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卿越还没有从青少年组跳入成年组的觉悟。可现在的事实的确是……如果光是那样,他拿不到奖牌。而索伦更不希望卿越在他进军成年组的第一场比赛就给人留下一个空会跳跃的印象。
因此……节目被删去了一大批几乎毫无难度毫无意义的连接动作,改为了一连串难度系数很高的滑行,步法。就连旋转,卿越都在索伦的强硬要求下又加入了两个姿态变化,旋转速度也做出了更高的要求。
这样的难度变化在阿列克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甚至是不可取的。他甚至因为这个而不止一次的找过他的父亲索伦。原因无它,现在已经接近十一月了,要知道希蜀在每年的一月就会进行全国锦标赛,在那之前卿越还必需通过地区选拔赛。所以他们只有连八周都不到的时间。
在这个时候把节目编排进行如此大的改动,先不论卿越是否能够接受,在短时间内把两套有很大变动的节目练熟,光是难度系数的改变……跨度之大就会让他都感到不忍。时间太短了……那样做会害了他的。
起码……从两岁起就上冰的阿列克是那样认为的。可他每每提及此,从他父亲那里得到的回答都是清一色的……“看着吧,他一定能做到的。”
“他和你我都不同。不为他准备两套足够冲击世锦赛奖牌的节目……那才是真的害了他。”——这是某次索伦在反复研究着阿列克以往的比赛录像时对阿列克说出的话语,令阿列克离开的脚步顿住,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之后么?阿列克走到两楼,打开了卿越的房门。已渐入寒冬的天气令这个夜晚又更添一分寒气。由于房间暂住人的粗心,这间房间的窗户大开,拉上的窗帘更是不断因夜晚寒风的席卷而掀卷不已。银色的月光也因此而投射进来,落在少年的脸上,为他更添一分朦胧。
阿列克见状,立刻快步走向窗台,把窗户关小了许多,而后又走近卿越的床边。熟睡的少年显然没把被子盖好,整个肩膀几乎全都露在了外面,而那在睡梦中也能感觉到的寒冷又让他紧紧的抱住被子。
阿列克犹豫了片刻,而后把被子从卿越的怀里慢慢的拉扯出来,为他把肩膀盖上。可他却仿佛是在看到眼前这副画面的时候就被魔障了一般的无法移开双眼。
少年的头发软软柔柔的散落在枕头上。未被额发遮住的额头和眉出卖了他的稚气,而睡衣上那并未被系上的第一第二颗扣子则令少年的脖子,少年的锁骨,少年的肩以一个与诱惑有关的角度呈现在了阿列克的眼前。
阿列克的眼中闪过挣扎,伸出的手在迟疑了许久后终于覆上了卿越的唇。指腹才触碰到,就仿佛触电般的收了回来,却又在犹豫之后再次覆了上去。
仅仅是指尖的触碰,他就能感到那片……令他心悸不已的柔软。
眼前的少年是如此的纤弱。每天五小时的冰上训练几乎要压垮了他,可他的身体里……却又有着阿列克无法想象的力量,以及阿列克从小就梦想着……想要拥有的天赋。
那并不是和嫉妒有关的情感。或许阿列克早就在事实的冲击之下……在那么多年的适应中找到了自己所属的位置。
在其他选手还在和同龄人戏耍的年纪,他就早已与巨大的冰块为伍,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摔倒,却也仿佛不知道疼。在与他世界排名接近的选手一举超过他的时候,他持续着每天近乎六小时,一周六天的训练。在他终被珈国冰协承认,令得全国瞩目之后,他持续着每天近乎六小时,一周六天的训练。在珈国冰协决定上一年的奥运会并不给予他奥运会入场资格的时候,他依旧持续着每天近乎六小时,一周六天的训练,盼望能在那年的世锦赛上拿到一块奖牌。
他知道自己的天赋是多少,便也知道自己所需付出的努力。但既然他的父亲能够以自己的努力打败那些天赋远胜于他的人,走向花滑世界之巅,那为什么他就不能呢?
