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会儿差的小姑娘在他左右。那就是乔慧。但乔慧的印象他感到淡薄,而会儿却令他念念不忘了。
有人先来一步,血腥仍浓,他怎得不惊?脚下一紧,忘了自己的伤势。
沿途,陆续发现八具尸体。接近石洞,又发现两具尸体与双狮的尸骸,十具尸体,只有一具是剑伤,其他皆全身血肉模糊。死伏甚惨,显然是两狮所抓裂的。
他警觉地接近,在洞口低叫:“芸姑娘,芸姑娘!”
没有回音,他心中一冷,急抢而入。洞中毫无动静,芸姑娘不在。
他心中焦灼,放下魔女转身外出,沿狮迹急迫。
不久,芸儿浑身浴血,从相反方向奔回石洞,突发现昏迷不醒的乃师僵卧洞中,不由大骇。她喜忧参半,喜的是乃师未死,忧的是恐怕是入侵的人已占住了石洞,将俘虏暂放此地作为诱饵可能大事不妙。
她无暇多想,立即断然决定,抱了乃师转身退出石洞,一溜烟溜之大吉。
林华追了七八里,沿途又发现了七具尸体,最后看到的是遍体鳞伤的雄狮尸体,早已遍休已冷,已死了一个时辰以上了。
他正想转回,突听前面远处有人叫:“咱们分开来搜,那对泼妇定然躲在附近的草丛中,我不信会插翅飞走了。”
他心中一动,忖道:“我何不将他们引开?”
说引便引,他用腰带包头扮成女人,卸了弓弦掩好箭袋用外衣包了弓,强提真气向右面的山峰狂奔,奔上峰腰,只有草不见林影。果然不错,下面有人叫:“瞧,上面有人向上逃。”
“快追!那小女人换了衣,想易装脱身呢,休教她跑了。”
相距在三里上下,谁能追得上他?他从山的那一边下降,重入树林逃之夭夭。
近午时分,他重回石洞。除了雌狮的尸体外,不见南山魔女的踪迹。入侵者的尸体乃在,显然活着的人并未转来不然为何不收尸?
四周不再听到任何声息,他摇头苦笑道:“闯荡江湖十年,办的事以这一件最窝囊。救来的南山魔女失了踪,生死不明。小姑娘也不知下落,死活不知。入侵的人是谁,一无所悉,只听到那位叫护法的女人,叫那花甲老人为郭治,另两人叫赵乾、钱坤。最倒霉的是,平白被魔女拍了一记重掌,伤得不轻。”
他向北遥望,低叫道:“芸姑娘,在下不得不放手了,我只能祝你逢凶化吉,一切全靠你自己。”
他在附近搜了一圈,方绝望地走了。
回到百了山庄,“百兽神君”的朋友尚未到来,派去探听消息的人也未返回。他将南山魔女的遭遇简要地说了,坚辞乔家的挽留盛意,上了乌锥马迳自走了。
“百兽神君”本来要留他在庄中治伤,但留不住只好罢休,立即派人到南山探看结果,想证实他的话是真假。当然,所得的消息证实了,但却不知入侵的是谁,山上已没有活人留下,入侵的人已经撤走了,并未带走遗尸,可知必定撤得匆忙。
第三天,他到了卫城,果然不出百兽神君所料,蒙人的首领一口咬定是他做的案,据说有两个证人告密,指证他杀人行凶,劫驼队越货。
他受了伤,而且在卫城难以反抗,在刀枪的控制下缴械押入监牢。他要求与告密人对质,但被拒绝了。
次日,救兵自天而降,天山四奇与大漠之狼兄弟俩,从大草滩将幸存的驼商请回作证。原来天山四奇与大漠之狼兄弟等不着林华,只好到达卫城等候,却探出有两个来历不明的蒙人向都督告密,指定一个叫林华骑马的人,抢了驼商逃遁山区,天山四奇大惊,立即暗地里商量对策,启程东下追回驼商作证,来得恰是时候。
