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赵悦不解了,“不就是普通的白衬衫和长裤吗,跟你们的制服倒是挺像的。”其实他就是想看钟灵穿制服的样子了。
钟灵没料到是这样,只得又胡说道:“呃,是我弄错了,怪不得我说那领舞长得和我一点都不像,原来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人。”
“那你以为我说的是哪个人?”
随口撒一个谎很容易,再撒一个谎也不难,但要把撒过的谎都圆回来就不大轻松了,况且钟灵从来不是赵悦那种张嘴就能吹的德性,他在圆谎时显然有点力不从心,“就是…你说的那个舞蹈的上一个节目,穿得很少的那个男领舞。”
“那个舞蹈的上一个节目不是相声么?一身长马褂还叫穿得少啊。”
“呃…”钟灵始料未及,“是我记错了。”
赵悦就知道钟灵没说实话,笑道:“你没在看晚会吧?还骗我。”
钟灵慌不择言,“我在看呢,和我妈一起。”
“那你说现在正在播的是个什么节目?”
钟灵只得瞎猜了一个,连语气都很不确定,“魔术…?”
“是戏曲。”
果然猜错了,“噢。”
赵悦觉得奇怪,“不爱看就别看了,干嘛非要骗我说正在看晚会?”钟灵还专门强调了他正在和钟母一起看,赵悦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钟灵故作轻松道:“没什么,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
钟灵才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跟他开这种莫名其妙的玩笑,赵悦心里生出了些怀疑,问道:“钟灵,到底怎么了,和你妈妈闹不开心了?”
钟灵知道自己再也瞒不下去,要说出实情时他甚至觉得松了口气,“我在看电影呢,我妈临时有事不能回家过年了,我也没回去,还留在滨南的家里。”
赵悦吃了一惊,“你一个人?现在?”
钟灵沉默了片刻,嗯了一声。
“你在家等我。”
“不用了,其实我…赵悦!”钟灵还没说完就被赵悦挂断了电话,他并不是不期待有人能陪他度过旧年的最后一天,但他也从没想过要让赵悦抛下他的家人来到自己身边,但赵悦根本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这样不容抗拒的温柔倒也是他一贯的风格。
半个多小时之后,钟灵家的门铃响了起来,钟灵刚一打开门,呼噜就朝他身上一个猛扑,两条前腿扒在他身上,伸着舌头不停朝他哈气,钟灵被这个大拥抱吓了一跳,他半蹲下来搂住呼噜的脖子揉了揉,又抬起头去看赵悦,见赵悦正一脸笑容地看着他,钟灵像是见到了暖热的光源,抬起手紧紧抱住了这个人,“你来了。”
赵悦也揽住了钟灵,在他耳边道:“我和呼噜一起来了,高兴吗?”钟灵把脸埋在赵悦肩膀,用力点了点头,赵悦却又道,“但是我很不高兴。”
钟灵茫然地看着他,赵悦关上门,拉着钟灵坐到沙发上,呼噜跟主人分别了一天之久,这时候也跳上沙发,蹭到了钟灵的腿上。
在赵悦开口说话之前,钟灵竟然有种小时候被老师抓进办公室里训话的错觉,他忍不住想先打破沉默,赵悦却也在这时候开了口,二人同时说了个“你…”就又都闭了嘴。
这回赵悦没笑,他抬高了些下巴,像个不友善的老师在等学生承认错误似的,声音平淡又带着点压迫,“你先说。”
钟灵竟真的开始觉得有些不安起来,“我妈今天早上才告诉我她没空回家,我一个人回去也没意思,就决定留下来了。”
赵悦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是什么大事,也…不是什么好事,我没打算告诉别人,反正一个人也习惯了。”
赵悦继续质问他:“我也是别人?那你打算从什么时候才开始习惯两个人?”
钟灵被他问得没了声,他并非不信任赵悦、把他当作外人看待,只是这么多年来,孤单和独立在他身上已经变成了一种惯性,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被改变的。钟灵一只手抚在呼噜背上,一只手握住了赵悦的手,“从现在开始,还不晚吧?”
赵悦似乎是有些满意了,嘴里却还是轻哼一声,“如果不是今晚打电话时你不小心露了马脚,是不是还要继续骗我到假期结束?”
“不会,过了这几天我就会找个理由跟你说我从家里回来了。”
赵悦简直要被气笑了,“连谎都想好了,就等着到时候撒了是吧?”
钟灵知道自己这回是踩到了赵悦的雷区,也知道赵悦并不是真的在生他的气,他不再解释,只把脸贴进赵悦,亲了亲他的脸颊,“对不起。”
看着钟灵这么一副服软讨好的样子,赵悦根本不可能还板得住那张脸,他低叹了一声,道:“我知道这些年你一个人过得很不容易,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还有我,我们可以互相支持、互相依赖,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你第一个就会想到我。今天的事就算了,下不为例,知道吗?”
钟灵知道赵悦擅长说情话,他的嘴里总有说不尽的甜言蜜语,但他对自己的心意从来都不只是在嘴上说说而已,钟灵紧紧挨着他,心中满是柔暖,嘴里温顺道:“知道了。”
赵悦揽住他的肩膀,刚想把人拉进怀里亲热一番,却突然发现了点蹊跷,钟灵身上披着件厚外套,里面穿的那件衬衫怎么看都有点太过眼熟,他问:“你身上这件是我上回留下来的衬衫?”
钟灵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襟,“嗯。”
赵悦忍不住问:“为什么穿我的衣服?”
钟灵坦然道:“想你了。”
赵悦满足地笑了,伸手要去解衬衫的扣子,道:“脱了吧。”
“怎么了,我穿起来不好看?”
