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听见了来兴师问罪?不可能吧,这里音乐这麽大,自己说话的声音又那麽小──
男孩没什麽表情,突然开口:「祁子嘉没来?」
「没有。」
「你知道他之前救……算了!」男孩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祁奂晨被这没头没尾的问话弄得一头雾水,转身在人群中寻找司俊,却看到又一个让他掌心出汗的情况──司俊正和一个穿着鹅黄色小礼服的女人聊得投机。
「我没见过你。」妆容精致、身材修长的女孩站在司俊面前,落落大方的问:「我叫高菲儿,你是谁?」
「我是祁奂晨的表弟,来S市不久。」被卡巴莱的公关小姐们围追堵截了那麽久,司俊早已经不像当初那样,一跟异性单独相处就紧张。
「祁家啊……」女孩手指卷着垂下来的发丝,靠近一步,媚眼如丝道:「祁家的男孩都长得细皮嫩肉的,你这样的真少见……不过我喜欢不一样的。」
不等司俊答话,祁奂晨就走了过来,挡在他面前,伸出一只手,微微躬下身,彬彬有礼的问:「高小姐,我有荣幸请您跳支舞吗?」
女孩的目光在祁奂晨和司俊两人身上转了几圈,最後搭上前者的手。
祁奂晨绅士的亲了亲女孩的手背,牵着女孩走向舞池的同时,还不忘丢给司俊警告的一瞥。
司俊垂头苦笑起来。
祁奂晨口口声声说什麽,因为母亲的缘故,对风尘女子只有敬意没有任何轻视,可是那些公关小姐对他火辣示好的时候,怎麽不见祁奂晨有丝毫的不满,反而乐见他被调戏?
说到底还不是觉得这种大小姐属於他的狩猎范围,绝对不容许身为小跟班的自己染指。更可笑的是,他居然还会因为祁奂晨警告的眼神而胸口发闷。
一整晚,祁奂晨都殷勤陪在高小姐身边,直到舞会散场时,他才来找司俊拿车钥匙。
「我今晚不回去了。」
司俊点点头,问:「明天去哪接你?」
「不用你接。」
高菲儿款款走来,祁奂晨赶紧迎上去,不容她和司俊打照面,就亲密的挽着她离开。
司俊没有叫车,徒步走回祁家时已经是凌晨,筋疲力尽的倒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梦中又到了那间临街靠河的二层小楼,院子里栽种的葡萄和石榴都成熟了,硕果累累很是诱人。瓷盆里的金鱼也越发肥壮,引得隔壁的小馋猫每天都站在墙头流口水……一切还是那样美好,唯一和以往不同的是,坐在藤下品茶的只剩他一个人。
虽然很晚才睡,但第二天清晨,司俊还是准时起床,慢跑、遛狗。
快十点的时候祁奂晨才回来,一脸纵欲过度的疲惫,连Ares的撒娇都没怎麽理会。
招手叫司俊进卧室,祁奂晨瘫在床上,口气十分不好:「表弟,以後离高菲儿远点。」
「好。」
司俊古怪的笑容让祁奂晨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沈吟一会儿,又道:「还有……你不是和祁子嘉关系很好吗?帮我打听一下……他和林景禹是什麽关系。」
「林景禹?」
「林家真正的少爷……如果说林皓是皇叔,那林景禹就是太子,明白了吗?」虽然没被那小孩听到他意淫他妈是很万幸,但他要是和祁子嘉有联系,那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司俊点了点头,转身要走,祁奂晨连忙抓住他的手。
「等下……」拍了拍身边空出的床铺,祁奂晨发出嘶哑又慵懒的声音:「陪我睡!」
司俊又笑了,低着头,直视他的双眼,冷冷的问:「凭什麽?」
「嗯?」
