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霆一下笑出来,却看得出笑容中掺杂了几分痛楚。
张浩翔不爱看他这麽笑,“唉”一声就靠上去吻住了他。
陈霆平静地看他吻得投入,忽然伸手按住他後脑勺,在他唇上含了一下。
张浩翔霎时整个人都僵硬了。
陈霆笑笑地放开他:“不喜欢?”
张浩翔没回答喜不喜欢,只是顺势跨坐在陈霆腿上,低头再次吻上了他。
陈霆有过半秒迟疑,但还是将他拦腰抱紧了。
张浩翔激动得闷哼出声。
他将嘴巴凑到陈霆耳边轻轻喘气。
“陈霆,我们做吧。”
作家的话:
今天打开鲜网的速度快得不科学。。。平时我都能上个厕所吃个水果再剔完牙(咦?)才会打开(。
☆、第20章
何琪在外头跟医生聊了几句,就见房门被人粗鲁地打开了,薛瑶压低了头从里面冲出来。
“小瑶?!”留意到她眼眶明显红了一圈,何琪赶紧走过去拉她,不料被对方使劲甩开了,“小……”
眼睁睁看著薛瑶跑出了医院,何琪已经猜到两人都谈了什麽。
她难免失望地叹了口气,站在病房门口就责问欧阳晓:“你怎麽能跟她说实话?就算真要分手,想个什麽理由也总比坦白那种事好啊。”
欧阳晓正背对门口侧身微蜷著,听见了何琪责怪他也没做声,只是慢慢地蜷缩成了一团。
何琪还想对他说些什麽,可是等她走近病床,她才发现儿子全身都在不停地发颤。
“晓晓?”她登时心下一慌,探头往欧阳晓那边一看,吓得她猛按下呼叫铃,又破了音地大喊,“医生!医生!”
只见欧阳晓疼得脸上冒了一层冷汗,手指抓在衣服上都用力到发了白。
何琪自己也抖得厉害:“没事的晓晓,医生就来了……”
“妈……”欧阳晓气息微弱地唤她。
明明没有听错这个字,何琪却莫名听得出来,他叫的并不是这个守在病床前的自己。
“妈妈……”
又听欧阳晓这次声音中带上了哭腔,何琪似乎突然间明白了什麽,一时没忍住竟哭了出来。
她记得欧阳晓自懂事起,唯一一次在她面前哭著喊妈妈,是她决定离婚带女儿出国後,当时只有10岁的欧阳晓在机场问她:
“妈妈,我又没做错,你为什麽不要我?”
春末夏初本该是一段美好时光,在这一年里却没能够名副其实。
欧阳晓那天因为突发胃穿孔,不得不立即做了急诊手术,又考虑到溃疡严重性进行了胃部分切除。所以这个何琪之前所认为的“小手术”,就让欧阳晓少了三分之一的胃,而且手术期间还因为大出血,险些让他连命都交代在了手术台上。
谁都说劫後重生会让人更珍惜当下,欧阳晓却不知为何始终无法体会,仿佛在何琪口中刚刚死里逃生那个人不是他,而是另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也许是正逢期末考前阶段,欧阳晓病床前并不常有同学来探望。张浩翔就像例行公事一样,在欧阳晓住院第一天和最後一天来过,两次都是关心了几句就走了。薛瑶则自那天後没再出现在医院,并且直到後来欧阳晓出院,诗诗还透露薛瑶现在不准任何人提起“欧阳晓”三个字,说什麽要跟他划清界限,从此再无瓜葛。
本来他朋友就不多,曾经一个陈霆,不欢而散後成了陌路;一个薛瑶,如今也因他错得太离谱失去了。於是世事兜兜转转,他又一个人回到了原点。
只是从前觉得一个人并没什麽不好,现在才发觉自己已经不太习惯一个人,虽然还是会时常觉得不耐烦,但也会时常期盼著能有个人在他身边唠叨。因此这个念头存得久了,有时候还会以为听到谁在跟他说话,可惜每次回头看,那里还是没有人在等他。久而久之变成了现实中有人喊他名字,他都会以为那是错觉而不再理会。
除了和妹妹在一起时,这种情况会变得好些,他也能说出不敢在别人面前说的话。
这天他对蕾蕾说:“如果我以後不在了,你……”
蕾蕾听得前半句,立即天真地问:“哥哥要去哪里吗?”
