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殃- 第32节

如今这样的局面，有苏惊蛰这样的保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而苏惊蛰也不含糊，笑着答：“愿为小姐效劳。”

没有了胡从良，总是会悄然的出现一个苏惊蛰。仿佛真的有一种错觉，沈卓航是被上帝眷顾的幸运儿。而这便是剧情需要了。

苏惊蛰会出现在此地，因与沈卓航是大同小异。今日，同样有一批不容有失的货物抵达上海滩。而他此刻心中稍稍有那么一些些惊讶，原来沈卓航不偏不倚带领他去的那艘货船，正是自己也要去的地方。只是，他的东西来自香港，想必沈卓航的东西却是来自英国。

苏惊蛰看着那高的仿佛要遮掉天一样的货轮，笑道：“我当真没想到，沈小姐您居然也会踏足这脏兮兮的货轮。果真不似一般的闺阁大小姐。”

沈卓航依旧桀骜，她道：“你没见到的事，不代表不存在。请问苏先生，我们现在可以上船去了吗？”沈卓航用手帕掩着自己的口鼻，尽量不要去闻到脏臭味。

苏惊蛰笑道：“当然可以，小姐请。”

钢铁所制的楼梯走起来有些麻烦，总叫人有一种踏空的感觉。沈卓航又不敢去扶那被烤的滚烫的扶手。当她第二次踉跄狼狈之时。苏惊蛰伸出的一只手真是莫大的帮助。在这样窘迫的环境下，她不会傻兮兮的去说不。

冲他礼貌的笑笑，便毫不避忌的抓紧了那只手。

跟着苏惊蛰有一点好处，便是到哪儿，他都会提他们回答一切被询问到的问题。以至于很快便打听到了查理的所在位置。

苏惊蛰道：“你确定你那位朋友是跟着货轮来的？住在这儿可不比邮轮。”

沈卓航也没想到单纯的货轮竟是与邮轮那般的不一样，她有些不确定道：“应该是的。况且刚才那水手也已为我们指路。”

苏惊蛰笑道：“你这位朋友可真是够奇特的。到底是什么货物这么宝贝，要让他亲自看守。”

沈卓航耸耸肩，道：“他只是认真罢了。”

说是这么说，可当初听阿良说，查理是跟着货轮来的，也着实惊了沈卓航一大把，她这回要好好问清楚这位英国佬，是什么让他情愿忍受这样艰苦的条件也一定要坐货轮。

一阵微风而来，周围是汗水夹杂着一些腐臭。沈卓航掩住嘴巴背过身去，缓了许久，憋屈说道：“这儿味道可真不是人受的。”

苏惊蛰显然已经很习惯，他笑道：“是你沈大小姐养尊处优惯了。若不是人受的，那些水手们是什么。”

果然，两人见不了多久，苏惊蛰便已然是会习惯性的揶揄沈卓航。

沈卓航将将要怒目发作。以泄心中郁结难当。

却突然，船上响起了一声剧烈的爆破声。沈卓航免不了一惊，而当她惊魂未定之时，苏惊蛰早就拉她到了一旁有遮掩物的地方。

响声的同时，他同样惊诧。却更担心身边这位辣椒小姐。

他紧张的问道：“你没事吧？！”

沈卓航摇了摇头，一瞬间有些晃神。她神色紧张，道：“是枪声吗？”

一触即发，响亮一瞬。不是枪声还是什么。

苏惊蛰默默的点头。顿时，两人脸色都有些苍白。

货还在船上，却突然传出了枪声，这叫人怎能不担忧。不论是沈卓航还是苏惊蛰，两人现在可都是担忧着自己的货物呢。

相视一望，两人同声道：“走！”

不再是方才闲庭兴步聊天状。而是加快着脚步，紧闭双唇一言不发。他们仿佛是绕了个圈，到船身的另一边去，朝着方才枪声之处靠近。但愈发走进，沈卓航便更加的担忧起来。只因为这是刚才甲板上水手告诉他们，查理所在之处。

