗细胞都凝结了,只有一双眼睛仍在灵活地转动,头脸汗气蒸腾一串汗珠沿颊向下流。那是一个绝色绿裳少女,一个令男人心动的美丽女郎。
林华连攻五剑迫进了丈余似乎已取得优势。可是优势瞬间消逝,绿衣女郎获得一次机会争取了中宫,立加反击,气吞河岳地冲进再冲进,连攻八剑还以颜色。也把林华迫退丈余换了两次方位。
两人的身形轻灵飘逸,进退如电,移挪如鬼魅幻形,剑出如电光石火快绝伦,一连串惊心动魄的攻进退,令人眼花缭乱,很难看出他们的招路与变化。
激斗中,蓦地“铮”一声暴响,林华推剑侧飘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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