「你让我离女孩远一点,可以!你让我去祁子嘉那边打探消息,可以!可是你凭什麽让我陪你睡?你已经没什麽能威胁我的了!」甩开被他问得愣住的祁奂晨的手,司俊转身就走,刚要推门,一个枕头砸了过来。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要不是为了你,老子能被那死女人折腾得这麽惨吗?!陪我休息一会儿就这麽不情不愿?!」
司俊疑惑的转身,就见祁奂晨气呼呼的坐在床上,一把扯开衣领,露出青一块紫一条的胸口,咬牙切齿道:「她玩性虐待的你知道不知道?!像你这样嫩的要落在她手里,不被玩死也被玩废了!她在圈里臭名昭彰,要不是为了你,我怎麽可能去招惹她?!」
司俊瞪大眼,不敢置信的摇头:「高小姐还是个小女孩,怎麽可能──」
「妈的──什麽小女孩,那女人比我还大一岁呢!」
「即使如此,你也可以明说,我不理会她就是了──」
「你以为高家是开善堂的吗?高菲儿看上的男人,还没有她搞不到手的!」说完,祁奂晨仰面倒在床上,不耐烦的摆摆手:「滚吧滚吧!就当我脑子被驴踢了……这辈子就当这麽一回英雄,连个谢字都没听到不说,还被教训了。我果然更适合做强抢民男的恶霸!」
司俊沈默的走到床边,伸手揪住祁奂晨的衬衫,一颗一颗的解开衣扣。白皙的胸膛上果然有很多伤痕,有被指甲抓的,有被牙咬的,还有像是被绳子勒的……
「表弟!」祁奂晨握住司俊微微颤抖的手,安抚似的拍了拍,「没你想的那麽夸张,她是疯子我又不是,怎麽可能真的舍命陪她玩?老子也风流那麽多年,总有办法对付她。」
居功不自恃实在不是祁奂晨的作风,但司俊的表情太过狠戾,让他有点担心。虽说司俊一向稳重,但他为了方雅,企图掐死自己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可见越是老实的人,发起火来才越可怕。万一他脑子一热跑去找高菲儿算帐,那这块他小心翼翼含在嘴里,一直没咽下去的大肥肉,可就彻底被母老虎叼走了。
司俊的神情依然凝重,只是杀气淡了些,反手握住祁奂晨的手,用力的攥了两下,之後干脆张开手臂将他整个人都抱进怀里,低声叫着他的名字:「祁奂晨……」
被司俊抱在怀里,靠着他宽广的胸膛,听着他沈稳有力的心跳,耳畔还回荡着他低沈性感的声音,祁奂晨顿时觉得昨天晚上受的所有罪都值得了。
不知道他现在求欢,这小子会不会感动之余,心甘情愿的献身啊?!
祁奂晨心里痒痒的,可是和欲望一起涌上来的还有浓浓的睡意……还是算了吧……
一方面是昨晚实在被那个婆娘折腾得筋疲力尽,另一方面又担心时机尚未成熟,就算现在司俊本着报恩的心情接纳他了,难保过些日子不会反悔,到时候再想把他弄上手可就难了。
算计着、挣扎着,脑子越转越慢,在彻底坠入梦乡之前,祁奂晨还不忘给自己「英雄救美」的事迹添上画龙点睛的一笔。
「高家……我惹不起……想捞出你,只能把自己搭进去……」
果然,听到祁奂晨的呓语,司俊的手臂再度收紧,两具身躯贴合得更加紧密了。
第十三章
被祁山海毒打到入院以後,祁子嘉就再也没有回过祁家。
一晃四个多月了,司俊根本没和他联系过,他也没有任何祁子嘉的联络方式,想找他,只能去那家撞球厅碰运气。
离撞球厅还有几十米,蹲在门口抽烟的季小武就看到了他,一边叫着「祁大哥」,一边迎了上来,对他好不亲热。
「祁子嘉在吗?」
「别人找都不在,祁大哥找随时在,进来进来!」
「为什麽?」
「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祁子嘉从楼梯走下来,拍了拍司俊的肩膀,「上次的事,谢了。」
司俊面有愧色道:「有什麽可谢的,我眼睁睁看着你伤成那样却无能为力──」
