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啊,”宋哲挂着浅笑,温文尔雅的道,“我猜……他是来找你要衣服的,他一向不允许别人挑战他的权威,而你恰好犯了这一条。”
“什……”那帮派帮主还欲说些什么,只听宋哲话音刚落就从酒吧前后门冲进六七个身穿黑衣手拿武士刀的人,他顿时大惊,“你们是什么人?”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有的只是拔刀带起的寒光以及鲜血,酒吧内顿时响起一片惨叫声。
宋哲的手下尽责的守在他身边,他们的老大有洁癖,但却不排斥看到血腥的场面,当然前提是那些血不能溅到他身上,因此他此刻在尽责的挡住那些血迹。
宋哲脸上的笑容分毫不减,他看了看面前唯一一盘还没有被血染过的菜,拿起筷子挑了一根青菜,放在嘴里慢悠悠吃了起来。
周围的刀声枪声惨叫声以及鲜血连成一片,他竟然还有心情坐在这里吃饭。那手下虽然这些年对他的脾气看惯了此时也忍不住心底发寒。
这时顾紫菡的一个伯父忽然浑身是血的扑在了他脚下,“宋先生,你你救救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啊!”他的话还未说完身上就又受了一刀,他不管不顾,依然想要爬过来拉住宋哲的衣摆,“你救救我……”
“真是非常抱歉,”宋哲微微低下头,脸上浅笑依旧,“今天的事早在我的算计之内,你觉得我会救你?”
“你……”那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是你派的人?”
宋哲遗憾的摇头,“我怎么可能做这么粗鲁的事。”
“那是谁?究竟是谁……啊!!!”他的身上又受了一刀致命伤,顿时凄厉的叫出声,他抬起头看着宋哲,见他脸上依然挂着一贯的浅笑,丹凤眼里的光清冷如初,真真一个秀雅温柔的翩翩公子。
他死死的看着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着他,“毒……蛇……”
他的气息渐渐没了,他死了,到死都不知道究竟是谁派人杀了他,死不瞑目。他本来还可以继续锦衣玉食的,可是他犯了一个错误,他不应该和宋哲……沾上关系。
宋哲是条毒蛇,被他盯上的猎物最后都会被他吞的一点不剩。
逢魔的办事效率是很高的,所以没有多久场内的声音就渐渐弱了,宋哲看了看,见只剩下帮派的帮主还在苦苦支撑,而且他一边尽力躲避他们的攻击一边向洞开的酒吧大门走去,尽管走的跌跌撞撞却还是毫不迟疑。
他想——再见一见那个人,哪怕只是一眼。
宋哲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只见他又一次架开杀手的攻击,大步冲到了门前紧接着就猛然停住了,他一动不动的站着,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他到最后也没能说出来,因为赶到的杀手从身后一刀刺入了他的后心,他甚至连呼喊都没发出来就倒地而死,宋哲起身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血迹走到门口低头看了他一眼。
他的那表情不知为什么竟有种泫然欲泣的感觉,这种心情宋哲不懂,他也许将来的某一天会懂,也许永远也不会懂。
他抬头望向门外,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小雨,那个人就一动不动的站在雨中,没有打伞,红衣长发,手中拿着一把白底红色花纹的唐刀,背对着门垂手而立。
周围的霓虹在雨水中折射出一种近乎妖异的颜色,可是这些都无法进入他的身边,仿佛所有的繁华喧嚣都如流水般从他身上慢慢退去了,以至于让他看上去就像是站在别人无法进入的空间一样。
而这个空间充斥的就只有万古的孤独和寂静。
血液
左川泽知道宋哲在里面时第一反应就是想要直接连他一起宰了,但他转念一想这样太便宜他了,就想让人把他抓来再卖到金三角去,可是还未等他下命令就从里面走出一个人,这个人直接走到他面前道,“左先生,我们大少爷说这次他帮您将帮派的高层集齐,您帮他处理三条杂鱼,就算是扯平了。”
这时左川泽还坐在路边的车里,还没有走到酒吧门口,宋哲的人能如此轻易的找到这里就说明他的人应该就在附近,而且时刻注意着这里的变动。
左川泽眯了眯黑色的睦子,知道自己今天想动他是不行了,不过既然帮派的高层能凑的如此整齐他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当下便下命令让手下冲进去,而且还不得不提醒他们放过某个人。
天空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小雨,左川泽也已经来到酒吧门前,他站定抬头,透过层层雨幕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那上面不见一颗星星,却有淡淡的月光透过层层阴云洒下来,将天空照成了青色。
左川泽看不见月亮,但是体内横冲直撞甚至将要暴虐而出的血液却清晰无比的提醒他今天是满月,清晰无比的提醒他那个男人曾经赐给他的一切。
他握紧了手中的唐刀,酒吧内的惨叫以及杀气渐渐蔓延出来,让他体内的血液更加不受控制的肆意冲撞,让他连指尖都对鲜血产生了一层战栗的渴望。
他知道他现在能随时冲进去杀个痛快,缓解体内的暴虐,但是他依然没有动,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去顺从而已,不想去顺从那个男人留给他的东西。
里面的声音渐渐变小然后消失不见,左川泽静静听着,他知道身后走出了两个人,他仍然没有回头,因为他能猜到来人是谁。
他的手下这时也已经走到他身侧,“主人,任务完成。”
左川泽“嗯”了一声,道,“处理干净。”
“是。”
