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肖雨说完就打算回楼上自己房间,似乎见小绿还一脸古怪地盯着自己,又扭头回来问:“怎么了?”
小绿语气支支吾吾的,“你和航哥……和好了?”
肖雨咧着嘴摸了摸头,“恩……是啊。”
“那你和那个祁渊呢?”
“呃……我这次回来就是来找祁渊哥的。”
“你要和航哥在一起了?”
肖雨刚准备开口,却在看到小绿脸上不自然的表情时怔住了,联想到小绿对李远航特别的关心和以前一系列奇怪的表现,一个念头“嘭”地敲了下他的脑袋,带着三分疑惑,三分尴尬,四分惊讶的语气问:“小绿,你……”
小绿没等他说完,就直接接过了话:“对,我喜欢航哥,不过,他喜欢你,这我老早就知道了。”
“老早就知道?”肖雨更惊讶了。
小绿似乎很不甘心地点了点头,“连钟叔都知道,就只有你一个人不知道,还跑去跟祁渊在一起伤航哥的心。”
“我……”
“算了,我没心思听你的心路历程,明天走的时候记得叫我。”说完,也不管肖雨快掉在地上的下巴,挥挥手,走了。
晚上肖雨就打车去了祁渊家,可敲门却一直没人应,本想打个电话问问,掏出电话,想想还是算了,于是坐在楼梯上等。
接近八点,祁渊才回来,手里提着两个袋子,见到坐着的肖雨,先愣了一下,然后才过去把人拉起来,“小雨,你回来了?等很久了吗?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肖雨笑笑,“今天刚回来,怕影响你工作就没打,我也才来没多久。”
祁渊拿钥匙开了门,让肖雨进去,应道:“最近部门里事情有点多,加了一会儿班。”
肖雨把他手里的袋子接过来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祁渊换完鞋去厨房,一会儿拿出来两个盘子,把袋子里打包的饭菜装进去。
“祁渊哥,你还没吃饭?”
“是啊,一直忙到七点多钟,也不算太晚,就没去吃晚饭。你吃过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
肖雨摇摇头,“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
“那好吧。”祁渊也没再跟他客气,过去帮他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开始吃起来。
肖雨眼睛盯着电视,心思却完全不在那上面,不时侧头看看身边的祁渊,然后又心虚地赶紧转过头。
“李老板的病怎么样了?”祁渊先开了口。
“现在眼睛看不见,过阵子可能要动手术。”
可能没想到这么严重,祁渊停下吃饭的动作,转头看着肖雨,用惊讶的语气问:“什么病,这么严重?”
“医生说是脑癌。”
“良性还是恶性的?”
“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挺严重的,动手术也不一定能成功。”
“……”
不寻常的沉默在小小的空间里蔓延,察觉到肖雨的异样,祁渊低下声音,试探性地问:“小雨,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肖雨的眼眶有点发热,深吸了口气,转头看着祁渊脸上露出的忧虑的神情,讷讷地开口:“祁渊哥,对不起……”
祁渊脸色一瞬间僵住,慢慢地把手里的筷子放到茶几上,然后坐直了身体,“小雨,你这是同情。”
肖雨心里很不忍,看着眼前曾经爱过的人,如今却要自己亲手来伤害,心里也很痛,但他不能欺骗祁渊,“不是的,祁渊哥,我想的很明白了。”
“就算他的手术不一定成功,你也要选择他吗?”
“是。”
祁渊眼里透出浓重的悲伤和失望,“前段时间,我以为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对不起……我那时候确实也是真心的,但那时我还没明白过来我对李远航的感情,我从家里出来后就认识他了,这五年我们一直在一起,只是我没想到他居然喜欢我,现在他又得了这个病,我不可能没有感觉……”
“还是太晚了吗?”
不忍心看祁渊的脸,肖雨双手抓着身边的沙发套,只能一遍一遍地重复这三个字,“对不起……祁渊哥”。
祁渊站起来把茶几上的饭菜端到厨房,然后久久没有出来,肖雨坐立不安地等在客厅,直到厨房响起一阵水声之后,才看见祁渊走出来,头发上沾了一些水珠,脸上也还有没擦干净的水迹。
看见肖雨紧张不安地盯着自己,祁渊扯了个勉强的笑容,“小雨,那就做兄弟吧。”
见肖雨不说话,又有些尴尬地询问了一遍:“好吗?”
肖雨重重地点头,眼泪终于突破眼眶流了出来,他走过去抱住祁渊,把脸埋在对方的肩膀上,半响才哑着声音说:“祁渊哥,你永远是我哥。”
祁渊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声音也有些哑——“嗯。”
☆、Chapter 16
下楼的时候,肖雨走在晦暗的楼道里,心里半是轻松,半是沉重。这么多年的逃避终于可以透过生活逼仄的一隅,重见天日,那段曾经深以为无望的感情也宣告结束,然而,受伤的那个人却变成了祁渊。
肖雨想到了夏小童,一个曾经令他羡慕,甚至嫉妒的女人,却在此时此刻闯进他的脑子里。他想起她喝酒时的样子,还有头发散落半遮住脸庞,却依旧坚强的颓废。
她应该能够给祁渊幸福吧。
第二天肖雨和小绿自己坐车回了李远航的别墅。进门就听见从楼上传出来的琴声,飘飘渺渺的,肖雨听不出来是什么曲子,只是大概知道是钢琴的声音,跟小学音乐课上老师弹的声音很像,只是音色更加动听。
“是谁在弹琴啊?”小绿抬头望着楼上的位置,问身边的肖雨。
“我也不知道。”
上了楼,肖雨和小绿站在琴声飘出的门外,面面相觑,眼里都有掩饰不住的惊讶——李远航坐在房间里,前面是一台漆黑的钢琴,李远航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在上面弹跳,琴音飘出。
李远航看不见他们,所以直至一首弹完停下,才察觉到门口站着的两人。
“你什么时候会弹琴了?”
