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待到笑意渐止后,两人又是几乎同时向对方问出了相同的问题,这令得卿越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弗雷尔却并不在意的笑着开始回答卿越的这个问题。
“我结束了赛季之后正好来父亲的舞团里客串表演个几场,对我来说也算是个不错的,调整自己的机会。”
“你的父亲……是雷诺?”
“是啊。那么,你呢?你怎么会来这里的?而且还是买的VIP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可得要五千一张呢!”
“五、五千!?”
卿越似乎是被这张票的价值给弄得懵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怔怔的说道:“我……这张票是我的编舞送给我的,说是祝贺我拿到世青赛冠军的……礼物。”
“哈,看来你的编舞真的很喜欢你。可是,你拿了世青赛冠军就要送你我们舞团演出的VIP票,那等你拿了奥运会的冠军,你的编舞又该送你什么呢?”
弗雷尔在不经意间说出的话语,虽然带着调侃,却也在无意间表露出了他对卿越的天赋以及所能创造的未来的肯定。
卿越自开始在滑冰上出成绩之后,就因为拥有太过惊人的天赋和张扬的成绩而被许多同龄,或是更年长的选手有意无意的排挤,甚至出言不逊。说他不过是昙花一现,绝不可能长久。而弗雷尔这位……令如今的卿越需要仰望才能看到的世界顶尖的滑冰选手竟会在无意间说出……这样的话语。
这简直让卿越猝不及防的眼眶发红,更令他惊慌失措,甚至……无所适从。卿越的沉默让弗雷尔笑着用眼神向他表示疑问,却见卿越竟然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字来,于是仿佛并未见到卿越发红的眼眶一般,并不在意的再度提问。
“刚才的演出棒吗?”
卿越点头。
“那我跳得怎么样?好吗?”
卿越猛点头。
“那么,你喜欢我们舞团的演出吗?”
卿越继续点头。
“那……这样吧!以后只要我们的舞团演出的时候你想来看,我都能给你弄到一张VIP票。但是,作为交换,你得让你的教练给我免费的量身定做一双冰鞋,NX的冰鞋!而且冰刀上还要有那修的签名,怎么样?”
这样的意外的话语令卿越愣神,且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这并不奇怪,因为他并不知道……那修为NX品牌创始人及首席设计师的事在那次新品发布会之后的两三天内就几乎在花滑圈里传遍了。各大冰上用品商店及运动超市更是每天都有许多滑冰爱好者前来问询何时才能有NX品牌的那十款低端冰鞋,让店员们都惊讶异常。
而此时,他更是被弗雷尔的坏心提议弄得快哭了。自己一直以来用的冰鞋都几乎是那修白送的,现在……又要让那修再给自己的朋友设计制作一双么?卿越似乎真的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今天所看舞蹈表演的画面和“二十万”这个金灿灿的数字似乎在卿越的脑袋里交替出现,令他纠结到死。
见到卿越如此,弗雷尔终于在努力保持了表情几秒之后抑制不住的大笑起来,也使得卿越终于明白自己是被耍了,被耍了,被耍了。于是怒起追向在他反应过来的瞬间拔腿就跑的弗雷尔。
这或许已不是两名已在世界冰坛上名声渐起的滑冰少年第一次见面,却是他们第一次和对方真正的当面交谈,却几乎就在此时起就有了一种连他们自己都无法说清的默契,仿佛已经是认识了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弗雷尔的言谈举止之中都显出着一种对别人的尊重,但却不会让和他交谈的人感到任何的压力。他的笑,他看人的眼神更能够让人被感到心情变得愉快起来了一般。他的身上……仿佛有一种能让人快乐起来的魔力。
但此刻的卿越却还不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到弗雷尔这样的对待。这位从小被宠着长大的普兰登冰坛之光经常会让人气得牙痒痒,让人恨不得抄起冰刀向他砸过去,只可惜……有心没胆,于是只得一遍又一遍的在脑内补全画面,仿佛想过一遍,它就已经实现过一次了。
这种事,可能那位普兰登冰舞选手的夏尔曼已经做过不下百回了。这两人可算是当年一起学习冰舞的老朋友了,在这十多年间,弗雷尔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让这位同样嘴上不饶人的队友何其想死了。
但,或许在很多时候,这也是他表达“友好”的一种方法吧?
“我有去看你的世青赛比赛。我当时拿到的票位置很好,所以看得很清楚。你在冰场上很漂亮。很抱歉,用这样的词来形容你,但除了类似的词汇,我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形容了。不过,你现在看起来才更像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子该有的样子。”
弗雷尔的话令卿越的笑容加深,装出一副大人的样子说道:“彼此彼此,你在冰场上也不像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子。当然,你在舞台上也不像。但你的旋转和舞蹈真的很棒,不管在多远的地方看到,都会有被深深震撼到的感觉。还有就是……你的吟唱……很好听。”
这家吃夜宵的店虽然吵闹,嘈杂着,却令人感到格外的温馨,也令卿越在来到这个对他而言太过陌生的国度后就一直有着的隔阂感渐渐消失,仿佛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一般。而此时此刻就坐在自己身边的……则是他已经认识了很多年的老朋友。
在吃完简单却美味的夜宵之后,弗雷尔又熟门熟路的带着卿越来到了一个喝饮料的地方。因为此时已经不早了,所以店里没有了白天时的热闹。在这样安静的地方,有着柔和的灯光,干净的环境,手中还能拿着一杯冰饮,感觉出奇的好。
“对了,你怎么会大老远的跑到普兰登来?应该不是过来旅游吧?是因为送你VIP票的编舞向你发出的邀请?”
