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是不愿意动弹了,整天佛似地瑞坐着——出神发呆。
萧慈性格极端,萧绕知道他被颜幕甩了:若是大哭大闹倒还好,可这般阴凉凉的呆样儿看着就令人担心,萧绕整天都得分心防着他做傻事,甚至专门派人二十四小时看管着,当然,得偷偷得看管,要是被他察觉到了,那是很容易钻牛角尖的。
自己跟颜幕是没可能了,这一点,萧慈清楚明白,没分的时候觉得对方在自己生命里不可或缺,颜幕要是不要他了,那简直没法活,连想想都没法活,然而现在看来,人与人的关系根本不存在什么永恒,说断就断了,比他小腿的骨头还断的干脆。
可是疼啊,虽然没有立即枯萎死掉,可萧慈却笼罩在那种绝望中难以自拔。
他回味着颜幕的魅力和偶尔给予他的温柔,像吃一个七色冰激凌一样分层分次的把各种味道逐一的砸磨通透,再把颜幕的绝情拿出来咀嚼一遍,可这苦味儿的汁水却浓郁的散不开,怎么想也想不透彻。
萧慈怀念并酝酿着,终于从痛彻心扉的难过中酝酿出了熏天的恨意。
他恨颜幕,也恨裴钰。
“哥!”垂头的萧慈仿佛从梦中惊醒一样,他是从悲伤的死胡同中开辟出了一条通天大道!他要狠狠的去恨伤害自己的人,恨,当然要付之行动。
“哥!哥! 你去哪儿了?”
仆人被吓坏了,萧慈蔫头耷脑的过了这么许多天,难不成是憋疯了?
“先生一早就去了公司,您找他有什么事?”
“把他叫回来,立刻!”萧慈疯魔似地指着门口。
“呃……”
“快去,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是。”
仆人转身下楼了,萧慈则兴奋的发抖,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执拗而狂热的色彩。
萧绕觉得很累,他一面要担心弟弟萧慈的状况,而公司这边已容不得他分心:颜修拿到了巨额资金的事情早已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处心积虑避免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想必不久后颜修就会有所行动了吧。
这难道是间接导致了顾思辰的死亡而得到的报应么?他要与颜修相争又相杀,这多么像一场诅咒!
萧绕疲惫地靠在座椅上,他被迫剃掉的头发已经浅浅的生长了出来,紧贴头皮,配着一身黑西装的打扮和阴沉沉的表情,看上去还挺酷,可头上点缀着两条白色的疤,这就很破坏整体感觉了,仿佛是刚从大牢里释放出来的恶徒。
突然,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萧绕伸手拿起听筒:“什么事?”
“是您家里打来的电话,说是您弟弟有急事找你。”
萧绕头疼似地使劲一拍前额:“告诉他我马上就回去。”
如今能命令得动萧绕的也就只有萧慈了,他风驰电掣的驱车回家:萧慈已经有很多天没说一句话了,突然开口却是有急事,他当然得重视。
“他有什么事?”萧绕边朝别墅的楼梯上跑,边向仆人发问。
“他没告诉我们,只说是急事。”
与此同时,萧绕来到楼上,接着咔嚓一声推开了萧慈卧室的门。
萧慈看见萧绕满头大汗的站在门口,身躯忽然一震,他觉得老哥回来的未免太快了些,他还没做好思想准备。
“小慈,你怎么了?”萧绕慢慢走过来。
萧慈却是紧张的无所适从;他想把颜幕和裴钰的奸情告诉萧绕,这个兄弟乱伦的秘密散布出去定然能让颜幕身败名裂,想想他能以此报复无情的颜幕萧慈就兴奋的发抖。
可在看到萧绕的时候,萧慈却是紧张得发抖了,要不要说呢,说出去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颜幕也会恨自己的。
到底要不要说呢?
108 邪恶联想
萧绕觉出了异常,不过最近他这弟弟压根就没正常过,只是现在倒不像是纯粹的无理取闹,仿佛是真的有什么急事:“小慈,我回来了,你不是有急事找我吗?”
萧慈闻言骤然回神,看到萧绕就在离自己咫尺的地方凝视自己,他咽了一下唾沫,觉得有点心虚,然后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
尽管觉得自己说完有可能会后悔,但萧慈抑制不住那种想说的冲动;这件事如同一锅滚油一样在他心里沸腾,非得找个排解的出口不可,他从来就不是那种能把某件事情当成秘密烂在肚子里的人,反正他已经不好过了,那就让所有人都不好过吧!
