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风吹过,震动了花心里娇嫩的蕊,那明艳而篷松的鹅黄带着生命的冲动轻轻飘落,沾附到挺拔而饱满的花柱上,蜜一般的粘液欢迎着它、挽留它、刺激着那花粉迅速地萌发,带着生命的密码,抵达子房的最深处,吐出遗传的基因,与深藏在子房里焦急等待的卵子融合,那一瞬间,新的生命被创造出来,开始了它在这个神奇而充满希望的世界里繁衍生息的第一步。
天气是热的,夏天的气候,又是连续的晴天,爱东的房里又没有电风扇,更哪堪青春的男子燃起了狂放的激情,细密的汗珠从全身上下被逼了出来,无限的燥热让保国先慌慌乱乱扯下了他自己那件短袖衬衫,爱东也配合着,去掉了身上那件棉布的小褂。
汗津津的身体猛然贴合到一起,如同海啸一般,新一波的快感顿时将他们淹没。
他与他,紧密地拥抱,焦急地摩擦……
人人都说,翩翩起舞的蝴蝶,是为花而生。
但是,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蝴蝶不过是借了花朵的娇美和柔嫩,来成就它们那期待已久的交配。
雌性的蝴蝶拼命地飞,在春风里、在花香里;雄性的蝴蝶紧紧追随,在春风里、在花香里。
它们飞舞得如此之美,似乎本身也变成了两朵花儿,人们简直都忘了它们年幼时曾经很贪婪地嚼食过许多的青的、嫩的树叶、草叶、菜叶。只要是美的,本身便有了理由,不必管它居心何在,就那样子接纳它、纵容它,甚至于歌咏它。
它累了,啪,躺倒在一个绿叶丰盛的地方,高高地翘起它的尾,发出可以交配的信号;它姿态优雅地飞落过来,迎上去,跟它交配。
精子和卵子,又一次完美结合,生命创造的过程再次被启动……
年青人的性欲如此蓬勃,启动之后,恐怕也要循着这样子一条绝无新意地老路走下去:精子要喷出来,卵子在那里耐心地等待。
是保国首先解开了裤带,但他解开的是爱东的腰带。爱东因为自己如此地坚挺还很有些羞涩……
……
保国的牛仔裤里还是没有内裤,他的腰带一松开……
爱东依旧很傻,气喘吁吁的不知所措,他愣愣地躺在那里,眼睛温柔地望着保国,保国跪到了床上,很快地爬了过来,他握住自己的欲望……
爱东下意识地想要呕吐,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如此信任保国,保国却会把那东西塞进自己的嘴里,且毫不顾及自己的感受,只管横冲直撞。
爱东想哭,却哭不出来。
爱东想呕,却被保国紧紧夹住,不仅连动都不能动,因为保国贴得如此之近,他连呼吸都极度困难。
保国是在试图换一种姿势的时候,才发现爱东早已泪流满面,再看爱东的下身处,早已疲软,像是被摧毁了的一朵海棠花,虽然尚未零落,那破败却更叫人不忍卒睹。
“不是……人家录像里……”保国试图做出一番解释,对于初次性生活的失败,他感觉自己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爱东……”
爱东已经蜷起了身子,脸埋进了那条被自己用旧了的毛巾被里,无声地啜泣着,身体微微有些发抖,却没有任何的声音。
“不是,爱东,你……”
保国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真的,虽然对于保国来说,这也是第一次,但是,事情的确就是这样——也只能这样的呀。他跪在爱东的身边,推了爱东两把,爱东却把脸更深地埋藏了起来,而且,还在不停地抽泣着。
“这样吧,爱东,你来插俺吧。”
保国说做就做,他弯下身子,分开爱东……
爱东一把推开了他,更严实地把自己整个儿的身子都包裹了起来。
保国很是焦急,他必须得把事情讲个清楚,然而没时间了,大门吱呀地响过一声,院子里便是爱东父亲的声音,问:“爱东呵,你回来了?”
