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 第4节

　　没曾想我还有第二次机会再进入那栋高耸的玻璃大厦，想起小保安的话：不是布拉德皮特也得冒充冒充四小天王谢霆锋呀，于是大晚上的跑到老幺那里借了一身高档的西服。
　　早上对着镜子穿戴好，别说这身板儿还真不是盖的，俗话说好马配好鞍，到我这儿就是好骡子配好鞍照样能出彩，巴拉巴拉头发，撒点儿定型胶剂，让根根头发凌乱不羁的竖着，忽又觉得太张扬又往下按了按，我张浩还没这么刻意过，就像看到了自己不认识的另一面。
　　抬起下巴，几根刚刚出茬的胡须，对着镜子摸着下巴噌噌的剃掉，这动作让我想起吉列剃须刀广告里的帅男，暂且把自己当回那个帅男，对着镜子说出那句广告词：看着光，感觉爽！
　　但愿我今天感觉爽，不系领带，我讨厌束搏脖颈的东西，西服里套了件黑色V领T恤，乍一看，里外上下全是黑，琢磨着要不要带个墨镜，随手拿起墨镜戴上，重新对着镜子揣摩，这哪是去应聘啊，腰屁股上再别把砍刀，成个就是黑社会的亡命杀手，有我这么帅的杀手吗！我自个对着镜子呵呵笑起来。
　　扔掉墨镜，大摇大摆的出
　　了屋，走到一半一看脚下，还是那双沾满世间尘埃的板儿鞋，这板儿鞋似乎和这行头不配套啊，得了，就这么地吧，好骡子不怕有失蹄的时候。
　　来到亚合公司的大楼，远远就看见小保安瞅着我乐。
　　“呵，这么一捯饬还真有点儿谢霆锋的味道。”小保安上下打量我，又看看我脚下：“不过这鞋有点儿逊彩儿。”
　　我一眼看见小保安脚上那双锃亮的皮鞋，呵呵回道：“你这鞋倒出彩儿，亮得能当镜子使。”
　　“我这是必须的，这是妆容工整，在其位谋其职，绝不含糊。”小保安递过一个本：“你得登个记，签上名字电话才能进去。”
　　大笔一挥签上我的大名，小保安看看：“你叫张浩。”
　　“嗯，叫我浩子也行。”
　　“哦，浩子，这名怎么就让我想起《精灵鼠小弟》里的那只小耗子了呢！”小保安嘿嘿坏笑。
　　“去你的，”看着小保安脚底下那双锃亮的皮鞋，念头一转，讨好的问一句：“那什么，怎么称呼你？“
　　“哦，我叫盛胜。”
　　“盛胜，这名字够委婉的。”
　　小保安笑：“姓盛名胜，名胜利的胜，爹妈给起的，怎么的也得供着这名。”
　　“那我就叫你小胜子吧。”
　　“怎么称呼都行，左不是一个名字而已。”
　　“那什么……小胜子，咱俩有缘，我头次来就碰见你。”话说谁头次来照面的不是门口的保安啊，小胜子乐了。
　　快速转移话题：“胜子，你穿多大的鞋？”
　　“42的，怎么了？”小胜子懵头看着我。
　　“你脱了我瞅瞅，这鞋亮得我直眼晕，什么牌子我试试，赶明儿我也淘换一双。”
　　小胜子美滋滋的脱下鞋，瞬间就穿在我脚下，转着身走几步，嗯，不错！大小正合适。
　　“那小胜子，就这么地了，先借我一半会儿，我出来就还给你。”说着连头都不回直往大楼里走。小胜子慌不择路光着脚追上来：“别介，那我穿什么呀？”
　　“你先穿我那双板儿鞋。”
　　“不行，那板儿鞋和我行头更不配套，让查岗的看见，说我衣装不整敢扣我半拉月奖金。”
　　耳后听着小胜子的喊叫声我已经进入了亚合的大楼。
　　进楼里才知道，面试的排了好长的队，溜溜能从七层排到楼下去，顿时脑袋犯晕，叹口气站到队伍里，等着吧。
　　看看周围各个都打扮的溜光水滑的，幸亏我今儿刻意捯饬了一番，不然人以为我是来维修墙面的瓦匠。
　　没过多久过来一位自
　　称主管的年轻男人，扯着嗓子喊：“叫我郝主管，我是协同这次招聘的主管，有什么问题就问我郝主管。”一句话里多少个主管，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主管。
