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心一些。但是慢慢的,当你认为你已经控制住了局面的时候,新鲜劲儿消失了之後呢。你会觉得养育一个孩子也不过如此,他要上他的学,你不吝啬零花钱就好了。但那毕竟是个人,他除了物质上的东西以外还需要你的关爱和付出…”
“你怎麽知道我就不会给他关爱和付出?”
“我说过,自从我知道自己得了乳癌之後就已经在为今天的局面做考虑了,准确的说,就是在搜集你的一切信息。不得不承认,你有做律师的天分,再加上勤劳和…手腕吧,一路以来顺风顺水。到了今天,於你来说这世上几乎已经没什麽不可以轻易得到了,而轻易得到的东西往往是人可以轻易舍弃的。既然你提到林涛,那我们就来说说他,在我出现之前,林涛才跟你相处了多久?如果不是我的缘故你需要一个挡箭牌的话,恐怕他也会如你之前那些情人一样很快消失的吧…别那麽看著我,你做的那些,你希望我能看到的那些,我都看到了。林涛可能不会察觉什麽,但是从你大张旗鼓的过去找我宣告你的‘主权’,到後来答应让林涛来照顾我,这其中有多少是做给我看的成分我很清楚,你心里当然更清楚。就像你说万俟是外人一样,林涛也是。无论是监护权还是亲权,最後我要托付的是你,不是你的情人。”
老谢沈默了一会儿,
“我知道你是在暗示我现有的这种家庭模式可能不会长久,但到了今天、现在,我仍然可以肯定地说,林涛是我的人,我叫他向东他绝不会向西!”──他隐约听出了卢疼疼话里的威胁,做出这种确认,一是自己非常肯定;二,也是提醒面前的女人不要想著做什麽手脚。
卢疼疼微笑,
“是,所以如果你叫他走,他也绝不会留,对吧!”
“我为什麽要叫他走?难道你非让我现在办快速移民上哪个国家跟林涛领个证儿你才放心?不会吧?!”
基於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关系,老谢说出这话不无讥诮。
卢疼疼没有动怒,继续那麽四平八稳的,
“因为你本性自私,因为你根本没做好承担一个家庭的准备。於你来说,开心的时候,谁在那儿都没问题;不开心的时候,尽可以要他们都滚蛋,反正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再找人。”
老谢无语了,卢疼疼的话点中了他的命门──的确,他这些年过的就是这种生活。
卢疼疼端详著他的脸色,知道自己的话全中,心里叹息一声,
“一个家庭里人与人的关系要像太阳,朝起夕落有一定之规。不能升上来几天後面没影儿了,也不能是跳跃性的。所以我考虑再三还是希望转移监护权,最起码在诘夫那里,不会期望太大以致失望太大。”
老谢坐直身子,考虑半晌,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你就那麽不信任我?你就那麽武断的相信我和别人处不长?卢疼疼你扪心自问,如果我真痛快签了那份监护人协议,等你真断气儿那天想著你儿子在这个世界上连个全心全意待他的人都没有你能闭上眼吗?”
卢疼疼深吸一口气,
“不是我不愿意相信你,是你的所作所为让我看不到有能相信你的地方!就算是林涛,如果我眼睛还没瞎的话,好几次,你也是动过让他走人的念头的吧。能有现在的局面,无非是多了我和卢诘夫,单凭你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了。你现在能这麽耀武扬威的坐在这里跟我说这些,是因为林涛这个时候应该正在家里给我准备午饭,所以你才能那麽心安理得,所以你才会觉得你只要能抓住提纲携领的东西就好。但是我告诉你,养育一个孩子,方方面面都是要考虑到的。”
“是,我承认,卢诘夫这些年是你一手带大的,很多东西我可能还没学会去适应。但是你不能一棒子把人打死,从你那睿智的眼睛里应该也能看到自从他出现我做出的一系列努力吧?!”