「要不是你及时把我送去医院,再耽搁一阵子,我恐怕就死了。」祁子嘉摆摆手,打断司俊的话,领着他走进里面的单间,开玩笑似的问:「这麽久没见,怎麽突然来找我,是想我了吗?」
祁子嘉的笑容和以前没有什麽太大的区别,但司俊总觉得他哪里有些不一样了……不过眼下不是多想的时候,司俊也不隐瞒,诚实道:「是祁奂晨让我来找你的。」
「三哥有什麽事?」
「你认识林景禹吗?」
「林……景禹?」听到「林」字时,祁子嘉迟疑了一下,但对这个人名却是一脸的陌生:「我知道这个人,是林丞宪的儿子吧!天之骄子,怎麽是我这种小人物会认识的。」
司俊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那就这样,我先走了──」
「司俊哥!」祁子嘉屈起左腿坐在窗台上,下巴搁在膝盖上,笑容满面道:「我长这麽大,从来没有人在我受到伤害的时候挺身而出过,我也不抱有这样的幻想,你不用觉得有任何内疚。但是,在伤害结束後,尽力想为我疗伤的人,你是第二个,这份情我会铭记,如果以後你觉得无路可走,我这里随时欢迎你!」
司俊静静听完他的话,没有做任何回应就离开了。
他终於意识到祁子嘉和以前哪里不同了。以前祁子嘉眼神狠戾,笑容却很真诚,现在的他好像戴着一张面具,所有的情绪都深深隐藏在温柔甜蜜的笑容背後。
这是成长的标志,也是祁子嘉正式向祁奂晨宣战的开始!
司俊本以为自己带回来那麽简洁的、怎麽听怎麽想都是敷衍的「没联系」三个字,肯定会让祁奂晨不满,没想到他只是点了点头,好像他让司俊问的只是明天天气如何一样。
事实上祁奂晨一方面让司俊去探口风,另一方面也调查了一番。
祁子嘉回来这一年多,一直被他派去的人监视着,的确没见他和林家人有什麽往来。而且那小孩才十四岁,一开学就到帝都去读英才中学了,一年才回来一两次,能起什麽作为?於是便不再放在心上。
他目前最要紧的事情,除了以卡巴莱为平台收买人心、扩充势力外,就是要趁热打铁,趁司俊这块香喷喷的奶酪有软化的迹象时,加温加火的把他彻底融化了!
祁奂晨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哪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还不等他进一步行动,祁山海突然说要带司俊去外地谈生意。
祁奂晨立马跳出来反对:「司俊还小,哪懂爸爸的那些生意,万一搞砸了怎麽办?!」
「不小了,都二十了……」祁山海露出了怀念的笑容:「他爸爸在他这个年纪,什麽事情都经历过了,早在道上扬名立万了!」
「我们怎麽能和爸爸当年比呢……再说我离不开司俊嘛!他走了谁来接送我,还有卡巴莱的事情也离不开他嘛……」
「别胡闹,那些芝麻绿豆的事情你一个人还办不了吗?!」祁山海呵斥道:「他以後是要回J市去的,不多见见世面,怎麽能守住少锋辛辛苦苦创立的基业!」
「可是……」可是他现在走了,个把月才能回来,心冷了,身体也硬了,那我之前的几把火不是白烧了?!
祁奂晨还想说什麽,祁山海一挥手,不容置喙道:「就这样定了,司俊你收拾收拾,晚上的飞机。」
司俊看了一脸郁闷的祁奂晨一眼,点了点头。虽然他是当事人,但显然是没有发言权的,只能等这对父子吵完之後乖乖听命就是了。
国内目前的势力,按照区域大约可划分为五大块:东北那边自成一派,和其它地方几乎没有往来;以帝都为中心的华北地区更多的是太子党的天下;三角洲这边表面上由沈、高、祁几家把持,但真正的幕後老大是林家;南海一带最近出了几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