　　郝主管又在喊：“都排好队，站好了，等着叫你们的名字，叫到谁谁就进去。”
　　话说我最腻歪排队，赶上超市打折的商品，看着那些老头老太太乐此不疲的排着队抢购，我就觉得可笑，只要排队送给我，我都不稀罕，凡沾有排队的事我扭头就走，有那时间干点儿什么不强呀，非在排队上浪费生命。但这次不行，这要是扭头走了，没准儿就错失了人生的事业机遇了，耐心等着吧。
　　终于叫到我的名字，我大喊一声“到”，推门进了屋。屋内一位严肃的中年妇女从镜片里揣摩地看着我，看到桌子放着一个名牌，上面写着：人事部策划部协调部经理：徐红英。这么多头衔儿！我坐在她对面穿过她的镜片看着她的眼睛，恭敬的叫了声：“徐经理，您好。”
　　“张浩。”
　　我点头。
　　“你是头骡子？”徐经理看着我的简历挑起目光问我。
　　“是……我是头骡子，您慧眼识珠，您要是不信，就拉出来溜溜，是骡子是马一溜就知道，这年月骡子不比马差，马太高傲，而骡子谦逊，骡子忠实主人任劳任怨，他综合了马的特点，有马的灵活性和奔跑能力，还有驴的负重能力和抵抗能力，这是不可多得的智慧结晶体……”
　　“停！”
　　一声喝令让我刹住火车，我愣愣的看着徐经理，心想崴了，这就要崩，然而徐经理没急，正经严肃的看着我：“现在正经的回答我的问题。”
　　我点头：“您说，我绝对正经八百的回答您，出家人绝不打诳语。”嗨！怎么出家人都冒出来了，急得这一脑袋汗，赶紧纠正：“那什么，和出家人没关系，我是说我绝对实事求是的回答您的问题。”
　　徐经理严肃的面容忍不住笑了一下，也难怪，这搁谁都得讥笑我慌不择路的表达。
　　接着徐经理问了我的相关工作经历，这哪难得倒我呀，我从上大学兼职打零工开始一直说到我刚辞职的那个建筑公司，把我这几年的经历编写成一个三百万字的血泪悲壮的长篇奋斗史，临了还要携带着我对早离我而去的母亲的思念，还有对在世父亲的愧疚之情都淋漓尽致的表白出来，就差拿着纸巾捂着鼻子潸然泪下。
　　抬头再看徐经理那双严肃的眼睛，似乎有点儿泪光，似乎又有点儿同情，还似乎带着赞许的感慨……
　　我暗自琢磨着：有戏了！
　　


　　　　☆、第五章

　　徐经理沉默片刻后正视目光说：“你先到外面等着吧。”
　　这句话让我心里有了底，等着，就是说有适合我的职位，心里开始沾沾自喜。
　　我后面进来一位英气十足的平头男，临出去时从桌上斜眼瞥了一眼他的简历，名牌儿大学毕业，还是硕士研究生，简介里密密麻麻的写着好些个字，没太看清楚，直感觉慷慨激昂，励志向上，再加上英气的外表，相形之下忽然让我有些自愧，转念又想，有什么自愧的，谁让你没好好读书，谁让你是头骡子，骡子怎么了，骡子也有骡子的本色。
　　临到快中午，陆陆续续的应聘者该走的走，该留的留，一部分留下的应聘者让各部门主管带走，最后只剩下我和平头男两人面面相觑。
　　懵懂，我怎么会和平头男站在一起，只觉得他是骏马，我是头骡子，不太是一个级别啊！正琢磨着，徐经理叫我们进去。
　　徐经理盯着我俩开问：“你们都会开车吧？”
　　约磨着这是招司机啊，这可是我的强项，紧忙抢先回答：“徐经理不瞒您说，我这车开的是绝不含糊，不论乱街小巷不论悬崖陡坡，只要车在我手里那绝对是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您说您让我什么时速我就什么时速，10脉的速度我可以让您悠闲舒适如云飘，200脉的速度我也不会让您有穿梭电掣头晕目眩的感觉，总之，我开车那叫一个稳当。”
