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图书馆也突然安静了许多,秦莫自嘲地笑了笑,习惯真是个要不得的东西。
有些人即便是离开了,把他用过的东西他存在过的痕迹都带走了,却把习惯留了下来。让你不能触摸,却无法舍弃。
就像秦莫习惯xing地在睡觉时面向右侧,习惯在醒来后赖一会儿床等人把他唤醒。
而现在他终于也习惯从图书馆出来后去溜冰场或者网吧。
不是习惯了那个地方,而是习惯了与那个人呼吸同一片空气。
于是很多时候我们常常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爱上了还是单纯的习惯而已,又或者爱即是习惯?
除夕那天晚上秦莫领过红包照旧去了广场,他想哥哥虽然不在,但是他们说好每年都要来放烟花,就算他是一个人也算来过了是不是?
这是他第一次放烟花,颇有点激动。当看到无数的烟火在夜幕中绽放的时候,被压抑许久的心情终于也能因为这一刻的美丽露出微笑。
——我终将学会一个人面对没有你的这三年。
年后回到老家,时隔两年之久。
“爷爷!”他大喊了三声。
“是莫仔回来了……”爷爷直到秦莫用比平常高了十倍的声音喊他的时候才睁开那双已经浑浊的老眼,此时他正躺在竹椅上晒太阳。
他用一只手颤巍巍地拿起靠在竹椅一旁的拐杖,另一只手支撑着竹椅想要站起来。
大伯急忙去扶起他,“您别起来,坐着就好。”
“我要起来,我得仔细瞧瞧莫仔。”说着用布满老茧的手抚摸秦莫的头,细细地描绘他的眉眼。
“莫仔怎么去年都不回来看爷爷啊?”爷爷说着眼泪居然涌入眼眶。
“去年我跟孩子他妈都赶上加班,忙不过来。”大伯解释道。
“爷爷!”秦莫扑进爷爷怀里大哭起来,“呜呜……”
“别哭啊,听话别哭。”爷爷拍着他的背,口里说着别哭,自己却跟着流下两行热泪。
“莫莫听话,快起来,别把爷爷推到了。”婶婶在一旁说着拉开秦莫。
秦莫擦了眼泪小声抽泣,透过模糊的泪眼看着比前年更加枯瘦衰老的爷爷,心里揪成一团越发难过起来。
然而令人绝望的远远不止这些。
很快秦莫发现爷爷的耳朵已经不灵了,原来爷爷不是因为在睡觉才听不到他的喊声,而是他根本听不见!
村里人告诉他一个关于爷爷的笑话。
有一次爷爷去接完他的电话高兴地对村里的人说道,“莫仔就要回来了!”
他们说,“离过年还早着呢,你想疯了吧!”
“真的,刚才我还听到他的声音了,他就在电话的后面,他马上就要回来了。”爷爷孩子气地说。
他们笑笑没有再说话。
半天后他们看到爷爷一个人嘀咕,“怎么离这么近莫仔都不回来呢?”
是的,他得了一种在老年人中发病率很高的病——老年痴呆症。
秦莫陆续地听到无数类似的笑话,所幸的是病症不算严重,因为发病的原因都与秦莫有关。
他会在中午的时候说,“我要去接莫仔放学了。”
在每天临近傍晚对着蓝浩然家那个空无一人的院子喊:“莫仔,回家吃饭了。”
他把路上看到的废铜烂铁捡回家分类好,说要拿了去卖,给莫仔买肉吃。
……
所有的习惯,与秦莫在的时候相差无几。
在时隔四五年后,一幕幕地由他一个人继续重复。
听到这些秦莫再也无法控制即将崩溃的心情,鼻子酸胀,眼泪簌簌地往下落。
谁能告诉他,他究竟该怎么办?
阳光无法抵达的爱情_正文 第二十八章 归处
这一回仍旧没有停留太久,三天后,他们踏上归程——也许说老家才是归程更为确切。
然而当一个人离开家的时候,会发现他能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忙或许是一个理由,但绝对是借口。
很多时候我们分不清哪里才是家,现在居住并将继续生活下去的城市比起那个遥远的只有幼时记忆的地方,更像家是不是?
秦莫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几天他的心情。
爷爷终日倚在竹椅上眯着眼睛晒太阳,年老的人总是特别怕冷。冬天的阳光很温暖,好像无处不在地要把人拥入怀里。
没有阳光的时候便是彻骨的寒冷,这时候爷爷总是躲在房间里躺在床上睡觉,一躺又是一天。刺骨的寒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挤得老化的木窗一阵乒呤乓啷的响动。
秦莫站着门口不敢进去,怕吵着正在睡觉的爷爷。可是他真的很想和爷爷说说话。
爷爷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和他聊天了,一场对话往往是牛头不对马嘴。爷爷似乎也察觉到了,他嗯嗯地点头,却不再主动说话。秦莫知道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听清,单纯地不想让自己难过而已。
秦莫立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半天后,他推开房门。
破旧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的人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没有动静。
他一步步走到床边,爷爷却突然一下睁开眼。
“噢,是莫仔啊……”似乎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嘶哑的声音。
“爷爷……”秦莫试探xing地叫了声,爷爷好像耳朵不聋了。
“我们莫仔都长这么大了。”爷爷似乎想要摸摸他的脸,棉被底下的手颤巍巍地抽出半截又放下,轻声叹了口气。
“莫仔去外面玩吧,爷爷在屋里躺会儿。”说着他闭上那双浑浊的眼,眼窝深陷下去。
秦莫站在没动。
“莫仔怎么了?”爷爷再次睁开眼问道。
“我们明天要走了。”一股悲伤从心底涓涓流出,涌入眼眶。
“哦……明天就初六了。”爷爷一直记着他们初六要走,却记不清每天的日子。
“爷爷和我们一起走好不好……”秦莫呜咽着再一次恳求道,手紧紧攥着衣角。
“莫仔听话不哭啊……爷爷老了,去了要给你们添麻烦……爷爷也离不开这里啊……”他重复着一成不变的理由,停了停说道,“莫仔答应爷爷,要过得开心……”
“嗯。”秦莫吸了吸鼻子,微扬起头睁大眼睛憋住眼泪。
第二天依然不见太阳的踪影,爷爷拄着拐杖从屋里走出来。
“爸,您快进屋吧,别冻着了。”婶婶连忙上前去扶他。
“欸,我送送莫仔。”说着他缓慢地走到秦莫面前,右手颤抖着从他那件穿了几十年的军绿色棉大衣的里层掏出一个红包,“爷爷都忘了给莫仔压岁钱了,钱不多,拿去买好吃的……”
秦莫垂着头用力地咬住下唇,没有伸手去接。
“莫莫快拿着,是爷爷给你。”大伯接过塞进他手里。
爷爷在寒风中站立着目送他们,他微驼着背的样子,秦莫不敢回头。
他就这样攥着那个红包,直到转头离开,直到踏上火车,都没有再放进口袋。
哪里才是他的归处,谁又是他的归处?
