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遇难记可乐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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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州遇难记可乐狐狸-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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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人都有他纪念的方式,而我给予你的纪念方式,就是把你写出来。
    这个男孩是个日本人,是我的学长。
    他不是同志,却让我这个同志在他怀里哭了好几场。
    我不爱哭,尤其在人前,我甚至不让自己有想掉泪的情节。如果你能看见我的眼泪,那将会是在一部好电影散场的时候,或许能发现我眼角残余的泪光。
    而这个七号男孩,是极少数看过我嚎啕大哭的人。因为他给人一种很「厚实」的感觉,一种你扑向他怀里不用担心撞倒他的感觉。
    记得他很会安慰我,只是对于我,因为我得到安慰的方式跟别人很不一样。如果我为某一件事情沮丧,不用在我耳边加油打气,不用听我吐苦水,因为我也不会说。等到我说的时候,绝对也是对方能力所不及的时候,以免麻烦到别人来帮忙。不过,
    既然对方帮不上忙,我就更不会说了。〈笑〉
    这个学长很「大胆」。
    怎么说?
    他不怕我,当我真正发火的时候,他是第一个敢看着我,淡淡微笑的人。换而言之,他是个绝天地的「白目」。可就因为这白目的个性,让我跟他越来越好。
    那一年,爱上了一个异性恋,不知该说幸运还是不幸的,我跟他居然交往了。
    他绝对是个异性恋,因为他常常会问我:「你们同性恋都……」
    他看天心写真集、要我帮他租A片、喜欢阳光运动大奶子的短发女孩;这些东西我一样也没有,但我却跟他交往了。
    后来分手了,我很难过,通俗的说,难过到想死、天天以泪洗面,可是却没有人知道。
    七号男孩在校园中跟我并肩走着。
    他突然说:「你最近瘦了很多。」
    「我本来就很瘦。」
    「本来瘦,但是并不憔悴。」
    「嗯,是有点感情上的小困扰啦!」我假意翻着课本。
    「跟我来。」他笑着。
    我带着疑惑的眼神,却还是跟着去了。
    到了一个无人的楼梯转角,他突然一把把我拉到他怀里,压住我的头埋在他的胸口。我挣扎着,觉得这举动十分的过分!但他的力气实在很大。
    「不用跟我比力气。」
    听到他这样说,我更用力想挣脱却仍是徒劳。
    一瞬间我觉得很生气,很无力,觉得自己遭透了,被男朋友甩了,又被一个异性恋学长这样子莫名其妙的对待,天晓得到底我是犯了什么冲!?
    我继续挣扎,我甚至用小孩子的步数,咬了他。但他却一点也不松手。
    「你放手喔!放开我啦!干!」
    我咒骂着,他依然毫不松懈。
    「你不是很强吗?样样都很行不是?自己想办法啊!」
    「操你的!我是哪里犯到你?」
    他不说话,还是仅仅压着我,直到我延续挣扎很久,没力气了,真的一丝力量也挤不出来的时候,我开始掉眼泪,开始哭了,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这时,他的手拍着我,很有规律的安抚着。
    「哭出来,不是很好吗?」他轻轻的说着。
    于是,我在他的怀里哭了一整节课。
    我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子,更没有想过有个人让你哭是这么痛快的事情。
    我很自傲,我有很多人追,我在学校很有名,我很屌,见到学长教授从来不行礼,也不要学弟对我恭恭敬敬,学期末我的礼仪作法不到六十分,〈日系学校的鬼玩意儿!〉还在领奖时公开出柜。
    但被甩了之后,我全盘的否定自己。
    如果我够好,为什么会被甩?