卢疼疼点头,
“是,我能看到。但我们现在讨论的焦点是,你这些努力能做多久,或者说,当你感觉自己已经掌控了之後,还愿意付出多少。无论是诘夫、甚至是林涛,他们都在长大,除了关爱之外,可能就在不远的将来,他们还需要得到你的尊重。而你,骄傲的谢大律师,能适应这种身份的转换吗?”
“尊重…哼哼哼。”老谢有些气急败坏。对他来说,这世上值得他尊重的人不多,而那俩,的确从未在他考虑之内。
“是,尊重…”
卢疼疼转身从床头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老谢一看又炸了,
“遗体捐献书?卢疼疼你至於非要对自己那麽狠吗?”
再翻到後面,
“…你仿造我的签名?!”
卢疼疼大方承认,
“对,本来我想叫万俟和诘夫签的,但是诘夫未成年,所以只好模仿你的了…你要是想告的话趁早,别过几天诉讼主体消失了。”
老谢把文件扔到一边,
“你这麽做卢诘夫会怎麽看我?焚尸灭迹?以後让他连个吊唁的地方都没有?”
卢疼疼的目光落在很远的地方,
“捐献遗体一年之後院方也会设立公共墓牌的,无非是少了追悼会的环节,我也不在乎那些。这件事我也和诘夫讨论过,他明白人死如灯灭。至於影响…我说了人都会长大,我彻底的消失,对於你建立新的生活模式,是好是坏,都看你的了。我只希望,你能尊重我,履行这上面规定的义务…算是对我最後的一点付出吧…”
老谢沈默了很久,刚想再说什麽,卢疼疼已经疲惫的挥挥手,
“我累了,林涛也快来了,你总不希望他站在旁边听我们在争论什麽吧?”
老谢抑住怒气,起身拿包,
“对於监护人的那个,我仍然保留我的意见。”
卢疼疼淡然笑笑,
“果然,你还是不习惯分享自己的情绪…我知道了。”
傍晚时分,林涛匆匆回家准备给卢疼疼的晚饭,愕然发现老谢难得的竟然在家,
“你今天怎麽这麽早?回来拿东西?”
老谢站在厨房,正尝著林涛小火炖著的汤,
“没有,就是没什麽事儿早点儿回来。”
放下勺子踱到客厅坐下,看著林涛有条不紊的准备、装盒。往外走的时候看他坐在那里,直愣愣的问出来,
“你没事儿吧?”
老谢黑线,
“没事儿啊,我陪你去送饭吧,放下赶紧下来,咱们出去吃。”
坐上老谢的车,林涛还有点儿不可置信的模样,
“你今天怎麽了?这麽奇怪?真没事儿啊?”
老谢目视前方,
“再废话就把你踹下去!”
林涛闭嘴了,听他的话上楼把饭盒放下没说几句话就拿著中午的空盒下来了,老谢找了一家有点儿小资情调的餐厅,点了不少的招牌菜,和颜悦色有说有笑的跟林涛吃完了饭,慢悠悠开车回家。看著林涛一副喜不自禁的模样,心底也觉得温暖起来,
“你觉得我对你好吗?”
“挺好的啊。”
老谢撇撇嘴,有些不满意那个‘挺’字,
“那跟我在一起,高兴吗?”
“高兴!”
这次林涛回答得很肯定,老谢很满意,於是再接再厉的,
“那…你觉得我对你有付出吗?”
林涛想了一下,
“你每月给我钱算付出吗?”
“…滚蛋,个白眼儿狼!”
