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扔掉手机。
我看着那道弧线:“……”
周锦聚手捧文件,胳膊上搭着衣服,站在门口。
他神色其实很难堪。
我连忙要溜。进卧室……不好。出房门……有人堵住。我心里咆哮:为何我要坐在这里!
我起身去洗手间。
很久之后我才出去,赫连捧着平板玩游戏,周锦聚已然离去。
我说:“大哥,他走的时候你能不能喊我一声,我在洗手间很憋屈的好不好。”
他诧异问:“我以为你胃肠不好,在洗手间反思人生。”
他说:“他没有走,在卧室休息。七个小时刚下飞机紧赶过来,他其实太累。”
早上我下楼,赫连生龙活虎上蹿下跳,周锦聚神色疲惫,看来不仅仅是长途飞行造成的劳累。
我说:“都解释清楚了?”
他点头:“我不想公私不分。我要他的人,我要两个人下班后在家里说一说各自上班的情况,骂骂上司或者下属,不想万一有事伤害他。这很简单。”
我颇有些唏嘘感慨:“要是现在我请求你跟我在一起,还来不来得及?”
他跳起来甩衣服给我:“来你个大头鬼。换衣服换衣服!助理在楼下,我们要到片场拍戏。”
美妮姐基本接收他一切,这部武侠剧也是早就洽谈好。新晋导演一路从场记做起,根基扎实眼光精准,精通好莱坞运作与商业推广,是被业内看好的新人之一。
老牌导演有自己的优势,然而市场总是这样,一代新秀总会不断崛起取代那些光芒万丈,犹如泰山压顶的名字。他们如此,我们亦如此。所有人都如此。
导演跟赫连说戏:“反派是这部剧的灵魂人物,成则成,败就一败涂地。
你要揣摩人物心态,他出身贵族,傲慢洒脱,野心勃勃权力欲强但无力改变现状。他不是单纯的奸恶杀人如麻,他有目的,他认为牺牲一切都是有必要的。他高傲,根本看不起出身草莽所谓主持正义的江湖人物。但所有一切也与他的传统性格背离,这种人物内心张力造成的矛盾,细节表现人物的性格特点,剧本要好好揣摩。”
他对赫连亦有提点:“目前撑住影坛的,是悬疑片,动作片,警匪片。我们不是拍不起欧美的科幻片,他们的思路很好抄袭,但现在整个主流要接地气,要以小搏大,小人物有大亮点。还有你可塑性强。所以一定要稳扎稳打发展自己的戏路,才能求新求变。”
我坐在片场旁边看剧中人物来来回回。
蔡邵雍打电话:“我在檀城。好像我们分开才一个星期,但我感觉已经三年不见。”
我笑:“那岂不是还有很多年,我才能再见到你。”
他轻轻叹一口气。
我安慰他:“没事。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你压力很大,我知道。”
他笑了一笑,说:“看来我等你的MV是要等很长时间了。你是不是有戏分在檀城补拍?”
我很惊奇:“你好像从不看这样新闻。”
他笑:“我有份投资。不——不是专门只对你,我看过策划,有投资价值。只是时间太长,拖延四个月。但幸亏你是配角。公私兼顾,岂不美哉。”
我笑:“我现在在片场。”
他回答:“我现在在想,怎样才能等到我的心上人出现。”
他收线。赫连满头大汗赶过来:“收工,收工,回去吃饭。”
我摆手:“我不当电灯泡。”
他说:“睡觉时你乖乖上楼即可。回去商量出游的事情。”
☆、第三十七章
我皱眉:“你的西红柿炒鸡蛋瞬间戳中我的G点。请注意这肥头大耳的糊状西红柿,喧宾夺主的大头蒜,还有……”
赫连拧我腮,又抽走我的筷子。
周锦聚谨遵社交礼仪,动作斯文,声音安静,不曾有任何评价。
赫连说:“你吃饭的动作都令人有性。趣。”
我:“……”
周锦聚心情略有些低沉,他安静的笑:“是么,谢谢。”
他其实是个很性感的男人。
我转移话题说:“万一有天世界末日,你跟赫连在一起肯定能活下去。真的很有福气。他自己有猎枪,会制造火药。机械设计的高材生,曾经背着导师干过不少坏事。”
男人都喜欢枪炮和机械。他果然被吸引注意力:“是吗?”
我说:“是。有一次他进山打猎,告诉我不太敢用自己配的火药了,怕伤到别人。于是通过正规渠道买了一些,结果第一枪就炸管。”
我说:“他一定没有告诉你,他家在内地乡下,包了三百亩山林。”
周锦聚真正感兴趣:“三百亩?怎么有那么多?”
我笑:“老家祖传的好手气。这些年山野中不好生活,年青一代早就搬到平原,剩下的都是厮守故乡的老人。老家政府执行承包政策,他爷爷被拉去充数,一把抓到三百亩。七十年。”
他笑。
我立刻出卖赫连的惊喜:“你想不到有多漂亮,漫山遍野深林古树,绵延山脉非常壮阔,类同于私家山林。赫连要带你去打猎。”
他眼中陡然迸发神采:“好。一定去。”
他心情开朗:“只有我们三个吗?”
