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功夫和何田呢?”阿蓝突然想起来,肖昀笑说不用管他们,那帮野人,目标明确。这会儿不知是不是找到哪个酒吧去把MM了。
“阿蓝,你暑假怎么过?想打工吗?”
“有工作那敢情好。”蓝加抚掌,“现在在图书馆打工,虽然不辛苦,但钱太少,都不够生活费的。”其实蓝加想说,要给你那宝贝妹妹买件衣服,艾格啊、依恋啊,钱都不够,何况朝沐还未必上眼。
“那我倒可以帮你留意一下。”肖昀很聪明,想帮人,也为人留足面子,“我们一教授接了个项目,在暑假,正愁没人做。班里那帮不成器的,一到放假归心似箭,谁还想着打工的事儿啊!”
“你呢?你干嘛?”
“我当然打工啊。你要是做,倒可以和我一起,”肖昀呵呵笑着,“这年头,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朝沐是有点不高兴,大概觉得男生说话自己不太能插上嘴,“哥你也是的,都不帮肖叔做事吗?”
“小丫头懂什么,不自由啊不自由。”
原来肖昀租了个单身公寓,那里已经变成单身男人的乐窝,哪些男生要搞地下音乐、看A片、赶论文、赶程序、投稿子、做Presentation,总少不了去借宿几晚,人多了就打地铺。这也就是肖昀所谓的“共寝共浴”。当然也有女生出入,少不了仰慕肖昀的女生,隔三差五去收拾房间,展露厨艺。那厨艺到底如何,就只有吃的人自己知道了。
“看我们穷学生,都挤6人一间的宿舍呢,你却这般花天酒地,不孝啊不孝。”蓝加听了不断摇头。
“阿蓝你就不懂了,这叫投资!大学宿舍,11点熄灯,便是笔记本电脑也扛不了2小时,怎么能写代码赚钱呢?论文写不漂亮奖学金更是无望。所以啊,两三千的房租嘛,况且遍结班内友朋,到时候还有哥们们抢着付账,何乐不为呢!”肖昀说得头头是道。
蓝加没那觉悟,就算有那觉悟也没那银子,一年小几万够他们全家开销了,“你花在哥们上的时间,比女人上的时间多吧,哈哈……”
“那是肯定。女人嘛,”肖昀估计忘记有朝沐在场,“如何能同你情投意合,做灵魂的交流,在月下赏雪,在乡间品茗?太难了太难了!”
朝沐倒是没生气,只是不动声色地又掐了她哥一把。
蓝加和肖昀,阶层的差距是肯定的,就比如肖昀做东包船游古镇、包车下杭州,而蓝加难免不成为蹭的那一个。但除却这一点的不爽外,肖昀无论从哪个方面都是个很有趣的人,让周围的人不自觉的以他为中心。
#5#
到苏堤时桃花正开得绚烂,柳树抽出了长长地枝条,还有大爷大妈童心未泯,跑着放风筝。肖昀偷偷在某个桃树上,折了几支花团锦簇的枝条下来,放到准备好的匣子里。被朋友们发现有点不好意思,笑称要送给朋友。
“送谁呢?一定是好的朋友吧?”蓝加问。
宋功夫思索了下,笑道,“肖昀你是送机电系的那位同学吧?别白费心力,他可不是我等雅人!”
肖昀默认了,“和雅不雅没关系。北京桃花没开,只是一点心意。”
“你倒不如送他些钱财更实在。农村人最想出人头地,还是来点实惠的吧!”何田轻蔑地来了句。
没成想“莲叶何田田”这样说农村人,蓝加听了气结,大声斥责,“农村人怎么了?我家是农村人,我家世世代代都是农村人!”
“小蓝你激动什么,又没说你!”何田是那种很自我的人,不小心开罪了蓝加也不自觉,“老宋你倒说句话,你说那小子是不是就那操性?肖昀你想想他耍你耍得还不够吗?你别上赶子搭理他,没用!”
肖昀没成想一个简单的举动惹了这么多口舌,又看蓝加气得脸发白,在那儿生闷气,拉了蓝加转身便走。
“肖昀,干嘛去啊?”