欧阳晓被问得有些为难。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感觉这个世界那麽大,好像哪里都不是能够容纳得下他的地方。
他只好笑笑地揉妹妹头发:“算了。”
“那哥哥刚才要说什麽?”
“没什麽。”
他本来想对妹妹说,你要照顾好妈妈。可是他突然说不出口。
好像一旦这麽说了,他就要马上和她们分别一样。
这次因为住了一个月的院,学校特批了他期末可以免考,他却非要一出院就回去参加考试,任凭何琪软硬兼施让他好好休养都不听。即便在旁人眼里他这份执著毫无意义,他也只不过是想要求得完满两个字。可能是最近他才发觉自己遗憾太多,有些事後悔没有做,有些事做了,又後悔没有坚持下去。
今年雨季似乎过早地来临,天空一连几天都难以见到太阳,而考最後一科时明明很好的天,竟在大家递交考卷那一刻下起了暴雨。
好些人以为今天会是好天气所以没带伞,因此一时滞留了不少人在考场门口。
欧阳晓手中只有一支笔,自然也在傻等这场阵雨真的能停下一阵。
这时薛瑶正和几位同学有说有笑地往外走,但就在看到欧阳晓那一瞬明显敛了笑。
欧阳晓其实知道她就在旁边,偏偏连抬头看她的勇气都没有。直到对方打开了伞,他才鲁莽地唤出一声“薛瑶”。
薛瑶仿佛没有听见,拉起朋友快步走进了雨中。
欧阳晓不由难堪地愣在原地,感觉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看向了自己,似在观赏他被心上人无情拒绝後的窘迫。
眼看这场雨越下越大,他也在人群中越发坐立不安起来,干脆一低头便冒雨冲出了屋檐。
忽然却有人从後面抓住了他,与此同时头上被一把深绿格子伞罩住了。
他回过头,看到陈霆一手撑伞望著他。
因为眼镜上沾了些许雨珠,欧阳晓一时看不清他是怎样的表情,只觉这个人并不像自己所认识的陈霆,像是有什麽在不知不觉间变得不一样了。
陈霆将伞柄给他递了过去,说:“伞你拿著。”
听著伞面上传来的急促雨声,欧阳晓恍惚地摇了下头。
陈霆便再没说什麽,直接拉起他的手,将伞柄塞入了他手里。
欧阳晓被迫手忙脚乱地接过伞,再抬眼时看见陈霆已经冲进了雨帘。
他立即朝他背影喊了声:“陈霆!”
陈霆闻声脚步一顿,就在雨中停了下来。他转过头看著欧阳晓,却笨得没想过回到伞下,只是愣在了那儿淋雨。
欧阳晓忙撑了伞跑过去,将伞面举高为他挡住了雨水。
也许是怕欧阳晓又将伞塞回给他,陈霆抢在了前头发话:“没事,我宿舍离这儿挺近的,跑回去淋不了多少雨。”
然而看他刚才淋了那麽几秒,头发梢就一直往下滴水。欧阳晓拉了他一把:“我先送你回去吧。”
陈霆一时有些发愣,之後从欧阳晓手中拿过了伞。
“我送你吧。”
平时从学校走回家只要几分锺,虽然今天下著大雨,但路上并没有坑坑洼洼,按理说应该会走得快一些。
但不知最先是谁故意放慢了脚步,两人走在这条路上悠然得如同午後散步。直到最後站在公寓楼下,看著两人裤脚都湿了一大截,身上也沾上了不少水珠,他们才意识到已经走完了这一程,彼此也无话可说般沈默了一路。
欧阳晓垂头说:“我上去了。”
陈霆仍旧沈默地撑著伞,只对他轻轻点了点头。
欧阳晓并没有扭头就走,又在伞下看了他一会,看他眼里映出自己的影子,终於看出这个人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原来是笑容。
他发现自己竟然忘了,陈霆笑起来是什麽样子。
“陈霆,”他忍不住问,“你现在会怪我吗?”