他能做到,阿列克一直都是这么坚信的。可当他看到卿越这样的天才时……却也不经生出羡慕的情感。那是一种……对于世间美好事物的向往。同时他也不经后怕起来。因为……这样的天才……这样的天才居然到十三岁那年才接触到花样滑冰。他差一点就与花样滑冰的世界毫无关系了。
不过,幸好……幸好……
阿列克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卿越的唇,感受着那份……温热的柔软。它是那样的美好,美好到让他不忍放开。手上的动作渐大,他试探着拨弄少年的唇瓣,在感受到那份湿热时停下了动作。
膝盖抵住了床沿,他移开了触碰着少年唇瓣的手,转而撑住了床的一侧,俯下身子……
今夜的月色是如此的迷人。它透过不断被掀卷的窗帘轻柔的落在那个房间的床边,仿佛寂静的乐曲一般令得与这个夜晚有关的一切变得美好,值得放在记忆深处珍藏起来。
拥有着深邃五官的青年低头亲吻着少年浅色的唇,闭上眼感受那份柔软,那份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带着某种不知名的情悸。纯纯的,后知后觉的,仅一人留有记忆的……
……
时间在飞快的翻页。卿越在索伦的严厉教导下不得其法,却在阿列克的细心示范与讲解下灵光闪下。若仅有高难度的步法展现会令得他感觉别扭无比甚至无法成功完成,那为何不令整个身体都去配合它创造出一个能够令身体记住,甚至成为本能的节奏呢?
想到了这点的卿越即刻分别根据两套节目的编舞为步法滑行设计出了与之配合的舞蹈动作,灵感闪现般的尝试竟然获得了出奇的效果。于是尽管这天已经完成了五小时的训练,他依旧继续在仅有阿列克相陪的冰场进行着不同的尝试。
在阿列克惊奇的注视下,卿越的滑行在试验下彻底“活”了起来。那是与先前死气沉沉的步法完全不同的……紧抓人眼球的表演。虽然那只是单个分动作的试验,却足以令阿列克这样一名世界级别的选手悬起心脏一刻不放松的紧盯着他,喉头上下移动着……
至于冰场中的卿越,他在进行试验之后获得了份外新奇的感觉,回忆着雪丽亚为他编排的舞蹈动作,在冰上以复杂的步法滑行着,配合着滑行轨迹做出他脑袋里一闪而过的舞蹈动作,到了兴头上便给出一个精彩绝伦的轻灵跳跃。或许是节目编排里本来就有的跳跃,或许是一时兴起毫无章法的连跳。
紧接着……他仿佛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状态一般,旁若无人的大笑着,在冰上一次又一次滑出令人惊叹的片段。
“看吧,我早就告诉过你,他能做到。”
不知何时到达的索伦走到望着眼前景象震惊不已的阿列克身边,停下了脚步。他轻笑着说道,并转身看向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却见阿列克紧紧盯着冰上的卿越,几乎移不开双眼。
“觉得还能给他加上点什么吗?一个四周跳怎么样?”
听闻此言,阿列克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却在此时听到“咚!”得一声重物撞击冰面的声音。回头一看,那竟是由于滑到兴头,想要在冰上尝试着进行更快,更长时间的旋转而转得晕头转向,直接倒下的卿越……
惊见此景,阿列克连忙冲进了冰场,小心托着卿越的后颈将他扶起。
“阿……阿列克?不好意思,我转晕了……休息一下就可以继续……”
“不行!你今天的训练时间已经快到六个小时了,现在立刻停止,明天再继续!”
