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
这一夜,东条辗转反侧,我却睡得很安稳。也许我想要的就是一个证明,证明他的心只属于我。
很快,我的身体痊愈了。东条为我泡制许多腌肉和酱菜。
“胃坏了一次以后就要少吃外面的饭。”他把学生时代的毛线围巾系在我的脖子上,“外面应该很冷,你自己坐电车回去吧,我不送你了。”
这几天他对我冷淡得很。我知道,他正在故意疏远我,希望过一段时间再见面,我会对他有久别重逢的新鲜感。他的思想就是这么天真有趣。
我点点头,提着两大袋子酱菜和腌肉出门。
“薰!”他追出来。
我被他裹得里三层外三层,费力地转过身,“什么?”
“准备零钱了吗?”他问。
我说,“现在电车已经不收费了。你很久没坐电车了吧。”
他说,“当然不是啦,我是说你也可以坐地铁呀,电车很慢的,至少三个小时才到,一个人坐多没意思。”
“一真,”我不厌其烦地放下手中的袋子,腾出手来摸摸他的脸,“你不放心,干脆开车送我回去吧。”
他咬着嘴唇说,“不好。我不要一个人回来。”
我笑着说,“谁说要你一个人回来,住下不就好了。”
“不。我想清静一下。”他倔强地把我的手拿开,依然固执地认为,聚少分多才能留住我的激情,就像我当初对待麻宫一样。我了解那种心情。
可是情况不太一样,我现在很想和他一起,他却要撵我走。
“好吧。”我提起沉沉的袋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走了。就坐最慢最没意思的电车好了。”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一定很遗憾。
本来,我们可以有说有笑地一边坐电车一边吃袋子里的食物,到了我家,他还可以洗个热水澡,然后在床上和我缠绵到明天,周一早上再和我一块儿去上班。
可是现在,只有我自己徘徊在车站的人流里。东条绝对是失去了一个很美好的周末。我心里在怨恨他。忽然间真的有些畏惧一个人坐电车的寂寞,所以迟迟不想上车。
就在迟疑的时候,后面有人叫我。
“薰!”
我转身一看,不敢相信,竟然是东条追来了。
他快步走过来,帮我提起一个袋子,“薰,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一个人走,我陪你一块儿坐电车吧。”
听到这句话,我已经很满足很欣慰了。
他把我送到了家门前。我以为顺理成章他会陪我过这个寂寞的周末。
可是就在门口,他却把袋子交给我说,“再见。”
我实在无法忍受了。我把他扛进卧室,扔到床上。
“一真,你知道吗,你激怒我了。”
他惊慌失措,“薰……你不是受伤了吗?”
我脱掉外衣和围巾,解开衬衣纽扣,露出矫健的胸膛,“但是,对付你绰绰有余。自己乖乖脱了吧!别忘了一边脱一边撩拨我!”
他不知道,我已经为他忍了很久,我本想在直谷回国之前好好地拥抱他。时间不多了,现在只好强上弓弦。其实他慌乱的神情对我来说已是最好的撩拨。他兀自揣测我的心意,故意拉开距离,这一点确实让我很生气,我要给他一个意想不到的惩罚。
我抓住他的脚腕放在我肩上,“别装了,说你想要更多!”
他为自己倒挂金钟的姿势而羞恼,无可奈何地说,“呜……薰……我想……要更多……”
这句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变得无比刺激。
“好的……”我吻着他的腿,“我会多多给你,别急……”
我对这个身体越来越有感觉了。
一个月过去了,直谷还是没回来。这日,我一个人到同志俱乐部喝酒。
经理来到我面前说,“池田先生,请跟我来。”
不知道是什么事,我跟他进了经理办公室。
他说,“ladyload吩咐我,只要您一来,就把这个交给您。”
我抽出信封里的纸张,辨认了很久,“这些是……”
他说,“是同志俱乐部的所有权转移书,只要您一签字就生效了。”
我打开另一个信封,是直谷的亲笔信,大概意思是,这个同志俱乐部是他的财产,如果他回不来,希望我替他经营好。
这一瞬,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我拿着信,问经理,“你们的ladyload不是给花山会长拜寿去了吗?怎么会留下遗书在这里?要是我一直都不来呢?”
经理说,“过了移交期限,就自动成为公家的财产。”
其实我是想说,要是我一直都不来这里,就无从得知直谷如今生死难卜吗?那天去送他,居然没看出什么来。我不明白,既然知道会有危险,他为什么还要去。
经理问,“池田先生,您要签字吗?”
我摇了摇头,说,“……他会回来的。”
我走出同志俱乐部,那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一直跟随着我。
无论于公于私,直谷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在他温柔的牢笼里,我可以暂时忘记悲伤。一想起他曾哭着对我说,他爱上了一个同月同日生的小弟弟,我就心酸得无处躲无处藏,原来是他支撑着我最脆弱的那根神经。
不远,一个身材高挑的人站在小街对面的人行道上,朝我挥了挥手,手指里掐着烟,好像等了很久。
我急着过马路,想要看清他的脸,几辆车从身边掠过,我左躲右闪。
他跺着脚大喊,“当心车!当心车!”
我终于穿过车流,跑上了人行道,眼前的人着实使我惊呆,“千夜……不……麻宫?”
麻宫点头,“池田,我们谈谈。”他平静坚定地看我一眼,然后转身,“走吧。”
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他的魅力令身边过往的目光久久地追随着他。我们进了一家茶楼。
我问,“你要跟我谈什么?”
他说,“你的伤……”
我立刻告诉他,“已经好了,谢谢。”
“是么,”他懂我的一语双关,“好得真快啊……”
我们沉默良久。包房外传来轻轻的琴声和谈笑声。
我打破僵局,“你不会只为了谈这个吧?”