赫连摇头:“不可能。”
他慢条斯理将碗筷摞到我跟前:“我不愿意有人听床角,最好的办法,是让他自己也被人听床角。”
周锦聚:“……”
我:“……”
美妮姐严禁赫连接广告,比审查萧安还要严格。她在顶级时尚圈混的久,动用浑身解数,为赫连争取到某手工私家定制手表广告合约,投放一期奢侈平面媒介。
广告公司也聚集头脑风暴构思广告。我被勒令从购买者的角度出发给大家提供新鲜思路。
我拿起抽屉中的初步构思草稿图,坐在客厅与周锦聚闲聊:“那天下午我头都炸了,他们熬到三点也不肯放我走。我就出这个馊主意。”
周锦聚拿着照片。
单纯黑白分割画面。赫连穿昂贵手工西装,处在分割线略微偏右,他一手扶领带,一手自然下垂,腕上手表半掩半映在袖口,眼神凌厉,眼睛是寒水湛蓝。
我说:“广告语是:我从没有分割你的时间。”
周锦聚静静看着。
他其实更喜欢我随手拍的赫连生活照。靠在墙壁,低头喝水,在撞墙,眯着眼调戏汤姆猫。
还有一张是略微侧首,光影组合接近完美打在他脸上,他看着面前的一摞纸张,垂眸思考,眼神专注。
他将那一张摸走。
赫连洗了澡,问我:“打电话了没?你约谁?”
周锦聚起身去洗漱。
我自嘲:“你意思是约哪个炮友?”
他大马金刀坐在我对面茶几,拨起电话接通蔡邵雍:“快说。”
蔡邵雍身周有轻微音乐。他说:“等一下。”关了电话。片刻后才又拨回:“怎么了?”
我嗫喏:“啊,也没什么。在吃饭吗?”
他低低答应:“是,有应酬。”
赫连支着耳朵表情奇特,偷听的正大光明理直气壮。
我叹口气:“我下个周去打猎。去一星期。你有没有时间,我想邀请你一起去。”
他沉默一会,说:“下周有商业峰会。”
我说:“三百亩山林,有小木屋哟亲。”
他笑:“好,我推掉。”
我赶紧说:“不用了,其实秋天去更好,等你有时间吧。”
他总是很温和:“我很抱歉。你这样懂事,我很心疼。”
我挂了电话。
向着赫连自嘲:“谢谢你,让我认清现实。”
他翻电话本:“后补后补,这不是还有一个么。”
是蔡仲勋。
我奇道:“我这算不算乱伦?”
赫连大笑:“岂止乱伦,你简直是禽兽。”
我打电话给蔡仲勋,这厮周围沸腾盈天:“你好。我下周去乡下打猎,去不去。”
他立刻答应:“去。去。”
我说:“设备自带,不包任何食宿,有什么问题全部自负,如果受伤影响我们的行程,或者被狗熊撵,立刻被丢弃并且不会回头救你。”
他起身到安静所在:“很危险吗?”
我说:“嗯,其实不想叫你的。”
他笑:“那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我噎了一下。
他说:“我不想问你问什么,不过你可以开电视看最新的财经新闻。”
赫连立刻将电视打开,滚动播出的集团联姻立刻刺入眼目。
我说:“嗯,谢谢你。现在看到了。”
他说:“那好,我也有条件。关手机不准跟外界联系;所有短信不许回,你要做出决断,但如果让我发现有任何一点以我为跳板来展现你们幸福生活场景的意图,我发誓我一定经受不起这种刺激。”
我又忘了他是个病人。
我立刻反悔:“不好意思打错了。我立刻挂电话。”
蔡仲勋冷笑:“廖启望正坐我对面。他一定很期待你的电话。你试试吧。”
我心中咆哮。
我说:“我接受。”
他洋洋得意:“我还有一个条件。山高皇帝远,可不可以干你?”
我:“……”
☆、第三十八章
蔡仲勋全副武装,说:“我告诉他了。”
我在车后座整理自己的登山鞋:“什么?”
蔡仲勋说:“我要出来,当然跟家里说。堂哥说让我好好照顾你。你放心,我一定不负重托。”
我说:“其实他们告诉我,你是个病人。”
蔡仲勋说:“我懂。精神分裂。不能受刺激,不能钻牛角尖。”
我说:“诱因是什么?还有,有没有周期?”
他回答:“没有诱因。没有周期。可能天生的,奇怪的是我家里人根本没有此类遗传。一定是因为近亲结婚的缘故。再说谁敢刺激我?这些年活过来,生意没法插手,当二世祖,看的也淡了。心情好,自然不会情绪剧烈波动,自己给自己添堵。”
我说:“大哥,我刚见你,你还在闹自杀。中度抑郁,人人皆知。”
他咧嘴,说:“我跟三堂哥摊牌,他一晚没睡。”
我想起蔡邵雍总是很温和的笑意:“你——你这是干什么。”
他说:“干什么?你们刚和好。他什么都有了,他运气好到出奇,我怀疑上帝是不是看他太顺眼?我什么也没有,我为什么不能争取到?”
我说:“你俩要上演泣血虐心乱伦兄弟大戏,拜托下车右拐,谢谢。”
他骇笑,“闭嘴。你胡说什么。再说他那么苛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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