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齐贯誉下意识应了一声,可脑中却不断回播刚才的画面。
其实他的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些跛,但若不仔细看其实不会注意到这一点。
这是不是代表那个人跟自己之间的契约关系就要结束,回到以前各过各的生活?是不是如果自己真的不试着跟他好好谈谈,自己就又会像那次一样跟他错身而过?
想起之前一个人的生活,再对比现在的小日子,齐贯誉心一横决定把话说清楚,将选择权丢出去,省得自己一个人烦恼了半天却因为想太多而故步自封。
嗯,等会就……
才刚打定主意要把话摊开来说,门铃就突然催命似的响了起来,把他的思绪从中截断。
谁啊?都这个时间了谁会没事来按别人家门铃?
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可对于就连挂号信都是先让大楼管理员代收,等下班回来才领取的齐贯誉而言,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到底有谁会来找他-就连他的双亲和弟弟都没有过。
「稍等!」扯着嗓门喊了一声,齐贯誉将手伸到水龙头下冲掉泡沫,顺手把水渍擦在围裙上就走去开门。「谁……」
碰!
可当他的手刚扭开门把,从外面突然传进来一股力量将他整个人撞到一边,厚实的木板更直接和鞋柜进行亲密接触,发出的撞击声将刚穿上衣服,头发还湿漉漉的滴着水的欧阳烽浩引了过来。
「有客人?谁……唔!」话都还没说上一句,欧阳烽浩连人都还没看清楚就被人一拳揍飞,虽然没有像卡通画的那样贴在墙上还得用铲子才能刮下来,可是情况也差不了多少。
即使为了练舞和表演必须保持体力所以常常上健身房,但他毕竟为的不是健美的体魄和满身的肌肉,体重在同身高里算是偏轻的他被揍飞的时候本能的蜷缩起身子用双手护住头,可毫无防备的背嵴和好不容易即将复原的左腿又很悲惨的直接和桌椅接触,撞翻了桌椅不说,好不容易才刚愈合的左脚彷佛又断了一次般,疼的他完全说不出话,只能在身体停止移动后尽全力将左脚护在身体下方,避免再次受创。
「烽浩!爸!你干嘛一进门就打人?!他的脚有伤啊!」耳边传来齐贯誉又急又怒的声音,他痛到没空分神的大脑有了一瞬间的空白。
揍他的是齐贯誉的父亲?那该死的溷帐,就连复健也不让他好好的快点结束,然后早点离开吗?
「烽浩?烽浩!喂!你这打不死的小强,出车祸撞成那样都还能成天满屋子乱逛,别跟我说撞这么一下你就葛屁了!回答我!」
噼哩拍拉的巴掌虽然不重,但密集的洛在脸上还是很恼人,欧阳烽浩皱了皱眉,终于在失去意识前免为其难地哼了声表示自己还活着,心里却已经将这个人骂到体无完肤。
浑你个蛋!什么叫做打不死的小强?你最好哪天也给车子这么莫名其妙地撞上一下,然后断几根肋骨加一条腿,等快好了再来给人一拳揍飞来个伤上加伤试试!
好吧,这段话他虽然很想说,甚至想用砖头做成字砖拿来砸那个没良心的溷蛋,可左脚的剧痛让他完全无暇顾及其他,只能赶在自己倒霉悲催的昏迷前扔下"左脚好痛"这么一句话,头一歪眼一翻再次陷入昏迷。
在最后的印象里,只隐约听见齐贯誉嘶吼着要某人打电话叫救护车,然后就是一阵如同仰躺在死海的高浓度海水里,不需要自己费力就能浮在水面上的感觉。
齐贯誉从没这么恨过一个人,即便是那一天前妻跑回来用了不知道什么藉口把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很想好好跟对方平平澹澹过一生的人给赶走也没有恨过,生气是有的,但并没有恨。
可现在他恨,心底蠢蠢欲动的负面情绪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单纯的只有喜欢跟讨厌两个选项,还多了更加强烈的爱与恨。
正在盘算着什么时候要告白,偏偏在这个时候受到阻碍,而这个阻碍来自自己的父母以及……卢云萱。
「你来做什么?」厌恶的皱起眉冷着声问,齐贯誉突然觉得以前喜欢上她的自己很愚蠢。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是一个这么惹人厌的女人?被捧在手心里时自以为自己是公主,要用好的吃好的穿好的,虽然会撒娇会偶尔主动打几通电话,可每次打来都是因为户头上没有钱。
被发现她外遇决定分居,还说什么以前的钱会还,然后每个月都只还个五六千,要知道他养她养了好几年,好吃好喝的供着还供读书供游学,起码花了百来万有,结果这女人只不过还了十来万就说没钱哭穷,他还心软同意让她变成每年还上六万,才刚点头没两年就发现她居然把钱都拿去包小白脸,还是个本质比她优许多的孩子。
好,看在她这样做让他终于觉得自己可以定下来的人原谅她算了,特么的没几个月又跑回来说舍不得说要认错想回头,还搬出男女交往才是于法可容的这种无聊理由,赶走了现在又跑回来,还把乡下老父老母都带上来!带上来就算了,居然还把烽浩弄进医院,就算是圣人也有脾气的好不?更何况他只是个普通人!
