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
他忽然自欺欺人,艰难道:“不过是一个女人,对宗政无忧能起多大的作用?如若我们以她作饵,一旦失败,只会打草惊蛇。”
那人哈哈一笑,“能起多大的作用,,你不是已经试探清楚了吗?别跟我打哑谜,宗政无忧对她有多在意,你比我清楚。”
傅筹眸中一痛,感觉自己的心尖都在颤抖。他忽然痛恨起自己曾经周密的计算以及无数次的试探。如果宗政无忧不在乎她,他就不必这样挣扎两难。为什么宗政无忧在她毅然嫁人之后还要那样想着她?
在遇到她之前,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多的如果和为什么,从来都是有痛就受,有屈辱便隐忍,打落牙齿和血吞,只等那时机成熟,计算周密后一击而中,半点都不为对手留余地反扑。
那人似看穿了他的心思,又道:“一个女人而已,你也别舍不得。自古成大事者,不构小节,更不可执着于儿女私情,当舍则舍。”
傅筹苦涩一笑,黯然垂了眼光。当舍刖舍,如果要舍的那个人是他生命里仅有的光明,那也要他舍得才行。如果没有了那个人,待他大仇得报拿回属于他的一切,他不知到那时,还能不能找到活下去的意义?
幕帘之后的人见他一直沉默不语,长叹一口气,复又道:“你去吧。去领受你母亲曾受过的穿骨之痛,记住那种感觉,你就能记得自己的身份,头脑也容易变得清醒些。去吧。”
傅筹身子微震,又是穿骨之痛!从他亲眼看到母亲死亡的那一刻起,每年一次,从未缺过。他太了解那种痛穿心骨生死不由人的滋味,何须再尝试才能记住?
封闭的地宫中,不知哪里来的阴风阵阵,他大。吸气,任命地转身,朝着那地狱般的刑室而去。
阴寒之外,酷暑当空,京城的街道上行人稀少,路边的店铺生意惨淡。
北城,卫国将军府。
漫夭用过午饭,睡了一会儿,因为自已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她有事也没法办,心中不禁有些烦燥不安,拿着一本书看也是心不在焉。
就在这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她蹙眉道:“泠儿,你去看看,又有什么事?”
泠儿出了门口伸长了脖子看了看,往前走了几步,就高兴地回头叫道:“主子,是九皇子来了。”
漫夭一愣,立刻放下手中的书,便起身往园门口而去。还没到呢,老远的就听到九皇子大声对侍卫呵斥道:“你们大胆,连本皇子都敢拦!快让开,不然,本皇子可不客气了啊!”
九皇子说着捋了捋柚子,做出一昏要打架的无赖气势。他身后跟着冷炎,站得远远的,眉头动也不动一下,面无表情看着他捋袖子,没有半点要帮忙的意思,还退了两步,似乎是为了避免真打起来溅他一身血。
那些侍卫都是傅筹选的将军府精英侍卫,个个都是武功好手,但此刻见九皇子摇出的架势,也不禁怔住,跟皇子动手,他们还没那个胆子。但是将军的命令,又不能违背,顿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其中一个侍卫鼓起勇气,恭敬笑道:“九皇子殿下,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您就别为难我们这些奴才了,要不……您等我们将军回府了再来?”
九皇子两眼一翻,就欲发作。漫夭看着他那高抬着下巴,故意做出来的气哼哼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九皇子一见着她,一张俊脸立时笑开了花,朝她招手大着嗓门叫道:”璃月,璃月……”
漫夭走过去,笑道:“九殿下,这大热的天,你怎么想着来看我了?”