宋哲走出酒吧看了前面的人一眼,从手下的手里拿过雨伞,吩咐他去找一条干净的毛巾,然后他站在原地也没有动。
他在看左川泽。
此时的左川泽完全没有往常的嚣张和邪恶,而是整个人蒙上了一层寂静,而那层寂静下面似乎又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想要破壳而出。这两种力量撞在一起让他在身边架起了一道厚厚的冰冷的屏障,拒绝任何人的靠近,也拒绝任何温暖。
他嚣张起来的时候就像一团来自地狱的火,谁都无法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而他寂静的时候却能如此干脆彻底,如此冰冷绝然。
宋哲知道人都有许多面,但是他还从未见过像左川泽这样的富有如此极端矛盾的存在。轩辕傲说左川泽的过去是一个谜,可是宋哲现在却很想知道他的过去究竟是什么,他到底还有多少面没有展现出来。
这是他的宠物,宋哲想,身为饲主应该要充分了解一下自己的宠物才可以。
酒吧的声音彻底没了,左川泽仍然能够闻到浓烈的血腥气,他的鼻子一向很灵,这让他体内的血液更加肆意横行,无法阻止。他握着唐刀的手不禁又紧了一分。
就在这时打在身上的雨水不知何时忽然间消失了,耳边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这样淋下去,会感冒的。”
话音刚落头上便传来一股轻柔的力量——宋哲在拿毛巾给他擦头发,擦得很认真也很仔细。
左川泽抬起头,眼前的人依然是那副温雅如玉、气定神闲的样子,身上连一滴血都没有沾,就仿佛刚才从地狱里出来的人不是他。
“宋哲,”左川泽黑色的睦子深不见底,看不出丝毫情绪,可是冰冷刺骨的杀气却一点点自他身上慢慢散发出来,让周围的空气顿时变得极其危险,“这种时候,最好不要随便靠近我。”
他握刀的手紧了又紧,用力到连指尖都退了颜色,他的身体正在向他叫嚣让他直接拔刀砍了宋哲,可是他僵了片刻依然没有动。
平时的任何时候都可以,就只有现在的这个时候、只有满月不行,他仍然……不想去顺从。
周围站着的逢魔的人见到这个场景心中骤然一紧,身体也变得更加紧绷,以便随时应付接下来的事。在逢魔有两个共识:一是千万不要在满月的时候靠近左川泽,因为你不知道会不会把他激怒而死无全尸;二是千万不要在下雨的天靠近左川泽,因为每到下雨天他的心情就变得阴晴不定。
而眼前的人,二者皆占。
“哦?”宋哲手上动作不停,嘴角依然挂着舒适的笑,问道,“为什么?你的心情看上去似乎非常不好。”
体内暴虐的血液让左川泽感到非常难受却又畅快无比,他的杀气根本无法收回,所以当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时,那周围的杀气顿时变得极其妖冶艳丽,只听他慢条斯理的道,“我每次看见你,心情都不会很好。”
那杀气似乎能化成有形之物慢慢攀上人的皮肤,宋哲顿时感到无比冰凉惬意,他的眼底又闪起了绮丽的光,每次和这个人相遇总能让他得到新的发现,真是极品的猎物。
他的手慢慢移到另一侧,继续仔细的给他擦头发,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才是我们第三次见面吧?”
“是啊,才见了三次就能让我讨厌成这样足见你的讨厌之处,”左川泽的嘴唇此时没有什么血色,可是当他笑起来的时候还是会给人无比妖艳的感觉,他极黑的睦子眨也不眨的看着宋哲,问道,“我似乎莫名其妙的被你当枪使了,是吧?”
宋哲向前走了一小步,伸手去擦他后面的头发,笑道,“互利而已。”
他的动作优雅轻柔,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也很平和,似乎能感染四周,左川泽觉得体内暴虐的血不知不觉平息了一些,他挑起眉看他,“你就笃定我今晚一定会来?”
“不确定,”宋哲优雅的摇头,“我只是想试试,如果你今晚不来我会想方设法找点话题留到明晚继续谈,明晚不行我就留到后天,一直拖三天,如果三天你还不来那我就只能用我的方法了,不过我猜你应该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说着冲他笑了笑,说道,“而事实证明我的运气非常好。”
左川泽的睦子眯了眯,看了他半晌才说道,“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了。”
宋哲却道,“你应该去冲个热水澡然后再换一件衣服。”
左川泽直直的看着他,宋哲含笑和他对视。这时酒吧内的人已经走出,他站在离他们两步远的地方,犹豫了一下才道,“主人,已经清理干净了。”
左川泽“嗯”了一声,将唐刀交给手下扭头就走,宋哲也将毛巾扔给自己的手下,几步追上他,将雨伞重新放在他的头顶,含笑问道,“你去哪?”
雨水以及脚腕上铃铛的声音参杂在一起异常好听,左川泽头也不回的道,“就像你所说的,我要回去洗澡换衣服然后睡觉。”
宋哲“嗯”了一下,继续笑道,“逢魔的总部应该不在X市吧?”
“所以我现在要去夜魅开一间房,”左川泽慢悠悠的道,忽然扭头看了他一眼,暧昧的问,“怎么,宋大公子也要去么?我现在才想起来上次根本没有做完,要不今天继续?”
“提起上次,”宋哲也看向他,温雅的道,“先走的人好像是你吧?”
“因为你上次实在是太让我倒胃口,”左川泽拨开挡在彼此之间的雨伞向他凑近了一分,嘴角几乎都要贴到他的耳侧了,只听他继续道,“不过你放心,今天你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你要不要和我去试试?”
耳边的气息湿润中带着少许清凉,宋哲微微侧开一点扭头看他,左川泽的脸色和嘴唇都很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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