李远航合上琴盖,“小时候学的。”
“小时候?”
“嗯。”李远航的口气淡淡的,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顿了顿,问:“还有谁来了?”
小绿这才走进去,站在李远航前面,乖顺地叫了一声:“航哥。”
“哦,是小绿。在G市还好吗?”
“挺好的,我听说你病了,所以回来看看。”小绿说完,见李远航虽然对着他,但还是可以看出失明的眼睛,眼里又开始泛起水汽。
肖雨在一旁看着,见小绿一副将哭未哭,惹人怜爱的摸样,不由地心里一沉,李远航知不知道小绿喜欢他?
晚上三人一起吃了顿晚饭。小绿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跟徐姨很是熟络的样子,徐姨知道小绿来了,还专门做了两道他喜欢吃的菜。小绿人长得可爱,嘴巴也甜,几句话就把徐姨哄得眉开眼笑的。
李远航也是不是地在旁边微笑两下。
晚上照例做完爱,肖雨扒在枕头上,侧头看着旁边闭着眼睛的李远航:“你知不知道小绿喜欢你?”
李远航闻言似乎一愣,一会儿睁开眼睛,保持着平躺的姿势,道:“知道。”
“你知道?”
“嗯。”
“什么时候的事?”
“很早。”
“那你就任由他这样一直喜欢你?”
肖雨一下子直冲起来的口气让李远航转过头,“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逼他不要再喜欢我?”
“不接受,就不要给人希望!”肖雨有点恨恨地说。
“呵,小绿并不笨,他知道我的意思。你别自己缺根筋,就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脑子不够用。”
眼看肖雨又要开始喷火,李远航忙出口安抚:“好了,小绿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他也不需要你为他操心。”
肖雨闻言重新扒回枕头上,想想也是,小绿人虽然看着单纯,但跟自己一起在“色调”的时候也看得出来,是挺机灵的一孩子,连钟叔都很信任他,于是只好悻悻地闭嘴。
顿了一会儿,就在肖雨都快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听到李远航又说话的声音,不知道在说什么。
“干嘛?”肖雨含含糊糊地应。
“我后天动手术。”李远航又重复了遍。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肖雨的瞌睡弄跑了,“明天?不是要去美国吗?”
“去不了了,上面卡得太紧,只能在国内做。”
“出不了了……”肖雨无意识地重复着这句话,顿了顿,撑起身体盯着李远航在夜色中显得幽暗莫名的脸;“李远航,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很危险?”
“我会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都不让你出国了,在国内能怎么想办法?”肖雨一急声音就大了起来。
“会有办法的。”
“……”
手一拐,肖雨终于无力落在床上,看着夏夜里透进房间的一层薄薄的月光,声音幽幽地问:“李远航,你到底做的什么生意?”
“走私。”意料之内的答案。
“走私什么?”
“军火。”
“你他妈疯了,李远航,那玩意儿是能碰的吗?!你嫌命太长还是活腻了?!!”肖雨觉得自己的胸口一下子被炸烂了一个口子。
李远航没有说话,一向冷硬的男人第一次温情地抱着他,拍着他的背,声音温柔又坚定:“冷静点,我会想办法的,只要手术成功,我就不会有事。”肖雨迷茫地抬起头看他,男人的声音干涩地说:“我会和你一起活下去。”
第二天肖雨一起来,就发现别墅里多了些人,都是清一色黑色西装包裹的强壮身体,不苟言笑的古板样让肖雨联想起第一次见余庆林时,他身边的那群保镖。看样子是李远航叫来的。
楼下只有徐姨一个人在做午饭,见肖雨下来,笑眯眯地招呼他:“再等会就可以吃饭了,觉得饿的话先去吃点水果垫垫底,啊?”
“徐姨,李远航呢?”
“和许先生上楼了。”
“成哥来了?”
“是啊,老早就来了,先生下来了一会儿,然后两人就上楼了,一直没下来。”
“哦。”李远航的书房在楼上,肖雨心不在焉地应着,脑子里却在想着两人商量的结果。
昨天晚上李远航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肖雨就觉得自己再也冷静不了了,事实上,自从他知道李远航出事以来,就从来没有冷静过,只是这种焦躁及不安在昨晚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达到了顶点。他觉得李远航疯了,所以他朝他吼,可是冷静下来之后,又不禁浑身发抖,脑子里闪过各种各样的可能,却没有一种是能够让李远航全身而退的。
李远航和许平成直到快一点了才从楼上下来,许平成饭也没吃就一个人急冲冲地走了。老齐等在外面,见人出来,车快速地打了一个转,朝别墅外开去。
第二天,李远航在B市一家医院接受了手术,是宋彦霖主的刀。
站在手术室门外,看着上面“手术中”三个大字,肖雨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有这么紧张过,坐立不安的担忧充斥了他全部的神经,红色的字体在这种气氛下,总是给人一种血的感觉。
手术还只是第一关,之后的事情还要麻烦很多,然而跟命比起来,坐牢,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就算判刑,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