九皇子俊脸一垮,正准备开口发牢骚呢,却见漫夭对他眨了下眼,使了个眼色,他顿了顿,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心里就有了主意。
绊装咳嗽两声,九皇子挺起胸膛,昂首踱了几步,一本正经道:“啊,是这样的,本皇子听闻昨夜全城的大夫都被请到了将军府,但不知将军府究竟发生了何事,心中甚感担忧,又不好冒然来访,便进宫奏明了陛下,陛下言,公主乃和亲使者,身系两国情谊,切不可掉以轻心,于是下了道。偷,命我前来探视……”他越说越感到不对劲,这样的文腔他实在是太不习惯了,最后干脆摇了摆手,大咳一声,恢复他一贯的腔调,指着那些侍卫大着嗓门道:“算了,还是这么说吧。你们听着,本皇子是奉父皇的命令来看璃月,你们敢拦我就是抗旨,抗旨啊,知道是什么罪吗?那是藐视陛下,要满门抄斩的,就算你们的将军傅筹在这儿,他也不敢拦我。听明白了吗?还不快闪开!“
门口的侍卫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圣偷?谁敢反抗!
九皇子这会儿气焰更高了,眼睛恨不能抬到头顶上去,说了句:“璃月,走。”一把拨开拦在门口的侍卫,摇着手中的玉骨折扇,径直大摇大按地走了进去,那模样说不出的嚣张跋扈,却又嚣张得让人看着直觉舒坦和爽快。
漫夭忍住笑意,两人一进屋,九皇子立马拉着漫夭,摆出一副无比自恋的表情,厚着脸皮笑着邀功道:“怎么样,璃月,我聪明吧?你是不是从没见过像我这样绝顶聪明又英俊无匹的绝世美男子啊?……那个……我七哥不算啊,去掉他,我不跟他比。“他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但每次都记得把宗政无忧给摘出去。
泠儿在旁边捂着嘴偷笑,漫夭无奈摇头,却也止不住笑出了声。招呼他坐下,叫泠儿泡来一壶茶,给他倒上一杯。
九皇子瘪嘴,往自己的脖子比了个手刀的姿势,道:“我说璃月啊,你别跟七哥似的那么吝啬行不行?我冒着假传圣旨的杀头大罪进来陪你聊天解闷儿,你怎么连句好听的话都不肯说啊?唉!”他无比哀怨的叹了一声,”你就承认一次嘛,被你这样的美人承认我是天下第一聪明英俊的美男子,我会很高兴的”嗯?说不定一高兴,还能多增加几年寿命哦!”
他一边说着一边去摇晃漫夭的手臂,倒像是小孩跟大人要赞美般的撇娇状,漫夭正好喝着一口水,被他这一闹,几乎全喷了出来,正好喷在了九皇子的脸上。
九皇子愣住,漫夭手捂着唇,重重地咳了几声,心里有些惧恼,这九皇子……,说话就好好说话,干什么做出那副表情还摇她的手!十足一个讨赏的孩子样。她长这么大,都没干过这样失礼的事儿,多少有点尴尬。正待道歉,谁知九皇子反应过来后,用手抹了一把脸,第一句话便是:“得,经你这一喷,我这美男子变成了落汤鸡!”
“……!”,
“哈哈……泠儿捂着肚子大笑,哪还顾得什么礼。
就连一旁常年面无表情的冷炎嘴角也抽了一抽,九皇子偏过头去瞪他,哼哼一声,“你想笑就尽管笑好了,小心憋出内伤。”
冷炎被他这一说,嘴角抽的更厉害,却酷酷地将头转到一边。
这样一来,倒是解了漫夭的尴尬,她笑道:“你呀,以后别人喝水的时候,你别说话。”
九皇子接过泠儿递过来的布巾擦脸,嘿嘿笑道:“美人就是美人,喝过的水都是香的。”
漫夭极少见地翻了个白眼,彻底无语。过了一会儿,随口问道:“你今天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九皇子喝了杯茶,一贯的玩世不恭的表情,笑道:“想你了呗!咳,也是替七哥来看看你,你没事就好了。昨晚傅筹找那么多大夫来,到底是为什么?还有这周困安排了那么多侍卫,又是什么原因?”