这时暴雨忽地倾盆而下,雨水拍打在伞面上发出声响,嘈杂得仿佛能掩盖过世上所有声音。
只见陈霆微微张了唇,却一个字也没说。又或许说了什麽,只是欧阳晓一个字也听不见。
知道不该怪这场雨,欧阳晓还是怕了这雨声,简直要砸得人心碎。他匆匆跟陈霆说了“再见”,逃亡般转身跑出了伞下。
可陈霆没有跟他说再见,好像能猜到一旦说了再见,就再也不会见了。
欧阳晓正心急地等电梯下来,但透过玻璃门看他还站在雨中。即使一直撑了伞,身上仍湿透了般模样落拓,如同在大雨中迷了路的小狗,无助地既不敢进来,也不知该走哪儿去。
欧阳晓只好对他挥手,夸张地用嘴型让他“回去”。
然而陈霆似乎误会了他的意思,突然扔下伞就冲了进来。
欧阳晓错愕地看著他跑到面前,又著急地抓起了自己的手。
“欧阳,我……”
“叮──”电梯门不合时宜地打开,让陈霆一下就被噎住了,不过手还紧抓著欧阳晓不放。
两人下意识地看向了电梯里的人,没等到陈霆反应过来,欧阳晓已经跨入电梯挡在了那人身前,同时浑身发抖地命令他:“你快走!”
“不准走!”欧阳远文在电梯里气得大吼,“你怎麽会在这里?!陈霆怎麽会在这里?!别说你们还瞒著我在厮混!”
陈霆很快想起来,这人就是欧阳晓爸爸。
可他还没找到机会说什麽,又听欧阳晓嘶哑著对他喊“我让你走!”。
“我说不准走!”欧阳远文全然丢了大人风度,作势就要冲出来揍陈霆一顿,“你这个混蛋,还嫌害我儿子不够是不是?!”
欧阳晓拼命拦住自己父亲,再一次哀求陈霆:“求你了,走啊……”
“欧阳……”陈霆始终放心不下,不由慌了神地上前一步。却见欧阳晓正深深看著他,眼里千回百转的全是话语,偏偏半个字也无法传达给他。
他握紧拳头退了回去,不得不垂头离开了。
而没想到正是这次离开,让陈霆从今往後都没能停止过自责。
他永远无法原谅自己,当初为什麽没有读出欧阳晓那个眼神的意义。
为什麽没有读懂那最後一眼,竟是他在跟他无声地道别。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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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雨季总是缠绵得令人烦躁,昨日夜里又下起了暴雨,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晌午才好了些。
白天机场里几乎每个人都行色匆忙,陈霆闷闷地垂头坐在候机厅,过会儿就拿起手机按两下,一串号码没按完又往回全删了。
看他纠结得眉头都没松开过,张浩翔明知故问地:“想打给谁啊。”
陈霆答得毫不含糊:“欧阳。”
张浩翔“啧”了声:“难不成你还指望他来给你送机。”
陈霆没说什麽,这回拿起手机完整按下了号码。
张浩翔下意识竖起耳朵,可惜什麽都没听到,只见陈霆神色从纠结变成了困惑。
“怎麽了?”
陈霆皱眉看著手机屏幕:“打不通。”
“人手机又不是24小时开著光为你服务,”张浩翔呛他,“有什麽事非得现在说吗,要不我见到他让他给你回电话?”
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