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辈子- 第1节

第1章　宇昕

一辈子有多长，我问，在他的臂弯里。

　　　　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我们生活在一起，他说，眼睛深情的看着我。

　　　　现在，我终于明白，一辈子太长，长到我无力承担。

　　　　人这一辈子柠檬茶

　　　　第一章　宇昕

　　　　“求求你，只要你放过我的孩子，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我可以离开他，对，我带着孩子离开他，永远不出现在你们面前。你放过孩子，求你了，路太太。”我跪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抓着我眼前这个高人一等的女人的腿，看着她，她也冷冷的看着我，带着恨意。我知道自己现在很没用，鼻青脸肿，那些个打手还不断地一拳一拳的打在我背上。可是，我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了，我的孩子他们那里，我必须救他。

　　　　“离开？哼！”她漂亮的涂的红红的嘴唇却吐着令人心寒的话语，她慢慢的靠近我的耳朵，低声说着最残酷的话“你知道对于我来说，什么才是最安全的吗？你死了，才是最安全的。”

　　　　“死，好。我死可以，但是放过孩子，求你。”我卑微的恳求她。

　　　　“孩子，哈哈，你以为我会留下这贱种来分家产吗？你做梦。不过是个领养来的贱种，竟然比对自己亲生的还好，你以为我会咽下这口气。啊！”

　　　　“他不过是个孩子，他不过是个孩子。”

　　　　“斩草也是要除根的。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孽种带下去。”她朝那些黑衣人大叫，马上就有三个人拖着孩子向外面走去。

　　　　“爸爸，爸爸，我怕，爸爸。”孩子害怕的带着哭腔的声音，越来越远。他还这么小，但是却敏感的察觉到了危险。

　　　　我向孩子的方向爬去，但是脑袋上挨得那一棍让我眼前模糊，我渐渐地就看不见他了。

　　　　“你们还看什么，不是想玩儿玩鸭子吗，这贱货屁股痒的很，你们给他止止痒，还不快干。”那几个黑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围着我过来了。狠狠的扒掉我的裤子，底下一阵刺痛，我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就在我以为一切都要终止时，砰砰砰三声，我像忽然又得了力气一样，推开身上正在逞兽欲的那人，跌跌撞撞的来到外面，一片红，还有我的孩子，倒在这一片血红中。跑过去，抱起我瘦小的孩子，他的身上还是温温的，我就知道，他舍不得离开他爸爸的。“宝宝，爸爸的小小苏，别怕，有爸爸在，别怕。我们回家，爸爸带你回家。”我摸着宝宝越来越惨白的脸，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就像他睡着的样子。轻轻地，我哼着每晚孩子睡觉前都要听的摇篮曲，他只是睡着了而已。

　　　　“路太，怎么办？”“嘘！你们轻点，别把我的孩子吵醒了，他好不容易才睡着的。嘘！”我回过头，继续哼着摇篮曲。

　　　　那个女人看着我，她看我干什么，对了，她是谁，这是哪里？我不知道。我要回家！抱着孩子，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就向前走，往哪里走？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回家。

　　　　“路太，怎么办”。身后传来那些人的声音。“这样也好，让他走。”那个冷冷的女人的声音也传来。好什么？我不知道，我要回家。

　　　　走到路边，长长的马路，不知道通向哪里，我该往哪走，我茫然了。

　　　　阿轩，给阿轩打电话。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这么个声音。对，我要给阿轩打电话。

　　　　手机呢？小心的用单手抱着孩子，我翻遍了全身，终于在内衣口袋里，找到了被血染红的手机，拨着那一串熟记于心的数字，通了。我嘿嘿的笑了。

　　　　“阿轩，你在哪，我跟宝宝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你来接我们吧，宝宝睡着了，你快来接我们，我想回家了。”手忽然变得很无力，电话掉在了柏油马路上，从电话里还是不断传来那个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拨了谁的电话？我问自己。阿轩的，脑子里的声音又忽然出现。阿轩是谁？我不认识。

　　　　走着走着，忽然人变多了，有人来抢我的孩子，不要，不要抢走他，不要吵，宝宝还在睡。我想喊，却发现什么声音都没有。周围好多人，围着我，他们的嘴巴不断在动，他们在说什么？还有一个女人，抱着我的孩子，我伸出手，那个人害怕的退后一步。接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啊！”又从梦中惊醒了。睁开眼睛，所及之处是一片白。白色的窗，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每天醒来，都是这么一片白色。纯净中透着冷，冰冷。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拉开白白的的背面，下了地，一触到冰冰的底板，又把脚缩回来了。移到一边有拖鞋的地方。总算不冷了。“呵呵，”看着自己的脚，我笑了，很满足。可是我好像忘了什么？歪着头，想了好久，“宝，宝。”嘶哑的，陌生的声音从我的嘴巴里出来，把自己也吓了一跳。我要找宝宝。脑中闪现这个念头。东翻翻，西摸摸，怎么都没有。又在跟我玩躲猫猫吗？呵呵。脚不自觉地向门走去。碰到门把的一瞬间，心忽然砰砰的跳的很快，好像耳边都能听到这种声音。对于这扇门，我是有恐惧的。因为每次它打开的时候，就会有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进来，他们拿着粗粗的针筒，把我绑在床上。针刺激皮肤的那一刻，很疼，我想叫，可是叫不出来。我只能瞪大眼睛看着他们，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不喜欢那种感觉，真的。可是我不能反抗，我尝试过，很痛。所以不敢再尝试了。这扇门多数时候是打不开的，只有他们来的时候才能打开。

