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上。腿部仍旧剧痛,胸闷气短,头上包了一块布。
睁开眼,乔立山正在床边望着我,第一眼就看见他,真好!
“浩子,醒了!”
他看着我,面容疲惫纠结,我笑了。
问我:“疼吗?”
“不疼。”
“医生给你打了镇痛针,不然你一夜疼得会受不了。”
“怪不得我睡得这么好。”接着问:“你怎么还在?”
“我不在这,你想让我在哪儿?难不成你希望我在浩瀚宫喝着酒啃着大闸蟹热烈庆祝你的奋不顾身舍已为人的高风亮节。”
我呵呵笑:“这像你幸灾乐祸的性格,你不是希望我吃包子噎死吗,我想换个体面的死法,这样还不至于让人当笑柄,至少徐经理会记得我,我不指望你记得我。”
“浩子,你……你他妈这时候了还跟我闲贫……我就那么不通人情?就那么没人味儿吗?”
“是你先贫的,你最喜欢看我笑话,最喜欢我狼狈,这次没玩儿好,糗大发了,可得逞你了,让你尽可的戏谑……”
“你……好啊!浩子,我戏谑你,对,要不是……要不是看你躺着不能动,我非得锤你几拳。”乔立山眼又瞪上了。
“行啊,你现在可以趁势捶我,我还不了手,你别乐,等我好了的,我非得以牙还牙。”
乔立山上来就揪我:“行,我成全你,别等你好了,你现在就和我干。”说着就跟真干仗一样,揪住肩膀一抻
,大腿受到牵连,一阵刺痛,痛苦的哼吟,他急忙松开手,惊恐地问:“浩子,没……没事吧?”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对视。
“为什么我们老干仗?为什么打从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是在干仗,一直到现在,就是我躺着不能动,也还想着和你干……”
“因为,没人跟我干仗,只有你,只有你天不怕地不怕的和我乔立山较量,可我们总没分出个胜负。”
“打平了,我们平手,乔总,你放心,我再也不和你干仗了,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和平相处。”
乔立山沉默。
我轰他走:“你回吧,公司里一大推事呢,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在这儿。”
乔立山低语:“浩子,你幸运,只是大腿骨折,医生说幸亏没砸腰上,要是砸腰上,□没准儿要瘫痪,好好养着。”
我再次催他走:“你走吧,我想休息。”
乔立山走了,心里忽然空落忧伤,如果不和他干仗,就觉得失去点儿什么似的。
诊断后左大腿骨折和脑震荡,怪不得我恶心直吐,左大腿肿的跟腰似的粗,用铁板固定着,医生说等消肿后打上石膏慢慢养,我还真的挺幸运。
乔立山刚走没多久,徐经理就风风火火的来了。
进门就喊:“张浩,你可算是没什么大事,你要是真有个事我怎么跟你老爸交代呀。”
后来我打电话告诉我爸,说出去培训,时间要个把月,走得急就不回家了,等回来给他带大闸蟹,老爸挺乐的,说浩子好好干别给老张家丢脸。我不丢脸,我做的是挺仗义的事。
这事我也没告诉老幺,我怕他多嘴再让我老爸知道。
“张浩啊,你可把乔总吓坏了,昨天他陪了你一夜,这早上刚回去,就赶紧催我过来,也多亏了你了,要不是你,我和乔总的脑袋早就开瓢了,徐姐得谢谢你。”
“谢什么,那是本能反应,徐姐你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你去忙你的,公司好多事呢。”
“乔总说了,派俩人轮流给你陪床。”
“那个……不用,我自己能行,别整的动静那么大,我可受不了。”
“没人陪怎么行,你现在不能动,连上厕所都不行,你就别操心了,放心养着,头还晕吗?”
“好多了。”
“昨天恶心吐,就是因为脑震荡了,过个四五天就能恢复,昨个乔立山居然带着你开那么快得车,这家伙快得警察都快跟后面追来了,跟飞似的,本来让你已经给我吓着了,这乔总的车速又吓我一回,溜溜被你们吓死两回了。”《
br》 我笑:“徐姐,乔总不是开不了车吗?”
“是啊,多少年了我也是第一次见他开车,传说他以前开车挺猛的,昨个我可是见识了,也许人在紧急的时候就忘记了恐惧吧,这是种心理病,我看乔总不是不能开车,是心理有障碍。”
老大一个人怎么就克服不了心理障碍!
从那天后公司里的人接连不断的来看我,送吃送鲜花,弄得跟什么英雄人物似的。
小胜子一见我,连钦佩带崇拜的神情,说我是爷们儿,是个纯爷们儿,他说就我这纯爷们儿形象一定招惹很多女孩儿的目光,如果太多忙不过来就给他留着,这小子儿挺逗的。
郝主管和姚翠花一起来看我,一见我姚翠花就泪眼汪汪的:“张浩啊,姐姐对不住你!”
我懵了:“姐姐怎么对不住我呢,这话从哪儿说起啊?”
“姐姐揪过你的耳朵。”
嗨!这叫什么事啊!
“姐姐原以为你小子心眼儿不正,让你这么个不着调的人天天在乔总身边我可不放心,没曾想你还真是乔总舍生忘死的保镖,我替乔总谢谢你了。”
这话怎么说,你替得了人家吗,果然郝主管不干了:“我说翠花,你怎么能代表乔总呢?要代表也是代表我呀……”
“闪一边去,”姚翠花一嗓子,吓得郝主管往后退了几步:“要不是张浩,我知道你是谁呀!还不赶紧谢谢张浩。”
“浩子,谢谢你了,翠花老念叨你的好呢!现在你的地位在她心里可是冉冉上升无人替代。”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忙制止:“郝主管,你别吓着我,要说这地位你是第一位的。”
“我……我没地位,光杆司令一个。”
姚翠花搂过郝主管的肩膀说:“你呀,是我家里的守门人,是我夜里睡觉的看护神,这排位够不够?”