有苦主作证,林华总算洗清了冤头。他要求与告密人对证,但官方拒绝了他的请求,连天山四奇也查不出陷害他的告密人是谁。在林华看来,告密人百分之百是安西盟的党羽,不然还有谁要陷害他?因此他对安西盟的成见日深。
他坚决拒绝天山四奇在卫城养伤的好意,恢复自由立即抱病启程。
到苦峪还有两百里,快了。
苦峪城在卫城西面两百里,但道路却绕了一个弯,不是向西走的,先向西北行,沿布隆吉尔河(疏勒河)南岸走,一百四十里是柳沟,也称布隆吉站台。然后折向西行,九十里黑水桥沿东河南走,二十里便是苦峪城。但南岸走便会远五十里,可从布隆吉直接南行,不走黑水桥。
苦峪一带是丘陵地,原来的居民是番人,东面也有蒙人,西北是废瓜州,瓜州目下住的是蒙人。西面有番人,新建不久的罕东左卫占了废沙州的卫城(敦煌),与东边的罕东卫连成一线,但这两卫的番人互不相容,互相仇视。罕东左卫的番人原是罕东卫番族的一支,同族相残被迫西迁,远至沙州落脚,奉命另建罕东左卫。苦峪的人来自哈密,是回人,处身于蒙番之间,并且受到来自北面占据哈密的土鲁番人压迫,处境相当艰苦。
一般说来,这条路上不是荒漠绝城,不但有客商往来,沿途牧草肥美,帐幕星罗棋布,汉、蒙、回、番各有牧地,牲口成群,平时各安生理,只怕那些野心的土酉不甘寂寞发动战争,有人号召,便形势大乱,届时帐幕迁徙一空,数百里不见人烟。
眼看秋尽,正是多事之秋,沿途帐幕稀少,牲口几乎全部失踪。
道上行人稀少,荒山死寂,原野冷漠,西北罡风呼啸而过,声如万马奔腾,飞砂走石声势骇人。这一带的风是有名的,出了卫城,漠外风光呈现眼前,其实只是大漠的边缘,距大漠远得很,但已处处呈现不适于人类居住的景象了。
七人七骑以不徐不疾的速度赶路,近午时分,气温开始上升,又到了午穿纱的时光了。林华已脱下皮袄,现出里面的蓝劲装,七个人只有他完全像个汉人,佩的飞凤剑当然是汉人惯用的兵刃。他那特制的皮护腰更是抢眼,一看便知是个剽悍骑士。
前方出现一条小河,自南往北流,河旁芦苇丛生,大半已经枯萎,疏落生长着一排排红柳,河中的水少得可怜。
漫天风沙中,对面出现了骑影,渐来渐去,三人三骑小驰而来。
第七章 贼咬一口入骨三分
到了十丈外,人影已可看清。领先的骑士是个年轻人,中等身材,穿月白劲装,外披同色大氅,背扎长剑,大红剑穗迎风飘扬。后两人是穿青道袍,戴九梁冠的中年老道,也带了剑。三人鞍后都带了沉重的马包,风尘仆仆,一看便知是长程旅客。
林华一见老道便有点不舒服,油然而起戒心。
“咦!好俊的汉娃。”罗山不假思索地脱口叫,说的是蒙语。
年轻骑士的确俊,说轻薄些,简直可称一声美字,美得有七分像个大姑娘而不像男人。窄剑眉倒有点英气,但那双眼睛可就水汪汪得不像男子汉了。白净脸皮透红而健康,生了一张不像男人的小嘴,嘴角含着一丝微笑,可惜嘴唇薄了些。男人嘴大吃四方,嘴大可显出男子汉的气概,一个男人长了一张女人的嘴,委实令人不敢恭维。
两个老道则脸目阴沉,都生了双森冷锐利的债主眼,似乎一眼可看穿对方囊中是否有还债的钱,似乎配合著他们那永远不笑的债主面孔,压得对方挺不直脊梁。
铁金刚心快口快,冒失地冲口说:“我不喜欢这种娘娘腔的男人。”说的是蒙语。
风猛,马驰,说话自然得提高嗓子,铁金刚嗓门大,这句话说坏了,祸从口出。
年轻骑士突然勒住坐骑,左手一抬,一颗寒星突闪,射向铁金刚的大嘴。
恰好林华的乌锥傍着铁金刚左侧并驰,手疾眼快,猛地鞭一挥,同时叱喝:“躲暗器。”