说着,阿列克便不由分说的把卿越打横抱起,在索伦的沉静注视下为卿越的冰鞋刀刃套上塑料套,然后便连脱鞋的时间都不给他就把他抱上了车。
一路无言。
在回到索伦父子的居所之后,阿列克以冰鞋不宜着地为由而直接把卿越抱上了他位于两楼的房间,并单膝跪地如骑士一般的为他脱下冰鞋。那一路上,他想了很多,很多。他眼见着眼前的少年以每日可见的速度进步着,从一名国家级别的花样滑冰选手蜕变为世界级别的选手。
或许,比起阿列克,卿越还差上了一大截,他还有许多地方是阿列克这样从幼年起便开始学习花样滑冰的人所无法比拟的。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阿列克却丝毫不怀疑卿越能够做到,并和他们一起开创一个属于他们的光辉时代,一个有别于索伦和那修的时代。
“我在世锦赛上等着你。”
仿佛将滑冰视作为自己生命一般重要的青年抬起头,对卿越如此说道。低沉的嗓音仿佛敲打着对方的鼓膜一般。然而又是谁漾开了少年清澈的笑,令他那如清溪一般的双眼盛满星光……
争议【二更】
来年一月的希蜀全国花样滑冰锦标赛,学冰仅三年,且在此之前一直都默默无闻,甚至连正统冰迷们都不一定知晓其存在的卿越力压群雄,以令全场惊艳的表现夺得了全国第三的荣耀。而楚炫,这个在去年才从青少年组转到成人组,并痛失奖牌的选手则在今年一举登上冠军的宝座,漂亮的结束了上一任冠军的统治王朝。
希蜀的花样滑冰界一片哗然之声。这个结局……是大部分人在开始时想都未曾料及的,又或者说……他们连想都未曾想过。卿越和楚炫在领奖台上郑重击掌的画面更是被多家媒体记录下来。正是这两名年轻到令人嫉妒,才华出众到令人惊叹的少年,他们在一夜之间颠覆了希蜀原有的花样滑冰帝国。
至此,新生代全面打入,上一届全国锦标赛上站在领奖台上的三人如今仅留去年的冠军孤零零的继续站在领奖台上。冰迷们仿佛只要看到卿越和楚炫的年轻面孔,就能感觉到热血沸腾。
他们那与年龄不相符的高超技艺令人们不禁深思。他们还是那么的年轻,那么……假以时日,他们究竟能在冰坛取得多么巨大的荣耀。
一时间,几乎是以新人之姿获得奖牌的卿越,在冰坛摸爬滚打了多年一路成长而来的楚炫都成为了媒体热烈追捧的对象。在女经纪人的操作下,早已习惯了镁光灯和摄像头的楚炫自是在这种关注中如鱼得水。可卿越就没这么好运了,剧烈的闪光灯几乎闪得他连眼睛都睁不开。而在这个赛季获得了季军的选手甚至连一个体育经纪人都还没有。
“卿越先生!我在一份去年的花样滑冰期刊上看到了一则很不利于你的报道。上面说你和你的家人为了制造一个有关花样滑冰的神话故事,杜撰出了你学习花样滑冰的经过。说你直到上个赛季为止才学习花样滑冰两年。请问上面说的是否属实?”
一名记者好不容易才抢到的发言机会,而他所提出的问题则让全场哗然。接着,对准卿越的闪光灯又犹如闪雷一般不断闪烁。这令坐在卿越旁边的楚炫在桌子底下将手伸向了他,并紧紧握住他的手。楚炫的这一举动令卿越惊讶的看向他,只见楚炫拿起话筒,似是准备说什么。而卿越却是反手紧抓楚炫,用力往下一拽,差点没把他拽了下去。
而就在楚炫向卿越投以“你发什么神经!”的眼神时,卿越轻咳了一声拿起了话筒。
“很抱歉,你说那篇报道上说我和我的家人为了制造一个有关花样滑冰的神话故事,杜撰出了我学习滑冰的经过,是这样么?”
卿越向着现在场中唯一站着的记者,也就是刚刚那个对他提问的记者反问道。对方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