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马上说:「对啊!允文哥哥也很帅喔!你别以为他是中年人。」
什么嘛!我知道中年也有帅哥啊!但是那关我什么事啊?
于是过几天,母亲就跟我说:「今天我跟阿姨约吃饭,你也要去。」
「不要!」我干净利落的回绝。
「可以啊!下个月没有零用钱。」
「我去。」我马上乖乖答应。
算了!记忆之中阿姨的三个儿子,一个叫允文大我七岁,当时的记忆是我十二岁他读大学,跟我没啥交集,因为他忙着读书,但偶而会带我去看电影,不过我对他的印象很模糊。
再来是允武,大我五岁当时正在读高中,但是他跟我最好,人又帅又会运动,常常带着我出去玩,有一次我跟他去爬山,我赖着说累,他居然背我上山,那时他可是我的梦中情人呢!
再来是允斌,他大我三岁,当时国三,是那种优秀天才型的人,斯斯文文的不错,但不是我喜欢的型,而且他那时候也忙于考试。
「或许……允文现在很帅。」我安慰着自己。
到了餐厅……证明了一件事情——「瘌痢头的孩子,还是自己的好!」
他叫帅?那么「康康」也是不错的选择。头微秃、啤酒肚、金表、西装、大戒指,一身奸商的味道,我、死、也、不、会、爱、上、他!
那两个女人倒也谈得愉快,阿姨对我说:「允文哥哥以前最疼你了!他常常带你去看电影,还记得吗?」
我尴尬地笑着道:「也不是常常啦!几次而已。」一说完,就被老妈暗地里捏了一下。
「是啊!允文哥哥最疼小弟弟了,看起来就是个好丈夫。」老妈说。
「放心啦!小权到我们家来以后,一定很受宠的啦!」阿姨开出保证。
「我们家小权啊……虽然不是什么都会,但我们也都有教他,做家事啦、洗衣煮饭等等都没问题,只是呢,他有时候要不懂的,你们可要好好教,我们从小到大,可是连打都舍不得呢!」老妈开始推销,净说些瞎话。
〈还舍不得打勒!刚刚捏我的是鬼喔?〉〈〉里的是我心里想但没有讲的。
「放心啦!他来一定是作少奶奶,要他做家事我还舍不得呢!呵呵……」阿姨露出贵妇人的笑声。
〈越说越不象话了……〉
「唉,我们小权从小身体不好,当然是希望嫁过去以后,能有个房子遮风避雨,有个车子能够代步,吃穿能很稳定。」母亲开始提条件。
我心里盘算着:「嗯,老妈在暗示对方要有钱、有房又有车,等等!什么叫把我『嫁』过去?」想到这我不禁要道:「妈,我又不是女的,什么嫁不嫁的……」
「唉呦!你们不是在下面的就是当女生的吗?」老妈自以为很懂。
「对啊!允文哥哥是在上面的。」阿姨赶快备注。
「……」我无言以对。〈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们我是在下面的了?是啦!我曾经当过底迪,但是也不是「男生女生」的问题,就只是男人爱男人而已。〉要跟他们解释可能要花上三小时以上,所以我情愿赶紧结束,反正没有下一次。
之后允武哥来了,他依然帅气迷人又阳光,我赶紧跟他笑着道:「允武哥!」
「哇!小权都比我高了呢!也长得很帅呢!」允武哥哥摸着我的肩膀。
允武哥真是……帅到没天理!我对着他总是笑眯眯的,好啦!我大小眼爱帅哥,可是允文哥一直用色迷迷的眼神看我,我很不舒服啊!
允武哥在我耳边轻声调侃道:「你真的要嫁给我哥喔?真是委屈你了。」
我只有苦笑道:「我妈叫我来的……」其实我想嫁给你!当然,这句话我没说,说了也没用,因为他身边站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女友。
后来又过几天,允文哥总是打电话约我单独出去,我都说忙,直到老妈逼我:「好歹你也给我赴一次约!」
于是我跟他去了淡水,没想到,他居然把车停在一处僻静的旅馆前面,手来脚来的。我一直笑说:「这样我很不习惯,会痒。」
他说:「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喔,那等等再开,安全第一。」我看着窗外。
「我想要进去旅馆里休息。」
「那你去好了,我在车子里等你,我不累我还不想睡。」白痴!谁要跟你去旅馆啊?
「我们休息不用睡觉,可以做『爱』做的事情啊!」他简直无耻,然后又是手来脚来。
我用力推开他,真的发火的道:「这是手机,这是110,这是确认键,如果你手脚再不安分的话,我将会按下确认键。」
「好,我不动!」他投降了。
我又道:「这是手机,这是110,这是确认键,如果你还不送我回家的话,我将会按下确认键。」
他乖乖地送我回家后,我重重地甩上车门,并跟他说以后不要再联络了!回家后老妈还急着问东问西,我都快气炸了。
但是,现在想起来,我比一般人幸运太多了。
我有一个这样活宝级的老妈,我应该庆幸,虽说她仍然不遗余力的为我的终身大事着想,每遇到男性友人来就问些怪问题,作身家调查,总跟我说:「要『娶』你的人,一定要能养得起你,我不要我的孩子吃苦,你跟小畜生在外面吃苦的时候,我不知多心疼!」
我知道老妈是爱我的,即使我是个同志,她依然爱我,虽然不是每个人的妈妈都能接受同志子女,但我认为不要孩子吃苦的心,一样的伟大!