　　徐经理看向平头男，平头男慢条斯理的开腔了：“徐经理，也不瞒您说，我打初中就会开车了，我父亲就是一位优秀的公交司机，获得过多个尽职爱民的荣誉称号；我祖父也是开车的，他曾为一位国家领导人当司机，品德高尚车技娴熟。我从小就耳濡目染了我们祖辈的优良传统，所以我是一名优秀的司机。”
　　这话说的，你怎么不说你打娘胎里就耳濡目染了你们祖辈的车技，在你娘的肚子里就天天满场的练车玩儿，合着你们祖辈打秦始皇时代就是套牲口赶大车的，你祖辈的事跟你有嘛关系呀！我狠狠地瞥了平头男一眼，心里这个不服呀，也难怪人家高学历高智商说出的话也是转弯抹角的有深度。
　　平头男看着徐经理问：“徐经理，难不成是让我当司机？”
　　徐经理淡淡一笑：“怎么，是不是觉得你的高学历当个司机大材小用了？”
　　平头男高傲一笑：“我相信我的个人价值不在于只当个司机。”
　　“那好吧，好马好骡子的出来遛遛就知道适合干什么了。”徐经理说着招呼我们：“你们俩跟我来。”
　　我屁颠的跟着徐经理的身后，凑上前去轻声絮叨：
　　“那什么，徐经理其实我更适合司机这个职务，我有几年的工作经验，高学历的人就得干高成就的工作，我是普通院校毕业，干司机这活蛮合适的。”我太想要这个工作了，和那个平头男抢这个司机的职位，我还是信心百倍的。
　　徐经理停下脚步看着我：“给你们的职位不是司机，是总经理助理。”
　　我没听错吧，心里一趔趄差点儿闪了腰，你说你招聘总经理助理却老问会不会开车干嘛呀！
　　身边的平头男一下来了精神，赶忙凑上前来：“徐经理，总经理助理啊，这工作我已仰慕很久了，何况凭我的学识才干您放心我一定成为总经理的得力助手。”
　　我脑袋一下就晕了，我勾了那么多应聘职位，没想到会落在总经理助理上，我不知是高兴还是迷茫，懵懂的问徐经理：“徐经理，你们要几位总经理助理啊？”
　　“总经理就一个，当然就要一个总经理助理了。”看着我们俩说：“谁能应职我说了不算，这得总经理亲自面试才能定。”
　　什么？我一下崩了，平头男名牌大学高材生，相貌英气像匹骏马，而我是个普通得扎到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骡子，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让我和平头男竞争总经理助理职位，明摆着是往死里玩我呀。
　　我紧忙追着徐经理讨好：“那什么，徐经理，不带这么玩的，我填写的应聘职位可是好几个呢，你干嘛非要把我往总经理助理上按呀，你让我选个别的职位吧。”徐经理头都不回的回答：“你这头骡子怎么忽然没底气了，刚才不是还说了那么多骡子的优良品质吗，你那些话全当气泡吹呢。”
　　“吹，那绝对不敢，只是我知道自己干什么更合适，那什么……徐经理我看您还是给我找个其他的活吧……”
　　没听我意见徐经理已经上了八楼推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这本来有戏的事现在看来没有多大把握了。
　　进了总经理办公室，一位高大男人面朝窗口背对着我们打电话，声音高低顿挫，时不时发出爽快的笑声，这声调我怎么觉得像在哪儿听过似的，摸摸脑袋觉得是因为自己情绪紧张，我紧张什么呀，没理由啊！我还怕那个平头男不成，既然走到这份儿上了，就要使出全身解数和他争搏一番，也不枉我张浩来此一遭。
　　总经理结束对话转过身来，这一转身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