    我钻牛角尖,可是,我又不能让别人看出来我是如此不值钱……但就在一场嚎啕大哭之后,我反而喜欢上了这样的感觉……
    「我知道你跟静学姊在一起,但是……我还想请你让我好好在你怀里哭一次,可以吗……」我在深夜的电话亭里这样问着。
    「等我。」
    他只丢下这一句话,五分钟后出现在我面前。
    于是我又好好的哭了一场。我一面哭,他一面唱着一首歌,那是一首很爆笑的日本童歌,内容是在嘲笑爱哭的小孩。
    后来,我笑了,我亲吻了他的脸颊,没有邪念,真的只是感谢,至高的感谢。不是说我的吻有多了不起,而是一种只能用这样表现我的感激的意义。
    他明白,他笑着说:「人,都会死,生来便往死走。我们不能决定怎么来,如何走,但至少我们可以决定自己要哭或是笑。在众人面前流眼泪,其实比忍住哭泣更需要勇气。」
    我说,我觉得自己很无能为力,对任何事情都变得没有把握。
    他说:「过去与未来的事情都不是我们能改变的,但,就这样放弃未完成的梦想的话,就是傻瓜了!」
    我跟他说,我是多么的否定自己。
    他只告诉我,等到我真的要穷到去街上乞讨时,想办法筹到打国际电话的钱,打给他,他会出机票钱,让我去他家开的温泉旅馆工作。
    他说:「世界没有通过不了的考试,只有不用功的人。」
    他,触碰了我的心灵最深的层面。
    他在有月光的晚上,让我听见他很难听却很性格的歌声。他让我能知道,就算我真的要哭泣,也还有一个胸膛可以借用。
    然而,他现在却在白色的世界里面,安详的睡去。学姊,也就是他的妻子捎来的讯息,让我知道,我少了一个让我哭泣的胸膛,我以后该怎么哭泣?
    学长……我现在好穷喔!穷到快要被鬼抓走了!但是你却不能完成你的承诺……
    你静静悄悄  走入了我的世界
    用着你的无言歌声  挥走我眼中的忧伤
    远处里传来几声  夜莺的轻柔细语
    告诉我明天是未来  昨天早已变成过去
    你静静悄悄  走入了我的梦中
    你的灵性回响起我  没有人能了解的心情
    月光下夜色已深  微笑已送走了泪珠
    风中有着你的歌声  还有我一丝的茫然
    是否愿意与我同行  与我共度那未完成的梦
    天际划过的流星  已经消逝在夜空中
    当我再度唱起那一首无言的歌
    是否愿意与我同行  安抚我胸中昨日的创痛
    暮然回首或许我俩已成了百年身
    当我再度唱起那一首无言的歌
    ——摘自《潘越云─无言的歌》
    8号—「水男孩」
    你是我最苦涩的等待
    让我欢喜又害怕未来
    你最爱说你是一颗尘埃
    偶而会恶作剧的飘进我眼里
    宁愿我哭泣
    不让我爱你
    你就真的像尘埃消失在风里
    你是我最痛苦的抉择
    为何你从不放弃漂泊
    海对你是那么难分难舍
    你总是带回满口袋的砂给我
    难得来看我
    却又离开我
    让那手中泻落的砂像泪水流
    风吹来的砂
    落在悲伤的眼里
    谁都看出我在等你
    风吹来的砂
    堆积在心里
    是谁也擦不去的痕迹
    风吹来的砂
    穿过所有的记忆
    谁都知道我在想你
    风吹来的砂
    冥冥在哭泣
    难道早就预言了分离
    ——摘自《黄莺莺─哭砂》
    《哭砂》,8号男孩最爱的一首歌曲。第8号的男孩,我说,他是水做的。他跟水永远脱不了关系。
    在母体内待在羊水里,你我皆然。一出生就受洗,国外比较多。婴儿时期开始学游泳,这不常见。长大以后当了游泳选手,不知道有几个;认识了一个靠水吃饭的男人,爱上了他,然后用很多的泪水忘记这个男人……以上具备的,我只认识他。