——为什么是你,凭什么是你?
阳光无法抵达的爱情_正文 第二十九章 期待
林之麒刚下飞机就想立马飞回A市去,他想秦莫想得心都痛了。自从他确定自己的感情之后,从没有和他分开这么久。可气的是到了姑姑家才知道他爸爸是计划在那里过年的,过完年还不算,又被拉着去那些已经嫁出去的表姐家里做客。
“难得来一次嘛,反正也放假,就多玩些天,这么着急回去干吗?”姑姑拉着他抢过他的行李。
“我和朋友约好了要聚一下的。”他紧紧护住手中的背包,求救似的看着林爸爸。
林爸爸好不容易看他出丑,哪会站在他这边。
“不会是女朋友吧?实在想念得紧打个电话就好了,女朋友也不能太惯着她。”姑姑倒是一脸开明,语重心长地传授恋爱经验。丝毫没有觉得林之麒这个年龄说女朋友还早了点。
“您说到哪去了。”他倒真想呢,人家愿意吗?
他几乎是天天打电话给他,但是白天十次有九次是没有人接的,晚上又怕秦妈妈秦爸爸在小莫不方便,一直等到过年那天晚上想这下总该有人接了吧,谁知道秦妈妈说:“是之麒啊,莫莫他去广场上放烟花了,我让他回来再打给你啊。”
他等到12点新年的钟声响起也没有接到秦莫的来电,把窗户“砰”地一关,窗帘拉上,无比怨恨起外面吵个不停的烟花。
从C市一回来就立刻拨了电话去秦莫家里,电话“嘟嘟”地响了十几声后,传来一阵忙音。
他从早上开始一直拨到下午,最后终于把话筒一摔,拿起桌上的单车钥匙砰砰地下楼甩门而出。
“之麒,你要去哪?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刚在书房忙完工作的林爸爸一出来就看到他气冲冲的背影。
“不用了,我很快回。”他头也不回地骑了单车冲出去,留下林爸爸颇为无奈地看着他,他想这个儿子什么时候才能稳重点。
用比平时少了一半的时间来到秦莫家楼下,熟门熟路地来到四楼,按了一阵门铃后,没有人来开门。又不死心地对着门铃猛按,突然听到一片“汪汪”的狗吠声,他正纳闷小莫家什么时候养了狗,就听到隔壁邻居的开门声,一个老太太探出头说道:“这家人都出门好几天了。”
“您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吗?”
“大概就这两天吧,往年也差不多就这个时候回来,你明天再来看看。”
“好的,谢谢您。”
老太太关上门的时候,那只狗又朝他汪了几声,是一只小巧的棕色毛哈巴狗。
第二天林之麒没有再打电话,一大早直接来到秦莫家楼下,快到中午的时候,终于看见他们一行人神色疲惫地回来了。
他真想立刻冲上去把他紧紧地拥入怀中。
“之麒,怎么站在这里?”秦妈妈纳闷地问。
林之麒自然地接过秦莫手中的包,“听小莫说你们今天回来,想找他出去玩。”
“是吗,等很久了吧,快上来坐坐。”
“你骗鬼呢。”秦莫低声哼道。
“骗你这个小鬼。”林之麒伸过手揽住他的肩,一脸宠溺的笑。
“你回去吧,我累了,要睡觉。”秦莫径直打开房门倒头就睡。
“哎,我可是客人。”林之麒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
“客人到客厅呆着去,别吵……”秦莫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不一会儿传来沉重的呼吸声,看来是真累了。
林之麒走上前,低下头,越来越近,脸上已经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心里“砰砰”地像擂鼓一般,就快忘记周遭的一切,眼里只看到那勾引着他侵犯的红唇。
这时秦莫一个转身脸颊从他鼻尖轻轻擦过,心里一阵发紧,清醒过来。叹了口气,转而替他盖好被子。
临走前再次环视了整个房间,陈旧的家具,整齐简单的摆设,实在是简陋。
“伯母,小莫已经睡了,我下次再来吧。”
“诶,到这儿吃过午饭再走吧。”秦妈妈拿着锅铲从厨房走出来,“他大伯一回来就接到电话出去了,不然让他陪你聊聊天,莫莫估计是太累了。”
“不了,下次吧。”
一切似乎越来越朝林之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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