就在这样快速接近的档口，沈卓航耳边传来了吵闹的聒噪之声。她听到，他们是用英语吵架的。当然，其中也混杂着中文。双方甚至都爆有粗口。而当她肯定了其中一把尤为激烈的声音是来自英国绅士查理之时。她更是双眉紧锁。心中暗道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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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二章　洋估税官很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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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拐弯，出现在沈卓航眼前的却不是想象中两邦交战，人头攒动的模样。只有那么三四个人。

沈卓航见这，刚想走进一看究竟。却被苏惊蛰拦住，毕竟对方手里有枪。他谨慎的问道：“是你朋友？”

沈卓航很迷惑，因为她没有看到查理。但声音却实实在在。沈卓航眯着眼睛看了良久，这才终于知道，为何她没有认出查理。

只因为查理全然变了个模样，同自己在英格兰认识的那个查理大相径庭。眼前的这位没有爽朗的短发，而是换上一头经久未曾修剪的长卷发。本是金色闪闪熠熠，却因长久没有清洗，而蒙上了一层叫人作恶的灰黑，更夸张的便是他头发以及络腮胡都已经打了好几道结。而他的衣服，应该是精致的手工西装，却已经磨得破烂不堪，手指甲更是比女子家还长。叫人一看哪里还敢靠近。若不是一模一样的声音，沈卓航只是会以为他是一个脏乱的乞丐。

而对于还依旧能纠缠这么久，不被抓走的主要原因。也应该就是查理如今这一身乞丐样。一中一西两位穿着制服，分明干净爽朗的估税官虽然气得瞪胡子吹眼，却始终不敢靠近。而他们显然也没有想到，就连开枪都无法对查理这样的顽固之徒起到震慑作用。

不过查理向来相信王法，他依仗的便是估税官们不敢随随便便贸然行动。虽然他现在做的便是最没有王法的事情。

沈卓航这才对着苏惊蛰笑道：“他便是我的朋友。”

指了指那位脏兮兮的。

苏惊蛰明显眼中一惊，皱眉分明嘲笑道：“英国绅士？”

沈卓航耸耸肩，道：“过去式了。”

查理明显遇到了麻烦。沈卓航不再去同苏惊蛰讲话，直接走了过去。那雄纠纠气昂昂的模样，一看便是有头有脸，身价匪浅。

她故意拔高了嗓音，道：“哦~亲爱的查理。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状况了。”

本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应该是热烈相拥。但沈卓航再一看，便是连与他握手的想法都消失殆尽了。

“哦！海莉！海莉你终于来了！上帝……”

这边，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查理，看到沈卓航仿佛是看到救星一般。再一看，沈卓航这样的高傲有板有眼的模样，可不活脱就是一个救兵吗。

口吻虽热烈。查理却始终不肯将屁股挪开身下的箱子一步。死死的趴在上面。

那只是一个小箱子，需要查理这样守护，着实叫人好奇。而竟让估税官气得开枪警示，更是叫人啧啧称奇。

那边，同样高傲的握着枪的洋估税官高高的将头抬起，仿佛两个鼻孔都能喷出火一般。作为洋人，他自然轻易不会买中国人的账。但沈卓航打扮向来精致，他谨慎的知道不可小觑。使了个眼神给身边的本土估税官。

那本土估税官接到上级指示后，走到沈卓航身边，说道：“请问你是谁？”态度还不错。

沈卓航依旧做了双手怀抱胸的防备姿势。她微微将下颔抬起，尽量做出一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样子。

她似笑非笑道：“我是路云霄路先生的侄女。这位查理先生，是我的合伙人。请问他犯了什么事情，需要你们鸣枪警示如此严重？”

‘路云霄’三字一出。那本地估税官分明脸色一顿。

赔笑道：“那位先生座下的那箱东西不合规矩。也不合法。我们是一定要没收的。还好他是洋人，若是中国人，肯定得进去呀。”