“是的,雪丽亚说普兰登浓厚的舞蹈氛围以及艺术气息会对我很有帮助。所以她建议我在夏季假期来这里接受舞蹈训练。”
在此时,卿越听到弗雷尔对自己如此问道,于是点头回答弗雷尔的问题。当他说着那句话的时候,言语间充满着对未来的憧憬,那种向往是如此的明晰,仿佛能令人感同身受一般。
“是吗……”
弗雷尔显然是被卿越那青涩且满是憧憬的笑给弄得怔住了,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为掩饰而咬着吸管,想了一会儿后开口道:
“这样的话,你不如到我父亲的舞团来吧?虽然这个舞团的规模不大,但却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在这些天里你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学习。因为这阵子我都会在,所以你不用担心跟不上他们的问题,遇到不会的我可以一步步的教你。你觉得怎么样?”
交换
“真、真的……可以?”
意外的惊喜令卿越猝不及防。甚至……完全消化不了这句话。因为雪丽亚的关系,卿越已相当明白雷诺和他的舞团在普兰登的地位和意义。所以当弗雷尔轻松的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卿越简直不敢置信。他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弗雷尔,那个拥有迷人笑容,俊美异常的男孩。
“当然。我可是雷诺的儿子啊,如果是我开口的话,父亲一定会同意的。即使父亲不同意,我去拜托妈妈,她也一定会说服父亲的,是吧?”
“可是……为什么?我、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
那是一种怎样相互纠缠相绕的情感,明明就无比希望着,甚至可以说是渴望着弗雷尔的提议能够成真,更因为担心事情会因为这样那样的情况而变卦。想着最好明天就能去到他们的舞团跟着他们一起学习,却又一遍遍的质疑着这样的事是不是真的能发生。会不会……那只不过是弗雷尔的一句玩笑话。于是一遍又一遍的否定着,期待着,担忧着。
“是第二次。”弗雷尔纠正道:“第一次见面是在世青赛的比赛场馆外,还记得吗?只不过那个时候我们都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可……”
“好啦,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会这么做当然是为了NX的冰鞋。”
弗雷尔此言仿佛让问题又回归了原点,于是……“啪!”得一声,那仿佛是一块巨型板砖砸在卿越理智神经上的生意。如此巨大的诱惑……使得卿越开始认真考虑要写下怎样的一纸卖身契递给那修以交换一双NX的冰鞋。于是边想着边颤颤巍巍的掏出手机。
眼见着就要在反反复复的思想斗争下拨出那修的号码,弗雷尔震惊得被正在喝着的饮料呛住,却还要一边咳嗽着,一边按住卿越正要拨出电话号码的手。
“你!你怎么就当真了!一双为专业滑冰运动员特别量身定制的NX冰鞋怎么说也起码要二十万!如果有什么特殊要求的话,这个价格还会水涨船高。而且……我本来就有NX的冰鞋,怎么还会真的问你要!!”
“你……你已经有了?”
“你究竟知不知道NX在这次的低端产品发布之前,它的主要目标客户就是像我们这样,在世界上有排名,在花样滑冰的各大赛事上能拿到名次的专业运动员!”
强大如弗雷尔终于还是被满脸真挚疑惑的卿越给彻底打败。在沉默了许久之后终是呼出一口气,扯出一抹有些无奈,好笑的笑容,看着卿越缓缓的说道:
“我会这样,只是因为……你在比赛中滑出的那套节目,能够让我感受到……你是用心在跳舞,在滑冰。虽然,你的舞蹈在我看来还是很生涩,却要比那些只会用四肢学着编舞为他编排出的动作,在冰上木讷的做着各种舞蹈动作的人要好太多了。
那么,我教你跳舞,作为交换,你教我跳跃怎样?”
“你是说……我教你?可……你已经是世界排名很靠前的顶尖滑冰选手了啊!”
弗雷尔笑着点头道: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今年的世青赛挑战四周跳成功了,而我却差点摔了个大跟头。而且,都过去二十年了,当年那修的四周跳却还是没有人能超越。就算在这之中一直都有陆续出现能够在比赛中稳定发挥出四周跳的优秀滑冰选手,但同样是四周跳,他们跳的……和当年那修的……差得太多了。
更不用说,现在连敢在正式比赛中上四周跳的人都十分罕见了。而你作为一个十三岁才接触到花样滑冰的选手,却在三年内学会了四周跳。我想,这其中固然有天赋使然和努力的因素,但那修的方法一定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吧?
所以,你教我那修亲传的跳跃方法,我教你世界著名舞者——雷诺亲传的舞技,怎么样?”
卿越先是不确定的看向弗雷尔,却发现他的浅浅笑容里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成分。于是在深吸了一口气后异常认真的点了一下头,伸出自己的手掌和弗雷尔重重相击。
那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新奇感受。普兰登之光弗雷尔,那本是一个与阿列克一样,令现在的卿越需要仰望才能看到的人。他的冰上艺术修养以及炫目的旋转都是世界顶尖的,令卿越觉得自己可能永远都不可能超越的。
而他在舞台上以歌者和舞者的身份所展现出的一切……又是那样的令人惊叹。仿若一闭上眼,那些画面就会冲撞进来。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优秀的滑冰选手,舞者,歌者居然向卿越提出……想要让他来教自己,并以自己的舞蹈作为交换……
这一切的一切都令卿越觉得仿若置身于梦中一般。
“那么,就这样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