──
在JJ开新文的时候我写了这文的主旨是同居关系、信任、尊重…信任呢,老谢已经在逐渐了,尊重…还有点儿远。
我一直在说,这不是什麽爱情小说,是生活。是老谢这样一个看似风光无懈可击的成熟社会人遭遇变化後的生活投影。所谓风光,永远只是在别人眼中的,而按卢疼疼的话说,看一个人,要全方位立体的,除了他的喜,还要看到他的悲;除了他愿意给人看的骄傲,还要看到他可能不愿意给人看到的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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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恼恨’林涛的‘不识时务’之余,谢之棠也小小的反省了下自己,好像是对他有点儿不怎麽上心。反省的结论是,这种不上心源自林涛让他的太过放心、省心。不像自己以前的那些,脸上长个痘儿都恨不得吵得全世界都听见。
脑子里设计了很多种方案,最後老谢还是决定带林涛出去逛逛街买买衣服──虽然没什麽新意,无非是花钱,但好歹也算是一种互动不是。不琢磨这事儿没想到,天气已经挺冷的了,自己出门总是开车不觉得什麽,林涛要穿工服,里面撑死一件保暖内衣,即使外面穿著厚厚的棉服骑著小电动车每天这麽来来回回的必然也暖和不起来。於是真心的,
“这周你哪天有时间啊?咱们一块儿去给你买点儿衣服吧。上次给你那些卡你都给卖了吧?”
这次林涛倒是难得的配合,
“嗯,我也想著最近去逛街呢,XX商场店庆说是折扣很低呢。”
老谢撇撇嘴──对他来说从来不会去赶这种热闹。定好了日子刚翻身准备睡觉,忽然又想起来追问了句,
“我要是不提,你本来准备跟谁去啊?”
“跟诘夫还有他…同学…”
老谢咬牙,严肃的目光盯到林涛开始瑟缩,才故作漫不经心的,
“你跟那小姑娘认识?”
“…诘夫叫著一块儿吃过饭…小姑娘挺好的,长得很漂亮,人也大大方方的很活泼…”
“大大方方的干嘛背著我?”
“没背著你…就是那天去诘夫现在的那个跆拳道馆看了看,正好那女孩儿也在,就一起随便吃了点儿东西…不是成心背著你的。”
想起上次老谢的发火儿,林涛赶紧坐起来解释。
老谢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看林涛那样子心里叹口气,拉住他的手,恍然发现好像比刚在一块儿的时候粗糙了很多,
“你这不担心人家说你是和男人睡的了?”
林涛低下头,
“我本来是想打个招呼就赶紧走的,可那女孩儿非拉著我,你说人家一口一个‘林叔叔’的…”
老谢笑,林涛更尴尬,
“而且诘夫也偷偷跟我说了,说那女孩儿一早就知道我和你的关系,饭桌上也没提这方面的事儿,就是聊聊他们学校、道馆里的事儿什麽的。”
老谢知道以林涛那脆弱的小心脏能踏实坐下来跟诘夫同学一起吃个饭有多不容易,所以也不再挪喻他什麽,很快就睡下了。
到了约好的那天,不顾林涛的提议去打折促销的那些商场,而是‘蛮横’的把他带到了市郊的一家综合性OUTLETS,
“城里打折的商场人忒多逛不起来,这儿也都打折,你可劲儿挑吧。”
林涛听见‘打折’刚开始是挺高兴的,不过在随意进出了两家专卖店之後那股兴奋劲儿就打蔫儿了,
“怎麽打折了还这麽贵啊…”
老谢微微一笑,
“甭给我省钱,喜欢什麽就去试穿,合适就买,我乐意看。”
看林涛还在犹豫,老谢心里叹口气──如果不是这边儿的人也不少,真有想把他拥进怀里好好‘劝解’一番的冲动,不过也知道如果自己真那麽做估计林涛得直接跑了,於是,
“我也想买点儿衣服呢,正好一起了。”
在他的鼓动下,即使是尽量挑便宜的买到最後也是大大小小提了不少的袋子,坐在简餐厅的阳光房里吃著东西,老谢手机响了起身到另一边去接电话,再回来,愕然发现桌子边上坐上了一个女人──所里的主任。
停下脚步──这时候贸贸然的冲过去也不好,索性慢悠悠恍若无事般的往回溜达,同时打量著那边儿相谈甚欢──当然主要是那个女人在BLABLA的说──不得不说,刚才看见合适的外套直接买了让穿著没脱的林涛这会儿坐在那儿还挺像那麽回事儿的,如果去掉只有像自己一样亲近的人才能分辨出的那一丝紧张,也是个浊世佳公子呢…就是那个女人太碍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