    他有一副很精瘦优雅的胴体,略白又细致的皮肤,短短的头发是为了减少在水中的阻力,重要的是,他有一双令人无法忘怀的眼睛,大大的,总是水汪汪的,浅蓝色的……听他说,那是他未曾谋面的父亲所留给他的礼物。
    他的母亲是个中法混血儿,但基因似乎受到东方洗礼较多,所以就我所见,是个富有东方味道的女人。
    而他的母亲与父亲相恋,在最美的的那一个晚上之后,一场大雨中的车祸,让一个应该成为父亲的摩洛哥籍男性失去生命,来不及看见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
    但他母亲却坚持的把他生了下来。
    孩子生出来了,是一个拥有东方样貌却有着浅蓝色眼珠的男孩。黑色的头发,是母亲身为半个东方人的骄傲,而蓝色的眼珠,是父亲留下来的见面礼。
    母亲对于这男孩的教导十分周详,男孩成为一个优雅文质的人,样貌俊秀,唯一的缺点就是爱哭。
    男孩很容易掉眼泪,或许是因为泪腺发达,或许是因为他天生的眼睛就是水汪汪的,所以让人一直觉得他是泪眼汪汪。
    男孩长到十七岁,母亲带他来到台湾。男孩被送进了大直一家专门收外侨学生的学校。
    某次的侨生升学讲习,我被学校指派到那边介绍我们的学校,希望能引进一些「纯正」的侨生,甚至是外籍学生。对于「不纯」的我被派出来,这还真是个笑话……
    我一眼就瞧见了「水男孩」,他实在太抢眼了!那犹如宝石般的眼珠,深邃的瞳孔,让人无法对他轻易的移开视线。
    水男孩对着我微笑,他知道我在看他,或许他对于这样的注目礼,已经习以为常了吧。
    Andrewu这是他的名字,听说这一个名字很摩洛哥,我不清楚摩洛哥文化,所以不知道精髓在哪里,也从来没有深究过。
    我只知道那一天他在台下举手,问我说:「你们学校有很棒的游泳池吗?」
    我想了一想,微笑道::「是的,我们学校的确有游泳池,不过我不确定它是不是很棒,只知道它很大,大到让我觉得来回游一圈会让我累死的地步。」
    「在你们学校有很棒的游泳队吗?」他接着问。
    「我不知道他们不是很棒,但我能确定的是他们都很英俊、美丽。」我只能这样回答。
    「Andrewu!」随着同学的叫唤,他离开了我们的宣传台。跟我挥挥手。
    当年暑假过后,在新生训练的时候我又遇见了这个水男孩。
    他跑过来跟我招呼,然后说着不算标准但还能让人听得懂的中文。
    他进入了游泳队,他跟我慢慢熟悉。
    他告诉我很多关于他自己的事情,也告诉我他的泪腺很发达。
    他不会唱中文歌曲,却很喜欢跟着我们这群学长跑KTV,大多时候我们都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游,所以我跟他并没有熟到什么样的地步,但他总是很愿意跟我说话,说关于他自己的事情。而我也总是会对他脸上的那一对宝石着迷。
    一年,我们一群人到垦丁去游玩,水男孩认识了在当地当水上游乐服务人员的男人。
    那个男人二十来岁,是个中美混血的ABC,家里是音乐世家,但他结束了音乐学院的学习之后,却背着他的Saxophone在世界各地流浪,直到他来到台湾的垦丁。早上的他是个海滩男孩,晚间偶尔会在S
    Mokey Joe's里面表演他的音乐。
    那一年的夏天,我们在垦丁逗留了将近一个多月,大家都意外的热爱这个地方,也跟Gabor慢慢的熟悉。
    Gabor总是会在沙滩的营火前,演奏他的Saxophone给我还有水男孩听,我们总是如痴如醉。某一天的夜晚,他出奏出《哭砂》这首歌曲,我轻轻跟着唱着,Gabor说,这是他唯一会吹奏的华语歌曲。
    后来,水男孩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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