他向沈卓航解释着。仿佛他们是多么为查理着想那样。

沈卓航轻笑，道：“笑话。这批东西，可是有路先生的特赦的。海关都没问题，为何轮得到你们估税官来抓人扣货？”

那本土估税官对于沈卓航这样的质疑分明脸上有点挂不住。但一想到眼前这位也是不能得罪的主。

他继续解释道：“小姐有所不知。我们也是这两天才收到南京方面直接下达的指令的呀。”

言下之意，便是路先生在此也没用。

沈卓航有些纳闷，他们从英国运过来的应该就是些高品质的布匹、生活用品之类的。怎会牵扯到违禁品。顶多也是个漏税罢了。而漏税，路云霄的名号怎会摆不平。

她继续说道：“我们做的是正经生意。是断不会携带什么违禁品的。究竟是什么，让你们这样咬着不放。”

她这话说的有些过分。那本土估税官握着拳头几乎是咬牙切齿，就欲发作。

这时，那洋估税官似笑非笑的走了过来，他轻描淡写的说道：“鸦片。”

但却只是这两字，便已分量十足。

“什么？！”沈卓航呼道。

但眼神分明是直直的看着查理。别说特殊日子了，沈卓航知道鸦片意味着什么，对中国人意味着什么。自前清以来便祸害我中华儿女。因林则徐禁烟有效，有过一段消停日子。但只是停止一段时间罢了。总之，这样祸国殃民的东西，却始终是屡禁不止。

查理听不到洋估税官那样小声的嘀咕，却始终保持着一副高姿态的模样。

沈卓航很恼怒，他头一次来中国，便打算发这样的财。她很想挥着手臂就这样走掉，从此与查理这样的败类一刀两断。可再一想，她丢了全副身家进去，怎么能因为那些鸦片便尽数付之东流呢。但倘若鸦片不交出，其他货物他们有大理由去扣押，自己与阿良亦有可能受牵连。她现在只觉得头疼，是左右为难。

那边，查理明显感受到沈卓航的怒意，大声用英语道：“你别听他们胡说！海莉。你要相信我，我们是老同学、好伙伴不是吗。”

关键时刻，他打起了人情牌。但沈卓航又怎么会贸贸然去相信一个异族，尤其知道他或许还存有异心之后。

沈卓航走进，顾不得肮脏，一把扯住他的领子，恶狠狠的压低了嗓音道：“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带的不是别的，是鸦片！查理！我不知道你到底来中国是想诚心与我们做生意的，还是想来赚别的黑心钱的！”

查理从未见过这样凶狠的沈卓航。他眼神分明一顿。

随即，大力的摇摆起手来，眼睛中也全是不可置信。他大叫：“天哪！海莉！他们骗你，他们欺骗你！天知道，我带的哪里是什么鸦片。这些可是吗啡，医用吗啡！我们英国医院里面用的的高级品！”

沈卓航皱眉看向那洋估税官。

他却摆摆手，毫无所谓道：“长官是这么说的。医用药品，尤其是带有危害的吗啡一类。一律不得入境。更何况，鸦片与吗啡对你们中国人而言都是一样的。”

沈卓航只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只为他说到中国人时，眼中的不屑、以及轻蔑。更是他即瞧不起中国人，却要在中国的土地上捞一份职位。

她再看向查理。只见查理用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沈卓航，那一双水蓝色的眼睛闪着美丽的光芒。如此的真诚，叫沈卓航实在是犹豫。

就在此时，胡从良姗姗来迟，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东窗依旧事发。

他抹了把额头冰冷的汗珠，低声凑近沈卓航道：“海莉。查理说的不错。那是医用吗啡。”

沈卓航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胡从良，失声道：“你知道？！”

她不敢相信，就这样日日相对，他胡从良竟还有事情瞒着她。

胡从良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