都走出去几十步肖昀才放手,“邮局。咱们不和他生气。”
“我没那么爱生气!”蓝加笑了,“况且,你是帮着我的对吧?”
“何田就那样,他人不坏,就是不积口德,”肖昀叹了口气,“不过他们不是冲你来的,是冲着我那朋友。”
“你那朋友怎么啦?”
“这些年,闹了很多不愉快。他们也是护着我,觉得我自讨苦吃。”肖昀淡淡道。
“你呢?你怎么想?”
肖昀四周望了望:“我想的就是:你知道邮局怎么走吗?”
蓝加摇头,肖昀才想起来之前从没在杭州邮过东西,好容易才拦了辆出租,找了文二路上的一家,又搞了张明信片,一起寄了EMS。
“你待他,和待其他哥们儿不一样吧?”蓝加突然问。
“嗯,”肖昀本来有些犹疑,索性也不隐瞒了,“他对我很重要,比我自己还重要。”
“啊?”超乎意料。
“他救过我一命。老宋他们都不知道,所以才在那儿口无遮拦。”
“这么神奇,和小说似的!他让你迷途知返还是自杀未遂啊?”蓝加很好奇。
“什么乱七八糟的!”肖昀笑起来,“我哪那么没出息?得空再和你讲。真是一条命,不然我现在早死透了,也没空在这儿闲扯。投胎要紧啊!”
“够神秘啊!不过你知恩图报,不错不错!”
“如果只是那样就好了,”肖昀叹了口气,“就算我把他塑成像供起来,没事烧香,他倒一阵子霉也就罢了,远没有现在来得麻烦!”
“麻烦?”
“麻烦得很,没看我动不动就往家跑吗?逃避。”
肖昀的声音带点调侃,所以事情也没那么糟。看来这位大恩人还是不错的,做好事不留名,才被老宋、老何那般势利小人鄙视。
邮完了东西,肖昀一拍脑袋,“哎呀,我怎么把你揪出来了,朝沐会不会吃醋啊!”
蓝加顿时石化,“哎,我都跟走半天路,说半天话了,当我是影子吗?”
“不是不是……”肖昀解释着,“我的意思是,下意识就把你揪出来了,这样不好,要完璧归给林朝沐。”
是这样吗?蓝加本来正在兴头,现在却很是失落。没错,他是陪女朋友林朝沐来玩的,不是他肖昀。他肖昀,说到底,只是他女朋友的哥哥而已。
因为这事儿,回南京林朝沐和蓝加吵了一架,意思是你眼里只有我哥没有我,还当我是你女朋友吗?蓝加还真觉得和朝沐的关系,朋友不足,恋人未满。都是大学第一年的恋爱冲动惹得祸。
接下来又是其他各种麻烦:没有及时去自习室占座位呀、把她生日给忘了呀、下雨了没有给送伞啊这类的鸡毛蒜皮,每天吵架太破坏心情,最后到了谁也不理谁的程度。
于是打电话向肖昀求救:“你妹妹怎么这么麻烦?”
“女孩子都麻烦嘛,”肖昀倒是心情很好,“这就是哥哥我为什么现在还单身。”
“如果哪一天,我和朝沐分手了,不怪我吧?”蓝加终于说出自己担心的。
“阿蓝你太逗了,”肖昀乐不可支,“你看那丫头名叫林朝沐,朝秦暮楚,朝三暮四,才18交了3个男朋友了。你们啊我本来就不看好。分手之后还是朋友。我的意思是:你们分手,我们还是朋友。”
蓝加也乐了,“你们怎么样?和你那朋友?”