爱东没有回答,保国却很着急,他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急慌慌地迎了出去。
“大叔,你回来了。”
父亲是认识保国的,当然,对保国的印象不算好,见他忽然出现在自家院子里,别的话不好说,就微微点了点头。
“再进来玩会儿吧,轻易也不见你上门来。”
父亲一面说着,一面已经抬步进了屋子,对保国并不是很热情。
保国站在院子里,不知道爱东若是向着自己父亲告状说他被保国欺凌了,那可怎么办?
“咦,爱东,怎么这么早就躺下了?”
父亲在屋里问爱东。保国想冲进去了,大丈夫敢做敢当,头掉了不过碗大的疤……却听爱东回答他的父亲说:“……考试累了,想歇会儿。”
父子两人都在屋里,并没有人出来招呼保国。保国犹豫一会儿,便离开了爱东的家。
15、15。私房(4)
母亲准备好晚饭,催了好几遍,爱东却一直赖在床上,死活不肯起身来。
“这孩子,咋的,病了?”
母亲很是担心,伸了手去感受爱东的额头,并不烫呵,应该是没有生病吧。
可是当母亲的手覆到爱东的额上,那熟悉的粗糙和温暖,还有那被柴草薰透了的味道、青草的味道、土壤的味道,还有母亲用肥皂洗手之后留下的清凉洁净的感觉,如同是重新回到母亲的怀抱,再次获得了生命一般,爱东的委屈忽然地爆发了出来。
爱东毫无顾忌,“哇哇”地哭着。
罗保国那恶劣的、刘海与金凤污秽的偷欢、阳河岸边凶残的命案,所有的这一切,都跟他谭爱东没有任何的关系。爱东,是一个乖巧的、懂事的、勤劳的好孩子、好学生,有着无限光明的未来和广阔发展的前途,跟他罗保国走的,完全是两条不同的路子。
是的,一切,都是罗保国的错。
母亲哪里知道他的心事,见爱东哭得如此委屈,泪流满面、浑身抽搐,吓坏了,急急地追问“儿呵,咋的啦?呵?”
没什么好说的,泪水已经冲刷掉了一切。
雨水洒落下来,天空中还有那层层的乌云么?没了,天空,依旧是高远的、澄净的、湛蓝的。
爱东穿好衣服,到院子里洗过脸、漱了口,进屋吃完饭,还主动帮母亲收拾碗筷、打扫卫生,甚至于,还主动地为父亲沏了一杯茶,然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复习,准备明天的考试。
等爱东睡下之后,听到父母在外面悄悄地议论:
“这孩子,到底是咋的啦——问,也不肯说。”
“唉,大概是没考好……爱东身子弱,这要是考不上高中,又能干点儿啥呢……”
到了第二天,爱东死活不肯带那块老式的怀表了,也不要带母亲为他准备的午饭,非得要两块钱,说是其他的同学都到蒸包店里去吃的,热乎乎的,又有吃、又有喝,十分舒坦。
父亲极爽快地给了他两块钱,却再三地要他把怀表带上,爱东悄悄把怀表放到自己的三抽桌上,跟父母道过别,匆匆忙忙地出门了。
爱东暂时还不会骑自行车,这次去县一中考试,他与另一个村子的同学,名叫刘长泰的,结伴而行。也就是说,长泰用自行车载着爱东,一起去县一中考试。
还不到七点,太阳已经升得老高。爱东背着书包,站在阳河桥头上,焦急地等着刘长泰。
正在那儿等着,却听到父亲跑得气喘吁吁地过来:“……哎呀,爱东,怎么这么粗心,把怀表给忘家里了……”
爱东不想去接那怀表——他不是粗心落下的,他是故意落下的。
“不用了,爹,真不用。”
“那怎么能行,不掌握好时间,怎么能考好。”
父亲说着,就把怀表往爱东口袋里塞。
爱东躲闪了一下,说:“他……他们说了,这怀表值钱着呢,万一让俺给丢了……”
父亲就有点儿生气了:“咄!你好好装着,怎么会丢了呢!”
