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境况一直持续了两个月的时间,几乎就要把弗雷尔逼疯了。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卿越现在到底怎么样了,甚至是……见他一面。
在这种感情的驱使下,弗雷尔什么都不管的丢下自己在普兰登国内的一切事物,就这样一个人跑到了希蜀。为了不引人注意,他特地选择了在半夜到达的这趟航班。并且,他还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绝对不让人认出来,给境况已经很糟糕的卿越再添麻烦而乔装了一番,贴上了几乎能遮住自己半张脸的大胡子。
弗雷尔本就没想过要在今天半夜就去把卿越家的门给敲开。因此,夜间车所提出的超高价理所当然的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
然而,正当他在努力的去说服出租车司机把价钱再降下来些的时候,出租车内的电台广播声却是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是的,那个电台本来还只是值班主持人在随意的播放着一些不会在夜里吵到耳朵的声音,然而一则十分突然的新闻却是打断了主持人所播出的老歌。
“十分抱歉,我想我需要在这里打断一下。刚刚接到附近居民来电,称莫斯拉特小镇上的一户独栋别墅在半小时前烧了起来。打来电话的这位先生表示,在房子烧起来的时候,他听到了玻璃窗被砸碎的声响。当他被惊醒,跑到窗外去一看究竟的时候,他发誓他看到了三五个青少年正拿着火棍往那栋别墅的二楼窗户里扔。
所以,这很可能就是别墅起火的主要原因。并且,根据那位先生所告诉我的,当那些青少年在不断的往别墅里扔火棍和石头的时候,他清楚的听到了那些人对屋主人的谩骂声。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一个巧合。因为,那位先生所听到的,正是我国花滑运动员,卿越的名字……”
当弗雷尔听到那句话的时候,一阵轰鸣声在他的脑中猛然响起。他的思维一片空白,几乎失去了思考的力量。他甚至等不及让司机把后车盖打开就直接把行李丢到了后排车座,而后坐到了前排副驾驶的位置上。
“开车。”
“四百八啊,一块钱都不能再少了。”
出租车司机没能弄明白这位客人的态度怎么能够在一分钟之内有那么大的差别,只能又再强调了一遍自己的夜间价。怎料弗雷尔竟是从钱包里掏出了八张一百元面额的钞票,猛力的塞到了出租车司机的手上。
“看清楚了,这里是八百!全都给你!但我要你在最短,最短的时间到那里!”
当弗雷尔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汽车的马达声在寂静不已的夜色中响起,更快速驶向那个被火光打搅了的安静小镇……
当弗雷尔找到卿越的时候,他正在当地的警察局里,在椅子上蜷起了身体,眼睛睁得很大,却又无神,似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知在想着什么。凌晨过后的警察局里只有几名值班的警员,显得格外冷清。因此,当弗雷尔来到这里的时候,在今天之中是受了太多惊吓的卿越几乎在第一时间便被弗雷尔的脚步声猛然惊醒,抬起头来看向那个打扮夸张到几乎让他认不出来的友人。
当弗雷尔看到卿越的时候,一路找来粗喘不已的他终于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他几乎能清晰的感受到从卿越的每个细胞中所传递出的……与无助,害怕,以及彷徨有关的情绪。因此,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卿越的面前,拿下了几乎能遮住他半张脸的黑框镜,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虽然被贴得几乎满脸都是的大胡子还是遮挡了他的半张脸,但那双眼睛已经足够告诉卿越,他到底是谁了。
或许连弗雷尔自己都无法知道,自己有多想……多想在这个冷风四起的夜晚紧紧的抱住卿越,用自己的体温让他不在那么的无助。更借此来告诉自己,卿越现在还好好的,好好的在自己的眼前。
他不愿再去回想……当他从电台节目里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是有多么的害怕。一种比黑暗还要纯粹的恐惧侵袭着他。他不愿去想……更害怕去想,如果卿越这个时候待在屋子里,那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可怕后果。
因此,他只能在这个时候轻声叫出对方的名字,希望能够听到卿越的声音。
“弗……弗雷尔……?”