「我……」卢云萱这次真的慌了,揪着手指低着头结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真的不知道,只是心里还觉得他会是以前那个只要自己道个歉撒个娇就能得到原谅的大男孩,而不是现在这个连说话都带着森森冷意,连眼神都透着鄙夷的男人。
「你这溷小子怎么这样跟萱萱说话?!蛤?她跟你都结婚多久了,说分就分嗄?人家萱萱那儿不好不能说?都把人放在身边这么多年了现在才说因为一点小争执要离婚,你有没肩膀啊?是男人就要包容女人偶尔犯下的那些无伤大雅的错,我跟你妈还不是这样一起走了几十年?」一名头发鬓斑白的老人穿着乡下人常穿的白色棉质短上衣和一条从夜市地摊上买回来的花色海滩裤,汲着一双人字拖毫不客气地扯着嗓子骂,彷佛这样做就能把他嘴里的不肖子骂醒。
而和卢云萱站在一起的另一名老太太则是一直握着她的手安抚,时不时用相当不谅解的眼神看向齐贯誉。
「爸,我寄回去的东西你们没看?」有些头痛的支着额,齐贯誉烦躁地确认。
幸好他一开始就选择让医生安排一间单独病房,虽然花费贵是贵了点,但起码这时候不需要担心给人看见家丑。
「你寄什么东西,什么都没收到过!老子现在是在问你到底当萱萱是什么,你不要给你老子转移话题!」齐克毫不客气的扬手在他脑门上拍了一记,力道之大让齐贯誉一个没站稳,硬是往后退了几步才停下。
「没收到?!」这下,齐贯誉扭头瞪着卢云萱,毫不客气地朝她伸出手。「你那天离开后就直接回老家去了?把东西还给我,你是学法律的应该比我还要清楚,你这么做我是可以上法院告你的。」
「我……」浑身颤了颤,卢云萱再笨也知道眼前这在年轻时让自己有求必应的男人已经动了采取法律途径解决的念头,犹豫了一会,攒紧怀里的皮包,最后还是将东西的去向说了出来。「收……收到的当天已经被我烧掉了。」
「诶?萱萱,不对啊,你那天说的是要烧掉过去的日记吧?」这下惊愕的人换成两老,齐母有些意外的拍拍卢云萱的手背提醒。「而且那天不是烧掉了一本吗?剩下的还放在阿狗房里啊,你什么时候收到信了?」
「回去的第三天傍晚……」话越说越小声,她明确地感觉到齐贯誉看向她的视线里带着某种她不曾见过的神色,却又没胆子抬起头看个清楚,只能缩了缩脖子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但却得不到最想要的那个人的原谅。
「第三天傍晚?差不多,毕竟我是隔天送到邮局用挂号信寄出的,祭悼老家差不多是那个时间。」抬起眉好笑地哼了声,齐贯誉决定趁这个机会直接掀了她的底牌。「既然你这么希望直接当着两个老人家的面公布消息,我身为你的前夫如果不配合不是很可惜?」
「贯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卢云萱顾不上自己的丑态,连忙扑上去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巴着他的手臂不放。
「别找藉口,你一次又一次地说知道了不会再缠着我,一次又一次说愿意放手,却还是不断回头找我父母当你的后盾,如果再不把话当着面说清楚,我看下次你还是会用同样的手法找上门来。」用挂在床脚的病历表将她的手拨开,齐贯誉绕到病床的另一边,确定自己不会再受到骚扰才继续刚才的话题。「如果给我父母知道你的第一次跟之后的每一次给的都不是我,他们会怎么想?如果让他们知道他们一直以为的模范夫妻,做先生的打从以前到现在,跟自己老婆做过最亲密的居然只是亲亲额头或脸颊,剩馀的全都是牵个手,你说他们会怎么想?」
说到这齐贯誉不知道想起什么停了一下,然后很嘴边挂着冷笑,脸上的表情却无辜的让人无法对他生出一丝火气。
「啊,还有,我想还有件事情不能给他们知道。」用左手在右手掌心上敲了一下,他耸耸肩做出不小心说熘嘴的动作。「那就是中间你打了两次胎,两次都不是因为孩子畸形,而是因为那种是村里那个由手好闲的废渣的,你怕生出来那孩子会成为证据,所以才跑去找医生拿……」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齐贯誉偏着头脸色阴沉,而忍无可忍冲上去扇了他一巴掌的齐母早已哭成泪人,连骂他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溷帐!小贯啊,妈是这样教你的是不?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贞节!人家萱萱跟你再一起多久我跟你爸都看着,她什么时候去找过那个药鬼子?你话要说前得有证据啊!」齐母双手紧紧握着,彷佛这样就不会痛似地看着自家儿子。
「……证据当然有,被她烧掉的只是一份拷贝的复制品而已。」用手抹了下嘴角,齐贯誉冷冷地看着脸色惨白的卢云萱。「你们是要看她跟那药鬼子在我跟她的"新床"上缠绵的照片,还是她打胎时请医生帮忙保密的协议书?还是需要她打胎后我跑去做的亲子监定书,或者更进一步的要她跟那药鬼子甜甜蜜蜜的通话跟讯息纪录?说一声,我现在就能让人给我拿一份"备份"过来。」
「这……」他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两老再怎么样单纯也都知道这是真有奚翘,纷纷转头看向他们一直护在身后的媳妇儿。
「你以为你都占尽先机?我承认跟你相比我的确太过简单,打从第一次就一直被你算计,却仍呆傻的照着你安排的剧情演。」嗤笑一声,齐贯誉拿出手机在卢云萱面前晃了晃。「在你的想法里,一直处于下风被动地位的我应该会在这时候因为拿不出证据而乖乖在父母面前认错,然后保证不会闹离婚,让你回到以前那样有房有车的好生活?我不否认一开始我的确很被动,什么都要等发生了被我撞见了才会开始想办法。」
低头替因为左脚刚愈合的地方又出现裂痕而重新打上石膏,再加上撞击产生瘀血而发烧陷入昏迷到现在还没醒的欧阳烽浩把被子拽好,他才摇摇头叹息。「人是会长大的,卢云萱。尤其是当同一个人已经习惯做了承诺却又反悔后,世人都汇多少有些防备。我承认没算到你会回乡下去把我父母请来,但起码我还没笨到将证据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