漫夭淡淡笑道:“没什么事。”说罢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九殿下
“哎哎……”九皇子摇手打断她的话,“你就叫我老九,我还听着舒坦点。咱又不是外人,还这么殿下殿下的叫,太见外了吧!”
漫夭笑道:“好吧,老九,你有没有听过一种珍贵的解毒药材,名叫‘七绝草?”
九皇子一愣,立刻就去抓她的手,惊问道:“你问那个做什么?你中毒了?”
“不是我”,漫夭收手,道:“是一个朋友。”
九皇子“哦”了一声,笑道:“这样那……那还好。”
“听你这口气,似乎你知道哪里有?”漫夭眸光明澈清亮。
九皇子神色犹豫,摇了两下手中的折扇,道:“知道是知道,但是……
“但是什么?“漫夭道:“老九,你要是知道就告诉我,我要‘七绝草,有急用!”
九皇子道:“‘七绝草,是解毒圣药,可遇而不可求,即使有人得到,也保存不下来。这种药材可以说是万金难求,不对,是百万金难求。不过
漫夭心中一沉,这样难得的药材,看来是很难弄到手了。她见他又停住话,便蹙眉道:“老九,你就别卖关子了,有话就直说吧。”
九皇子凑过脸来,对着漫夭很是神秘地笑了笑,笑得漫夭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才扬着眉毛,俊脸捶出一副欠扁的笑容,道:“不过,那是对于别人而言,如果是你想斯,例也不太难,去找七哥就行了。”
漫夭一震,怎么就这么巧了,她要的东西偏偏在宗政无忧手上?她宁愿花百万两银子去别处购得此药,也不愿跟宗政无忧开这个……她微微犹疑,想通过九皇子用银子的形势来拿到想要的东西,“老九,你……能否,……”
“诶,不能!”九皇子不等她说完,就打断她,一本正经地说道:“璃月,你可千万别说下去,别的事咱们都好说,这件事,我帮不了你。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让我帮你用银子从七哥手里把‘七绝草,买过来,对不?我告诉你啊,那不可能的,七哥最不缺的就是银子,我真的帮不了!”
漫夭皱眉,她当然知道宗政无忧不缺银子,但除此之外,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好办法。
九皇子很认真的说:“‘七绝草,对于别人来讲,可能只是一种解毒的药材,但对于七哥而言,它还有着另一层意义。除非……你亲自开口,否则,我也爱莫能助。”
九皇子摊手耸肩,漫夭无奈苦笑,难道没别的路可走了吗?
九皇子又道:“璃月,如果‘七绝草,对你真的很重要,那你跟七哥低一回头……”,又能如何呢?”他们两个都那么骄傲,什么事都藏在心里,谁也不肯先说出来。
漫夭抿着唇,低头,不自觉地从袖中取出宗政无忧给她的那柄墨玉折肩,放在手中端详。
九皇子目光一变,就连冷炎亦是面色变了几变,惊诧地望着她。
“璃月,这,这扇子……怎么在你手上?”九皇子盯着那墨玉上特有的夔纹,半响才问了出来。
漫夭看了看九皇子和冷炎震惊的神色,心中的猜测似有几分明确,她把扇子翻来覆去的转了几转,眼中灵光一闪,状似随意地笑道:“这柄折扇,有什么特别吗?我前两天还想把它卖了来着,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九皇子惊得跳起来,一把拿过她手中的扇子,不测目信道:“你可别吓我!你要卖了这把扇子?你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吗?”
漫夭心愈发的沉了,嘴上却随口问道:“不就是一把好看点的肩子么?除了扇扇风,还能干什么?”
九皇子噌的一下跳到她身边,拿出自己随身的那柄白玉折扇,道:“我这个能调动无隐楼消息阁里的所有信息,以及杀手阁里的一半杀手。”他说着又指着墨玉折扇,道:“而你这个,能让我发出的所有命令,被人当做是放了一个屁。”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激动,说了粗话,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干脆的说道:“我的意思是,这把你准备卖掉的肩子,它是无隐楼最高首领的信物,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