郝主管乐了。
第二天,郝主管又来了,拿着满满一盒热腾腾的饺子。
“浩子,趁热吃,这是翠花亲手包的饺子,可是第一锅就给你端来了,我都没享受过这个待遇。”
忽然很感激,嘟囔:“我是真没想到,有一天能吃上翠花姐包的饺子,郝主管,你有福气啊!赶上这么个敢爱敢恨,你不爱就弄死你的翠花,你以后可多留神啊!”
郝主管腼腆的笑:“你是不知道,别看翠花平时性子火爆一点就着,其实翠花温柔着呢!特别是晚上,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窗帘一拉,灯一黑,然后再把衣服……”
“停!那什么……郝主管,你不用传授,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这郝主管还真能放得开脸,我的脸都发烧了,瞅他那一脸淫昧的笑,麻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浩子,翠花有了。”美滋滋地笑。
“有了?有什么了?我迷惑的问。
“瞧你个傻浩子,挺聪明的孩子,怎么这会儿痴呆捏傻了,是不是被石头砸一下子,整个生理加心理的功能都没了!”
我眨着眼想了两个时辰,终于醒悟。
“好啊,你个郝主管,你活儿够猛的,这才多少日子就捣鼓出孩子来了,这指定是我原先踹你下档那一脚,成就了你的大力神功。”
“去你的,我郝主管的大力神功是天然自带,功力无边,无人能及……”
这没脸的,越说越来劲,还自我陶醉的笑,笑得跟沾满芝麻的年糕团子,一咬拉好长,黏糊一嘴巴子,怎么抻也抻不断。
这世界变化快,我还没有来得及思索,就有个因果,但唯有自己好像没有,还没有找出因果必然的关系。
☆、第四十章
这天中午,浩瀚宫饭店送来了叉烧包,惊喜,这一定是乔立山让送来的吧,他没忘我爱吃叉烧包,可今天我却一口也吃不下,身体的重创让我暂时失去了胃口,很留恋那时腮帮子一边塞一个的大口吃,乔立山恨不能我噎死。
下午乔立山和宗磊来了,宗磊一见我就诧异纠结状。
“张浩,谢谢你救了立山,我一听说就吓坏了,你要是真有个好歹,这乔立山就得愧疚一辈子。”
“怎么会?我没想让谁愧疚,这是因为徐经理,打我来公司徐经理一直都照应我,可找到报答的机会了,我可不想看到徐经理有什么磨难。”
乔立山冷笑,纠结的表情荡然无存:“这么说我是沾徐经理的光了,要不是徐经理我指定已经脑袋开花命丧九泉了。”
“那备不住,所以你应该感谢徐经理,别念我的好。”
“你想的美,我还念你的好,阴险狠毒的家伙,该找你受罪。”
宗磊说:“这叫怎么说话,你明明担心的要死,一个劲儿跟我念叨,当着面却又要说这伤人的冷话。”
我心里笑了,他在我面前从不说好听的话,我早就习惯了。还是宗磊通人情,还替他谢我,这家伙至始至终没说过一个谢字。
叉烧包每天都在中午的固定时间送来,多天后腿消肿打上了石膏,胃口也渐渐的恢复,叉烧包又成了我的美味,再美味天天吃也烦了,连续一周多不间断的叉烧包,吃得我是一看见叉烧包就堵得慌,终于有天憋不住了说:“乔总,你能省省劲儿别再让饭店送叉烧包了吗?这再好的东西赶着天天吃也得吃腻了呀。”
乔立山恍然大悟:“这浩瀚宫还在送叉烧包呢,瞧我这忘了打声招呼,他们就没完没了的送,还真有职业精神,行,吃够了咱就不吃了,那接下来你想吃什么?”
“我就吃医院的饭菜挺好,不用你管。”
“你倒是想让我管,我还懒得管你呢。”
“那你回去吧,以后不用来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你干嘛总赶我啊,不知好歹。我来看你,你还赶我。”又要瞪眼睛。
“你真是好心吗?我怎么没看出来,”话音一转问:“你是自己开车来的吗?”
“啊?没……我打车。”
“你那天不是能开车了吗?”
“是啊,就那一会儿能开车,过后又不行了,我试过还是手抖。”
这……这是什么毛病,怎么改不了了。
半个多月后我打着石膏出院了,回到自己那间宿舍,安静了许多,乔立山派人给我送一天的三顿饭
,天天变着花样的送,我张浩还没这么麻烦过别人,想着拆了石膏就回家养着去。
这天晚上拄着一个拐杖要上厕所的时候忽然停电,打开门想问个究竟,楼道里一片漆黑,迎面忽然一个高大黑影跟座山似的压过来,吓我一跳,大喊:“谁啊?”
“喊什么,你当我是劫匪啊!你要财没财,要色没色的,赶上一劫匪也得气急败坏的扎你几刀子。”
这是乔立山的声音,就这口气也只有乔立山说得出口。
“你还嫌我不够背运啊,还想着让劫匪扎我几刀呢!你够狠,你别急,哪天没准儿就应了你的诅咒了……”
还没等我说完一个大手堵住我的嘴:“别说……别闲言碎嘴的给自己找不自在。”
“是你咒我的,我成全你……”透过他手的指缝含混不清的挤出几个字。
“行了,我不说了还不成吗!”他妥协了,手放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不行吗?黑灯瞎火的你下来干什么?”
“我……我正要上厕所,突然停电了。”拖着打着石膏的一条腿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