铁金刚目力差劲,竟然一无所觉,没看到接近眼前的寒星,却看到了林华抽来的马鞭,本能地急缩脑袋。
“得”一声暴响,寒星被马鞭击落,一颗指头大的梅花形银色暗器,被击落尘埃。
铁金刚大吃一惊,勒住坐骑怔住了。
年轻骑士也吃了一惊,接着大眼一翻,冷笑一声用蒙语说:“好啊!再给你一朵花。”
声落,左手再扬,一朵梅花以更快的奇速,射向林华的胸颈之间要害,快得几乎令人肉眼难辨。
林华是暗器大行家,一看便知这种暗器是旋转飞行的,可拐弯射向,不易捉摸,但如能事先猜料对方的心意,便可猜出欲射的部位与飞行路钱。看射向是胸颈,但他已猜出对方的心意,伸左掌平置左膝前。果然不错,银梅花突然划出一道快速的降弧,削向膝骨,如不事先击落,即使能闪开,也必伤了乌锥马。
他五指一收,抓住了银梅花,脸色一沉,不悦地用汉语问:“阁下,彼此无冤无仇,何必射敝同伴的嘴部?如果被你射中,岂不要了他的命?阁下未免太狠了些。”
年轻骑士真正失惊了,恼羞成怒地说:“在下确想要他的命,语出不逊,在下要打破他那张臭嘴。你能用手接了在下的银梅花,足证阁下是此中能手。下来。”一面讲,一面跃下坐骑。
“下来干什么?”林华惑然问。
“在下要教训你。”
“在下不和你计较。”
“少废话,你给我滚下马来。”青年骑士咄咄迫人地叫。
“你讲不讲理。”
一名老道跃下马背,叫道:“少爷请息怒,让贫道摘下他的脑袋来。”
“不必,教训他一次便可。”年轻骑士说,但眼中涌起了重重杀机。
铁金刚跃下马,大叫道:“说句笑话有什么不得了?怎可欺人太甚?”
老道大怒,鹰目一翻,冷笑一声,一闪即至,伸手便是一耳光,好快。
铁金刚左手急架,正想挥出右拳。
可是,没有机会了,老道的掌变爪,抓住了铁金刚的左小臂,大喝一声,旋身便摔,将铁金刚沉重的身躯,贯出两丈外砰然倒地,再滚了两匝方行停住。几乎在同一瞬间,年轻骑士抢先动手,一掌向林华的左腿拍去。
林华不得不接了,将来的银梅花向对方弹出叫:“接林某暗器。”
年轻骑士不敢大意,收掌抓住了银梅花。
林华也就乘机下马,刚着地,年青骑士已抢制先机,打他个措手不及,鸳鸯连环腿凶猛进攻捷逾电光石火。
林华不能向右闪,右面站着乌锥马。同时,他胸口伤势未愈,运气困难,猛烈活动会引起疼痛,因此举动便慢了些而对方的双腿攻势却捷如电闪,躲得了第一脚,却被第二脚踢中皮护腰,凶猛无比力道千斤的劲道,将他踢得向后急退。
年轻骑士见好即收,冷笑道:“给你一次小教训,在下脚下留情,留你一命,看你人才一表不忍伤你,你给我快滚。”口气很大方,但眼中杀机未敛。
林华未受伤,身上旧伤未愈,同时也怀疑对方的可怕快攻十分难挡,也更怕同伴六人遭殃,看了老道的艺业,便知天山四奇与大漠之狼兄弟俩,绝难在老道手下讨好,反正对方口气已软,何必再自我找麻烦?这口气忍下了。他长吁一口气,说:“阁下好身手,在下甘拜下手。”
“你很知趣,阁下。”年轻骑士傲然地说,脸有得色。
“当然没有阁下高明。”他无可奈何地说,心中却叫:“忍,很难,但不得不忍,罢了,你这厮为何如此阴险恶毒?”
年轻骑士冷哼一声,傲然地说:“看你的穿着打扮,定是来自中原的高手,如不是高手,不配接在下的银梅花。你如不服气,在下中原候教。在下姓沙,名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