“好看。”赵悦在钟灵耳边暧昧地低声说道,“但是你不穿衣服更好看。”
钟灵无奈又好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赵悦还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扒开呼噜的嘴往里张望,呼噜想咬又咬不下来,从喉咙里无辜地哀鸣了两声,钟灵制止他,“你折腾呼噜干嘛。”
赵悦一脸认真道:“我找象牙。”
钟灵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从赵悦手上解救下呼噜后,他伸手抱住赵悦,对着他的双唇缠绵地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一章
春节过后,春天悄然临近,天气渐渐回暖,市检院的姑娘们留意到那个名叫钟灵的冰山帅哥似乎变得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公诉科的女检察官们对这一变化显然更是深有体会。
虽然笑容依然不多,性格依然冷淡,但钟灵周身的气场却变得温和起来,像是春冬交替时,冰雪消融的寒冷中带着春暖花开的契机,没错,是春天来了,又到了万物复苏、动物交…配的季节。
当公诉科的女检察官们又一次看到钟灵对着手机露出若隐若现的微笑时,她们终于确认了钟灵产生这种变化的最大可能性——甚至也许是唯一的可能性——钟灵恋爱了。
有人心碎,有人惋惜,但更多人则是燃起了熊熊八卦之心,究竟是何方神圣使了何种手段才能把钟灵这种男人收入囊中?女检察官们积极搜集情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势力渗透了本市司法系统的各个领域,结果却依然一无所获。
虽然好奇心得不到满足,但女检察官们终究不得不感叹,就算再高冷的男人也终会被拐跑,再坚硬的铁石也终会被融化,再顽固的碉堡也终会迎来它的董存瑞,当导火线被拉开,爆破间,樯橹灰飞烟灭,二者便在这激烈的声响和炽热的火花中彼此交融了。
然而赵悦所见到的钟灵远远比女检察官们面前的他要更生动可爱得多,在一起之后赵悦才知道,原来钟灵偶尔也会偷懒赖床,会在亲热过后抱着赵悦不让他去洗澡,会在半夜里让赵悦给他发自拍照片,甚至会在吃饭时突然一本正经地开始讲冷笑话。两个人的相处早就不再是赵悦一个人的蛮缠和倒贴,当他见过了更多面的钟灵,对他的迷恋也愈发加深,并且他很清楚地意识到,现在不仅是他离不开钟灵,钟灵也一样离不开他了。
这个周一赵悦来到庭里时,脖子上领子要遮不遮的地方竟然带着几点暧昧的红痕,办公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一个男同事一上来就扒开他的领子看,完了拍着他的肩膀道:“赵悦,这个周末有故事啊。”
赵悦不着痕迹地拨开他的手,笑道:“天气变暖,蚊子也变多了。”
大家一片嘘声,一个女同事道:“还蚊子呢,你怎么不说是半夜睡觉被鬼掐的?”
赵悦面不改色,“连说蚊子咬的你们都不相信,如果说是鬼掐的,你们岂不是更不相信了。”
“所以这两个都是假话是吧?”
赵悦笑而不语。
他和钟灵工作日时不常见面,到了周末才难得聚到一起,两个人又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孤男寡男时少不了一顿干柴烈火。那天晚上钟灵情到浓处,在他脖子上留下了不少吻痕,不过赵悦也没客气,在钟灵胸前脖颈上一通乱啃,钟灵身上的战况比赵悦的要更惨烈得多。
结果钟灵用热水敷了许久也没多大起色,他冷着脸看了赵悦一眼,听赵悦笑嘻嘻地甜言蜜语几句就又被哄得没了脾气。他还能怎么样?面对这个人他向来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天钟灵刚进到办公室里坐下,旁边的女检察官就捂着嘴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地推了推旁边的另一个女检察官,颤着声音悄悄道:“快看,创、创可贴。”
另一个女检察官刚一看过去,顿时也吓呆了,“两、两个!”
钟灵虽然听不清她们的窃窃私语,但明显察觉到她们是在看着自己说悄悄话,谈论的无非也只能是今天出门时贴在脖子上遮盖吻痕的创可贴。钟灵的脸皮不能算薄,向来也冷静镇定,但饶是这样也经不住同事当面议论自己脖子上的东西,况且他再清楚不过,这两个创可贴遮住的只是最大的两枚吻痕,光是剩下的那些零星的斑点就足够惹人浮想联翩了。
“钟灵平时冷冰冰的,跟女朋友在一起时居然能玩成这样啊。”
“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女朋友绝对是只狂野小猫吧。”
“什么小猫,这分明就是猎豹啊。”
加入八卦讨论的女检察官越来越多,钟灵听着那连续不断的低声细语,有些不自在地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脖子,挠完后便欲盖弥彰地把身体往里侧了一些,做出一个用掌心托下巴的动作,企图用手指遮掩那堆暧昧的痕迹。
他在心里恨死了赵悦,叫他放肆,下回非把他睡回来不可!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办公室里因为钟灵的吻痕而掀起的粉红八卦风波已经渐渐平息,赵悦就在这时又光临了公诉科。
跟各位打过了招呼,他自然又挨到了钟灵身边,低声笑道:“钟检察官脖子伤得挺重啊。”
今天钟灵对他摆不出什么好脸色,冷冷地斜了他一眼,“被狗咬的。”
赵悦调戏般地用食指摸着一块创可贴蹭了蹭,“那下次你也狠狠地把他咬回来好不好?”又若有所思地凑近了笑道,“还是那时候钟检察官只顾着大声叫,根本咬不动了?”
蛊惑的声音和熟悉的气息一同袭来,钟灵险些又被他引诱,可过于旖旎的联想实在不适合在办公室里产生,钟灵捉住赵悦的手甩开,“注意场合,离我远点。”
赵悦会心一笑,又退回了彬彬有礼的距离,道:“我们又送了一批案卷来,其中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