肖昀先是一愣,又说阿蓝你这话问的,我们又不是暧昧的男男关系,出现在林朝沐后面真不习惯,“还好吧,比陌生人好点儿。”
蓝加苦笑,“能不能说一说,他怎么救了你?安慰下我失恋的心灵。”
“这个嘛……”肖昀沉吟着,晚上,他本来和一班朋友在客厅里打牌,接着电话,索性带上了卧室门,席地而坐,“我只和你一个说。你要保密。”
蓝加赶紧指天发誓,说出去我是小狗。
“这倒真不是事故,是我咎由自取。”肖昀笑笑,“我不是爱爬山嘛,大一时候特想去校登山队,结果人家居然不收我。这登山队,又不是飞行员考试,弄得要查祖宗八辈的血统。虽然我体育全能,却检查出个心脏杂音,虽然只是生理性的,但人家就是不肯收。
“如果我甘心了就没事了。但我这人从小就不服输。正道不行,就走邪道。有一次他们组织去珠峰,我打通了他们队长的关系,给他们拉了点儿赞助。不多,正好够来回路费和所有人经费,还能略有盈余。前提就是,要让我去。
“结果我去是去了,确实不够专业,差点死了,他是副领队,救了我。”肖昀沉吟了下,“太丢人了,我后来就不凑这热闹了。他们登月,都和我没关系。不过队长倒觉得亏了,反正之后再没见过那么大的赞助了。”
“是什么啊? 高原反应?”
“主要是被雪困住了,又染上肺炎,邪门。不过我恢复得很快,也没缺课,所以这事儿我爸还不知道,知道绝对疯了,我一挂,肖家就绝后了。”肖昀似乎后悔自己说得太多了,“你可千万别我家人讲,也别和别人讲,太丢人了。”
“我肯定不会。所以,他肯定觉得你很麻烦啦?”
“那是。拿几个臭钱收买他们队,他就是这样讲的。”肖昀有点咬牙切齿,“现在也和我划清界限。”
“所以你又不甘心了?因为你不服输,因为所有人都喜欢你?”
肖昀沉默了会儿,“也许是吧。”
“所以你又想法设法,非让人家接受你这个朋友不可?”
肖昀有些懊恼,“阿蓝你平时呆呆的,这时候怎么老触我痛处?”
蓝加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有话直说,否则不够朋友,“他肯定觉得和你不是一个国的。他努力训练,而你只要轻轻动下关系;他来自小乡村,两代人节衣缩食供他念书,而你却来自富有阶层,用最好的Power book、iPod nano、戴卡地亚的手表;他挤在6个人的宿舍里,而你却一个月花几千租高级公寓,或者那公寓其实就在你名下。你可以包车请一班人马去哪个旅游景点玩。如果你那么对他,他可能就不爽了!”
肖昀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呼出来,“阿蓝,你也这么想我吗?”
蓝加也觉得话说得有点过了,仔细梳理了下思路,“我不会这么想你,因为我知道你是很好的人,很有趣,和你相处很快乐,所以我今天打电话才会问,如果和朝沐分手了,那你会不会介意。但我和他是一个阶层的,设身处地,我能够想象他的感受。”
“什么阶层不阶层的!”肖昀吸了口气“你这个词有点伤人了,伤人心。”
“也许,你总能轻易地获得奖学金,你很聪明,又有一群朋友拥护你。你那群朋友或多或少都是一个圈子的,”蓝加谨慎地将“阶层”改成了“圈子”,“他们比你傲慢,有门第之见,总是护着你。就像我们一起去杭州那次,说实话,我也不待见他们,何况,你那位朋友,比我要敏感吧?”
肖昀思考了一会儿,这些事情于他真可谓异度空间,“所以阿蓝,我觉得你和他很像,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
“你是不是因为他,才对我那么亲近?”
“可能吧。”肖昀叹了口气,“阿蓝,咱别聊这个了,我很乱。改天再联系吧。”
没等蓝加回话,那边便切断了电话,只留下嘟嘟的忙音。留下蓝加一个人对着电话发怔。自己今天实在讲得太多了,这样讲肖昀,似乎有些不公平。但这或多或少,也是自己的感觉。
#6#
那次电话之后,蓝加也曾想和肖昀联系,自己说话也太直来直去了,恐怕让他难过了。但马上期中考试,又和朝沐闹着不愉快,这也就搁置了。再联系是学期考试前,还是肖昀主动打电话过来,“我们教授问,你愿不愿意去实习?”
“啊?干什么?多少钱?”蓝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