他不带感情地看着我,“池田,我告诉你,你和理事长不会有好结果的,早点分开吧。”
我意识到,他之所以对我和直谷之间的事这么感兴趣,并不是因为他还爱我,或许是有其他的什么原因。然而,我并不是为了得到好结果才和直谷在一起,我已经不在乎会发生什么,即便成为权利之争的牺牲品,我也认命,因为在我生日的那天,上天已经帮我做出了选择。
我冷冷一笑,“呵呵,你凭什么指挥我?”
他用交易的口吻对我说,“这样吧,如果你答应和他分手,今天晚上我陪你玩儿。”
“住口吧!麻宫!”我紧紧闭住眼,忍耐着心中的怨愤,“别再玷污过去的回忆了,好吗!你不是说,我们之间不该只留下性吗!”
他似乎很意外,愣愣地看着我,“这么说……你已经不爱我了?”
我失控地说,“告诉你吧,我从来都没真的爱过你!我和直谷才是真心相爱,不论遇到什么阻力我们都不会分开!请你以后别跟着我了!如果你实在身上痒痒,现在就脱衣服,我免费把你上到浑身抽搐,怎么样啊?”
他低着头,失落地说,“既然如此……那你好自为之吧。”他将一打钞票放在茶盘里,起身走了。
忽然之间,我的怨恨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背影好凄凉,好想伸手去抓住他。刚才那些话会不会太过分了?等等,麻宫,你都看不出我在说气话吗?我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看,让他明白我此刻是多么的后悔。
我追出来,前面是出租车站点,他伸手拦下一辆车。
我大喊,“麻宫!我其实……”
出租车一秒钟都没耽搁地开走了。我被甩在路边。
麻宫,我其实还爱着你呀,只是,这份伤痕累累的爱已经被悲伤刻画成了别的模样,有时,连我自己都辨认不清了。
坐电梯的时候,听说有人在办公楼里滋事,到了一层大厅,我一看,原来是井上春臣。两个保安员正在那里跟他对付。
这时东条来电话,慌里慌张地说,“薰,学长发疯跑到公司来找我了,怎么办啊?”
“啊,我看到了,我去把他撵走。”
东条说,“别叫他胡说八道,否则我的名节就全毁了!”
我说,“哎呀知道了。你就放心吧。”
“薰,那就拜托你了,我晚一点再回家。”
我说,“好,我可能会更晚一点。”
我走过去,井上春臣指着我对保安说,“那个人叫池田薰,我认识,总可以让我进去了吧?”
我说,“不可以。”
井上愤恨地瞅着我。
我说,“干嘛,你还想打我吗?没看见保安有枪吗?”
井上当着两个保安的面问我,“东条是不是搬到你家去了?”我知道他接下来就要毁损我和东条的名誉。
我说,“是啊,因为我被你打伤,他去照顾我。”
井上说,“别掩盖了,其实你们俩是……”
我连忙接过话茬,“是情敌。”我用眼神暗示他,“如果你还想谈那件事,我今天正好有空。”
井上欲言又止,考虑了一下,“……好吧。”
我们到空旷的操场上说话。
井上气乎乎地说,“他现在都搬进你家了!我还能相信你吗!”
我说,“一真只是暂时寄宿在我家,他把家搬到离公司很远的地方,都是因为你天天去骚扰他,用菜刀砍死他培育多年的无花果树。你干嘛要把事情做得那么绝?你是不是想到公司毁他的名节,让他无路可走最后只好投奔你?你大错特错了,我告诉你吧,有很多人等着他点头呢,所以,你那么做只会把他送入别人的怀抱。”
井上无话可说。
我发现,对于感情这东西,往往是旁观者清。我才把麻宫气走,现在又坐在这里教训别人。
。
第26章 第 26 章
井上懊恼地说,“可是,他离我越来越远了……我只是想抓住他,我不能没有他,我很后悔当初做的事,我想向他好好解释,他一直都不给我这个机会,反而还跑了……究竟为什么……”
呵呵,我很想幸灾乐祸地告诉他,那是因为东条心里根本没有他,然而下一秒,我又疼痛地发觉,我比他更可悲。
我说,“这样吧,我给你们制造机会,你向他好好解释一下。”
井上抬头惊讶地看我,“你为什么帮我?”
我说,“我不是帮你,一真被你逼得很苦恼,我认为捉迷藏对大家都不好,还不如见面,把误会解开。”
井上有些失望,“我不要见个面就完了!你把他让给我吧!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我好想打开这个人的脑袋后盖,用显微镜瞧瞧里面是怎样的构造。谈来谈去,又回到了原来的怪圈。
我不耐烦地说,“我不是说过了吗?一真有麻烦!我现在还不能离开他。你先和他见个面把误会解开,改变在他心中的印象。一真是人,我不能把他像物品一样说让给你就让给你。你着的是哪门子急呀?”
“噢……好。”井上落寞地点点头,“我可以等,谁叫我当初为了前程放弃他,现在应当为他受折磨。”
好天真的学长,好像过去的我。我很想告诉他,折磨的尽头是绝望,但他现在不会信的。
我回到家,东条却还没回来,我在房间里来回走,终于忍不住给他打电话。
响了很久,他才接,“喂,……是你呀,我……”
我说,“一真,你怎么才接?你在哪?旁边有人吗?”
他吞吞吐吐,“唔,现在不太方便说话,对不起,请你过一会儿再打吧。”
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妨碍你了吗?你和谁在一起?”
“那个……就这样吧。”
他一个问题都不回答我,把电话挂了。我再打过去,他关机了。
下班前,他说过会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