爱东还是不肯接,父亲少不得就有点儿怀疑,是不是因为爱东考得不好,有点儿自暴自弃了。爱东察觉到父亲面有愠色,只得勉强伸出手来,嘴里还在说:“同学说,今天要借俺一块电子表用的呢。”
“谁?谁借给你电子表?”
“同学……保国——罗保国。”
爱东很想撒个谎,他是真的不想提到“罗保国”这个名字,也特别不愿意去想到这个名字,可是,他又不想对父亲撒谎,终于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
就在父子俩你推我拒的时候,改云挎了一只筐子,领着她的五妹和小弟,正要去割草。听到爱东说要借块电子表去参加考试,立即走近过去,“咚”,把手里的筐子扔到地上,摘下自己腕上的电子表,递到爱东跟前,说:“呶,用俺的吧。”
改云已经换成了平日里穿的破旧衣裳,不过尽管衣服是旧的,她如今有了不少的化妆品,还是很认真地洗过了脸,涂上了厚厚的粉和红彤彤的口红,看上去变化颇大。
爱东见改云的脸如同试验田一般弄得花红柳绿的,努力地忍住才没笑出声来。再看改云的五妹,也是粉白的脸蛋和精彩的红唇,忍不住就蹲下身子,扶着五妹的肩膀,说:“小玲呵,今天可真漂亮呵!”
小姑娘高兴极了,努力挺直她小小的身材,很响地抽了一下鼻涕。
改云对于爱东能够如此敏锐地发现自己精心的“杰作”,感到十分高兴。她不由分说,拖过爱东的手,把自己的电子表戴到了爱东胳膊上。临了,还不忘说一句:“走得可准了,这电子表!”
爱东的脸有点儿红了,改云虽然粗俗,却从不小气。若是换作自己的话,估计是不太可能把心爱的东西随便拿出来跟别人分享的。悄悄看过一眼,那表显示屏很大,数字显示十分清晰:6:50,果然是好得很。
改云的小弟本来一直站在一边,听到爱东夸奖五妹今儿漂亮,忍不住也拽了拽爱东的衣角,以引起他的重视。爱东看了他一眼,“噗哧”笑出了声,问改云:“你,怎么给小强也涂上口红了?”
“是呵,”父亲也看到了,抱起小弟,说:“小男孩哪有涂口红的呀?”
“好看呗。”改云很是不以为然。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改云的确应该振振有辞的。
正说着的时候,刘长泰赶过来了,跟爱东父亲和改云打过招呼,长泰和爱东就奔县一中去了。
上午的考试进行得非常顺利,有了电子表的帮助,爱东做题目时就比较从容了。本来他就学得很扎实,如今安下心来认真考试,哪有考不好的道理。
考得好,心情自然也就好了。
同学们从考场里出来,一路走一路讨论,去影竹堂那边找闫老师,然后一起去吃午饭。下午只剩下一门课程,估计四点半左右就可以回家了,到时候,还可以尽性地玩上一通。
闫老师在影竹堂前竹林边等着爱东他们。有一位同学在那里陪着闫老师聊天,白色镶黑边的短袖衬衫,下摆收进利落的牛仔裤里,脚上则是洁白的旅游鞋。
爱东看到保国居然站在闫老师身边的时候,心内一阵慌乱,眼神也就很躲闪,干脆藏到长泰身后,假装没看到他吧。
其实爱东完全没有必要觉得尴尬,因为报考县一中的同学里面,惟一的一位女生,名叫李晓红的,就是当年传说中“扯掉了”保国一颗“蛋蛋”的那个女生。自从那个事件发生之后,晓红从来没有跟保国说过话,保国也尽量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