“是我。”
眼前人叫出自己名字的声音让卿越不确定的问出了这句。他完全不敢相信会在这个时间,在这个地点遇到本该在加紧准备着世界巡回演出的弗雷尔。而眼前人脸上的大胡子也让卿越极为不适应。然而两人还未来得及与对方再说些什么,值班的警员就已经走来提醒卿越,他的笔录录入工作已经完成,现在他可以离开了。有关那几个恶意纵火的青少年,警方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他们,然后依照法律程序对他们进行起诉。
听到这一系列的陈述,卿越似乎已经麻木,只是朝着那名警员点了点头。
当卿越和弗雷尔走出警局的时候,正值凌晨三点。还未完全转暖的天气显得有些凉,然而卿越却是抱着他的外套,不穿在身上。他似乎在外套里面藏着什么,小心异常的捧着,即使冷风让他的身体颤抖,他也不愿就这样把衣服穿到身上。
因而,弗雷尔也并不多说什么,而是将自己所穿着的外套再次披到了卿越的身上,那阵温暖的体温让卿越抑制不住的停止了脚步,看向了弗雷尔。他还是和卿越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样,脸上有着让卿越感到熟悉不已的温柔笑意,让看到他的人总觉得心里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微弱的猫叫声从卿越抱着的外套中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的卿越急忙把捧着的外套再打开些,看看自己会不会抱得太紧,让这只小家伙难受了。因此,他把这只小猫从外套的大口袋里拿出来,捧在手里却是怎么都看不清个究竟。这个小家伙的出现让弗雷尔惊讶极了。因为他从来不知道卿越家里还养着一只猫。更不用说……他会如此在意这只小家伙,即使是在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之后都把这只小猫带在身边,和他一起在警局待了最难熬的这段时间。
“这个小家伙,它今天救了我两次。”
当卿越感到弗雷尔疑惑的目光时,他终于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和对方说起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从那瓶不知被什么人投了毒的牛奶开始,一直说到带着小猫回家时所看到的一切。
是的,如果不是这只小猫,卿越很可能会喝光那瓶被投了毒的牛奶,在中毒之后一个人无法向外界求救。如果不是要将这只小猫送到宠物诊所,已经将自己关在家里两个月的卿越也绝不可能在晚上十一点的时候还不待在自己的卧室里……
当他看到那一幕幕发生在眼前的时候,那份巨大的震撼掩饰了内心的恐惧。坐在警察局的时候,他的脑中则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思考,什么都无法去想。而现在,他在弗雷尔的面前一点一点的回想起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一种难以言喻的后怕,恐惧突兀的袭击了他。
当卿越的声音在这片寂静中突兀的停止时,他感到了一个将他抱到怀里的……猛烈的力道,伴随着急促的喘息声。
那是一个……让卿越感到意外而又陌生不已的拥抱。
卿越与弗雷尔认识似乎已经有七年了,然而记忆中的弗雷尔……却从来都是温和有礼的,总是给卿越留下了一段恰到好处距离的。类似这样的身体间碰触,似乎也只有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教卿越跳弗拉明戈以及击打皮鼓的才曾有过。
然而此时的弗雷尔,却和卿越曾见到过的他都不一样。
急促的呼吸诉说着不安,甚至是后怕。他不断的呼吸着卿越颈项间的气息,再没了那份仿佛故意为之的距离。他想要确定已经和他失去联系两个月的卿越此刻就在他的身边。想要确定并没有因为喝下被人投了毒的牛奶而生命受到威胁。更没有在大火燃起的时候……在浓烟和火舌中独自挣扎着……
“我们去普兰登好不好?天亮就去……”
那个拥抱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卿越怀里的小猫又发出轻微的叫声的时候,弗雷尔才放开了卿越。然而他的目光却是不离开卿越。沙哑的声音响起,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当弗雷尔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卿越几乎并未有过多的犹豫便不自觉的向他点了点头。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疑惑不已,为什么……他会如此轻易的就同意了弗雷尔的这个提议。或许是因为,在他的脑海中,有关普兰登的记忆总是与快乐与美好有关的。而不是像他这两个月以来所经历的黑暗。
然而,他才对弗雷尔点了头就后悔了。
“不。”在今天之内所发生的一切让他充满着不安的摇着头如此说道:“我现在的名声不好,会拖累你。并且,我不希望今天发生的这些事……会因为我的缘故也发生在你的身上。”
“带上你的冰鞋。其它的,交给我。
普兰登授课
“带上你的冰鞋。其它的,交给我。”
当卿越因为那一连串的事而对弗雷尔婉言说拒绝的时候,弗雷尔只说了这句。他已再不能容忍让卿越孤独的待在这里,身边随时都会有伤害他的人出现这一情况继续下去了。他让在今天已经疲惫不已的卿越坐上了副驾驶的车位,自己则开着卿越的车一直去到了那栋刚刚才被扑灭了火的独栋小别墅。
拿上卿越的冰鞋,而后离开,再次去到那个象征着自由与奔放,艺术与激情迸发的国度。
在那段过于黑暗的时期中,或许弗雷尔的到来给卿越带去了一缕光。
虽然乐胜与他就住在一个小镇上,但在通过雪协说服冰协对自己降低处罚的时候,乐胜已经为他做了太多太多了。获得了奥运冠军之后,乐胜比平时更忙了,各种活动都等着他去出席。对于单板滑雪这个运动而言,他还是那么的年轻。
一名26岁的单板滑雪奥运冠军,他完全可以再滑四年,继续参加下一届的奥运会,甚至是……再滑八年。
雪协因此而对乐胜寄予厚望,更希望他能够像过去的这八年一样,不遗余力的在希蜀普及单板滑雪这个项目,甚至……将整个希蜀单板滑雪队都带向世界的巅峰。
在这种情况下,卿越不愿因为自己的这些事再让乐胜担心或是分神。比起将今天所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乐胜,卿越或许更希望能够在每次见面的时候都对乐胜说,我现在过得很好。
至于楚炫,复健成功之后进军演艺界的他比起以前又更忙了,几乎一直在希蜀的首都停留。在电话里,卿越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与他说起最近所发生的这些事。不知道该如何说,那便不说。
在这个时候,弗雷尔的意外到来是他所未曾想过的。就好像在奥运会的长节目比赛前那样,弗雷尔又再一次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带来一份猝不及防的感动。
弗雷尔在不由分说的把卿越拽上飞机,让他和自己一起回普兰登之后一起接了些教小孩子滑冰的活儿,虽然和以前最喜欢邀请卿越前去的商业活动比,它所能带给卿越的收入十分有限,然而那些却能够给卿越带去心灵上的满足感。
和那些发自内心喜欢着滑冰的小孩子们相处总是愉快的。看着他们在冰上滑行不稳,却总还想着跳跃,甚至是六种跳跃中最难的阿克赛尔跳,就算是摔倒了也在冰面上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