　　　　我用手轻轻地拧着门把手，卡擦，它开了。我莫名的兴奋起来。小心翼翼的张望了两边。还是一片白，跟我的房间一样。我悄悄的溜了出去，必须得悄悄的，不然会被他们发现的，发现了就会很疼。

　　　　我轻声喊着宝宝，他没应我。我走着走着，又看见一扇门。比我房间的门大，而且它是开着的。我快步的向他跑去，出门的一霎那，我又停了，阳光那么刺眼，有一瞬间，我的眼前一片漆黑，眼睛适应了好久，终于能睁开了，然后，我看见了一片绿，绿绿的草坪，绿绿的树。我的生命力终于有了除白色以外的，其他颜色了。我感到开心。我向草坪中间走去，我猜我在那能找到我的孩子。我记得，以前有个地方，那地方外面也有一片这么大的草坪，绿绿的，宝宝喜欢在那玩，我坐在草坪上，看着宝宝，他跟着小皮球从东跑到西，然后有个人挡住了阳光，我抬头，却看不见那个人的脸。你是谁？你是谁？脑子一阵疼。我甩甩头，不想了。我现在要找宝宝。这是我对付头疼的好方法，不去想，就不疼了。




第2章　路文轩

第二章　路文轩

　　　　我看着那个人，站在阳光底下，手遮着眼睛，瘦弱的身躯好像被风一吹，就会像树叶一样飘走。大大的白色病服套在他身上，空空的，皮肤很白，比我们在一起时更白，白的透明，那是病态的白，隐隐的连经络都能看的明白。头发也长长了，以前他的头发都是很短的，摸上去刺刺的，像个小刺猬，好几次，我都让他养长点，他都不乐意，嘟着嘴说这样很清爽。现在他头发长了，显得那张小小的脸更小了，也越发透着中性化。我倒看不习惯了。找了他这几年，我到死都猜不到，他会在这家所谓的精神疗养院。我看着他，呆了。

　　　　“路先生，路先生。”我一惊，看向身边的疗养院院长，他正一脸疑惑的看着我。“路先生，您没事吧。”

　　　　“我没事。不好意思。”

　　　　“您请这边走，我们疗养院是市里首屈一指的，您太太住在我们这里，您尽可放心。我们的软件，硬件设施都是一流的。医生也是资深的？？？”

　　　　院长一直在介绍。我的心却早已跑到那个人身上去了。我回头看看他。是他吗？突如其来的相遇，让我有些患得患失。快进门时，冲出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差点把我撞倒。我猛的转过身，看他们跑向了那个我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人儿。“不要！”他惊叫，挣扎，然后安静，被医生抬回来。我非常讶异我所看到的这一切。一愣神，那几个医生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

　　　　“院长，不好意思。”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会让他跑出来，没看到有客人在这吗？怎么办事的。”院长收起了对我的那副笑容，转头就对他们一阵骂。

　　　　“还不带进去，丢人现眼。”几个医生畏畏缩缩的抬着那个一脸惨白的小人儿进去了，他的拳头紧紧握着，指甲甚至嵌进了肉里。我的心一阵抽痛。那个我疼着，宠着的人，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被这样的对待着。愤怒也冲向脑子。看着那个带着谄媚的笑脸的院长，却觉得恨不得让他永远也笑不出来。

　　　　“路先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我保证您太太来这里以后，能够得到最好的治疗。”点头哈腰的样子让我想一拳揍过去。但是我忍了。握着拳头，我问出了在我心底萦绕好久的问题。

　　　　“刚刚那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路先生，您也知道，这是病人的隐私，我们实在不便透露。”

　　　　现在来跟我谈隐私，笑话。

　　　　“陈院长，你难道不觉得你有义务跟我讲清楚吗。你难道认为我会把我太太送到这种随时会有病人逃出来的地方？”我收起了温和的表象，冷冷的看着这个男人。

　　　　“这，这？？？”

　　　　还犹豫，哼。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告辞了。当然我所保证的那几台仪器和一栋新的住院病房，你也别想了。”甩手走人。

　　　　“您等等，我没说不说，是不是。路先生您跟我来。”

　　　　这老家伙，吃硬不吃软。

　　　　来到他办公室，老家伙拨了个电话，不多久，一名同样身穿白色袍子的医生，带着一份病历救过来了。

　　　　“路先生，这是刚刚那位病人的病历。其实您大可以放心，他是重症室的病人，您太太的病情不严重，两人住的病院是不一样的。”他讨好的将病历送到我手上。

　　　　我打开病历，控制不住的手开始发抖。

　　　　受到“严重刺激”，“精神分裂”，“有自残和攻击倾向”，“记忆混乱”。这些词跳入严重时，我知道自己有多难以置信。

　　　　他离开我后，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是这样。眼睛发酸，我从来没有哭过，因为我知道自己是个冷酷的人，但是对于这个我深爱的男人，我忍不住，想哭。

　　　　“说起来，这个病人在我们这里也比较特殊。他本来是因为杀人而要判刑的。但是警方怀疑他有精神病，一诊断还真有。后来就送过来这里了。”

　　　　“杀人，杀谁？”我不相信他会杀人。

　　　　“好像是个孩子，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了。”

　　　　“孩子？”小小苏？我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他是不是要一辈子呆这里？”声音有微微颤抖，但是表情却保持了我一直的冷静。

　　　　“这个，理论上来讲是的。除非有警局出示的的证明。毕竟是犯了罪的人，即使不在监狱，在外面也是不能随意走动的。路先生，认识这个人吗？”

　　　　“不认识。”冷冷的回答。在弄他出去以前，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