她担心你被别人歧视,所以不要你当同性恋,她担心你压力很大,所以不要你当同性恋,她担心你会感染HIV,所以不要你当同性恋。
尽管她对于同志的认知不正确,不够明白健康,也别急着否定她爱你的事实,她只是想把她认为最好的跟最正确的给你,只是她的方法跟行为有偏差。
不要急着跟她争辩,否定她的爱心,你听听就好,并不需因为她说几句话,你就感到罪恶或者愤怒,也不用改变你是同志的事实。只要知道她只是关心你。
跟爱人相爱,和你爱你的父母是可以并行不悖的,不要把事情复杂化!尽管她说出了多么极端的言语,她的心里也绝对不是这么想的,毕竟你是她肚子里出来的,她如果爱你,有一天她会明白,也要相信,她心里头始终是爱你的!
军官老爸
今天有项特别的活动,那就是帮父亲「求寿」。
什么叫求寿?顾名思义就是祈求寿命的意思。
这是一项道教的民俗法会,在特定的时间由法师开坛,然后为人子女的替长辈父母求寿命,虽然说我本身没有宗教信仰,但是这样子的法会算是对父母的一种孝心,所以我乐于参加,就像我有时也会去教会唱诗。
父亲一向身体健朗,但前阵子得了肝癌,所幸开刀切除后手术很成功,家人真的很高兴,欢天喜地的,这次也是因为如此,我跟姊姊才去求寿。
父亲是个高阶的退位军官,至于有多高,反正蛮高的就是了啦!他是经过战争的一个铁汉子,爱家疼老婆,对两女儿更是疼爱有加,唯独对我这个唯一的儿子要求甚高,他常说这是「恨铁不成钢。」
父亲在大陆的时候家境非常富裕,是大陆江苏跟上海一带的望族,我喜欢他跟我说一些上海十里洋场的事情,那景物跟时光倒流的感觉彷佛身历其境,不过父亲难得会开口提,他说这是「好汉不提当年勇。」
父亲是个能屈能伸的好汉子,当来到台湾时,他跟母亲也一手建立了另一个富裕的家庭,虽然遭到朋友的连累而家道中落,父亲却不会因此怀忧丧志。
他说,人生就是此一时彼一时,有钱没钱的分别,在于以前吃鱼翅现在吃粉丝,相信我们家族会再昌盛,他说这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小的时候父母都很忙碌,根本没有多少时间照顾我,多半是家里的帮佣或者传令兵等等来照料我,我也养成了独立甚至有点孤傲的个性,父母严格要求我们家的孩子必须要有大派门风,不能让人觉得家教不严。
我对父亲的印象一直是威严、了不起的大官,也因为总是见不到他几面,所以跟他的感情并不如母亲那么浓厚,虽说母亲也很忙碌,但女性总是比较细心,会记得我的生日之类的。
到了叛逆期时,我觉得父亲的军事教育让我受不了,常常出言顶撞,我总不习惯他的官威,自命为革命烈士要打倒强权,老跟他作对。
常常被父亲罚跪还用皮带抽打,我倒也是个死脾气,常常开口说:「打啊!用力一点啦!这个样子打不死我,反正儿子就这么一个,打死就没了,要是不喜欢我,你就再生一个。」
父亲气得摔开皮带道:「真不知道你这个脾气像到谁!」
母亲总在一旁冷冷地道:「像到你啦!像到谁,只有你们这两父子会像仇人一样,都是一派硬脖子。」
〈想到这里,就不难理解老妈为什么会逼我跳火坑了!〉
事实上,我跟父亲的脾气还真有些雷同,一样的拗。
然而这一切,因为一件事情而完全改变,那件事情就是我的「出柜」……
当时我跟前任男友分手,伤心绝望之余却又传来消息,就是男友将我们的关系告知他母亲,他是我表弟的同学,他母亲跟我阿姨也很熟识,于是多事又爱看笑话的阿姨,就在第一时间告知我的父母。
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很慌乱,我担心的不是挨打挨骂,而是父母一定很难过,家中唯一的男孩竟然是个同性恋,这要他们如何接受?
当天晚上开了家庭会议,母亲开口便问我:「你跟他到底有没有发生越轨的关系?」
这叫我怎么回答啊?难道要我说「是啊!我跟他做爱时都很卖力,他很健壮,是个纯1号葛格,而你的儿子是在下面当0号的底迪。」这样吗?于是我只好怯懦的回答:「妈……我现在说这些,你会想要听吗?」
「你无聊啊!现在问这个干什么?」
父亲大声说话了。
「好啊!我不问,那你来问啊!反正儿子跟你姓。」
母亲哭了,父亲从未跟她那样大声说话。我看在眼中也好难受。
「你现在应该问我们的儿子离不离得开这个男人?如果能,什么话都不用说,那个人从此就消失在我们家的记忆里,如果不能,那么我来跟他母亲谈〈男友是单亲家庭〉,好歹也是一段感情,一个巴掌拍不响,她的儿子不能那么不负责任。
「如果他坚持要欺侮我们家的儿子,那么也行,叫他们搬家,而且要搬到国外去,我会让他们在台湾住不下去。」
父亲长长地说出这一段话,又亲切问我:「你离得开他吗?」
我终于知道父亲是如此的心疼自己的儿子,我真的很想说我离不开他,但是男友家的车子跟房子,都算是我帮忙得来的,现在还要我的父亲拉下脸去求他们?他们不配!我也不能自私的让如此爱我的父母去低头。
于是我很骄傲地道:「没有什么离得开离不开的,不过是个男人罢了!」我的心在滴血,我的演技应该能得奖了。
父亲道:「好!不愧是我的儿子,以后家里就没有那男人的记忆,谁也不准提那小畜生。」
我一直以为是跟我比较亲的母亲会谅解我,没想到一向严格一板一眼的父亲竟然是如此的豁然!父亲只告诉我,希望我男女都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