“哥,你坐下,我有事情要跟你讲。”重新睁开眼睛的萧慈,眼底有着狠绝的光芒。
萧绕把梳妆台前的椅子拖到床前来,在萧慈的对面坐下:“你说吧。”他知道萧慈在下定某种决心,于是也不多言去拨动他的情绪,他坦然得等着萧慈说出那些貌似很重要的事情。
“……”萧慈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憋出一句话:“你先给我根烟吧。”
萧绕好脾气的摸出烟盒,抽出香烟叼在嘴里,点燃后递给了萧慈。
萧慈本想用尼古丁镇定一下心神,哪知道猛吸之下竟呛咳不止,他咳得涕泪横流,萧绕又拿过纸巾给他擦脸,折腾了好几分钟后,二人才又坐定下来。
萧慈轻微颤抖的修长手指夹着那根还在阴燃的香烟,他精神萎顿,脸上的表情有些脆弱,模样仿佛一个瘾君子:就在萧绕忙活的都快忘记他是有话要讲的时候,萧慈却突无的开始了叙述。
“出车祸的那晚,我刚刚从颜幕家里出来……”
萧绕立即正色起来,这件事一直是萧慈避而不谈的,因此他觉得一定是有什么隐情在里头,可追问调查都没有个准确结果,好不容易碰上萧慈自愿开口了。
“我在路中央晃荡,不记得是怎么被撞的了,因为我当时脑子里一片混乱,或许说是一片空白:我在颜幕家看到……”萧慈抱着头弯下了腰,好像要崩溃似地。
“看到什么?”萧绕紧接着问。
“哥,你知道颜幕为什么要和我分手吗?”萧慈回忆的很投入,与其说是在叙述,倒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因为他那个哥哥。”
萧绕听得有点糊涂:“那个傻子?你们俩的事怎么跟他扯上了关系?”
萧慈抬起头冷笑了一声,然后又真切的回忆起了那晚看到的画面,他平时极力避免去想,因为太过恶心,现在却自残似地去仔细回忆:“我有他房子的钥匙……他肯定没想到我会突然回去,然后就撞见了……他们就在沙发上,我一眼就看见了,颜幕把那个傻子压在沙发上……”
“什么?”萧绕听得一头雾水,虽然察觉到了一点点端倪,可他又怎会朝那方面去想。
萧慈觉得自己这个大哥的理解能力实在有问题,心内就燃起一股无名火:自己都说得那么明白了,还什么什么……萧慈不耐烦的恕吼道:“颜幕和他哥哥乱论,你懂了吗,乱论,懂不懂! ”
萧慈又起了歇斯底里的苗头,而萧绕则是彻底的愣住了,这太劲爆了点,如同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响起一声炸雷。
萧慈对他这个反应很满意:他仿佛得到了泄露天机一样的快感与如同擂鼓的心跳,这非常的刺激!又隐隐有些不忍,他苦笑着注视萧绕。
“你是说……?”即便这个事实算不得惊世骇俗,可萧绕着实没有那么好的想象力,他不可避免的被震惊了。
“我是说有颜幕和他哥哥有性关系。”萧慈越说越露骨:“我亲眼看见的,他们正在做,被我撞了个正着。”
萧绕觉得这真是不可思议之极!如果说颜幕把那个裴钰掐死了他都能信,可这乱得是哪门子论!关键是,有必要吗!颜幕吃错药了居然对一个傻子下手?
萧绕万分的不能理解,他没有见过那个傻子,因此对此人也没有特别多的想法,他仅仅是在见到照片的时候觉得这是个美丽的容器,承载着颜家的亿万家产:而他要做的就是打破这个容器,似乎是觉得有那么点可惜,仅此而已,再没别的了。
难道颜幕就仅仅因为这个傻子长得好看就不分对象的发情了!?这未免也太牵强了些。可除了这个又有什么能解释这种事情的发生呢?据他所知,裴钰和颜家兄弟是同父异母的,感情并不怎么样,总不会是那个傻子天生会勾引人吧?
难道是……爱情?
萧绕因为自己一个比一个更荒诞的猜测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道题,无可解:恐怕就连当事人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为什么,总之就是发生了。
片刻之后,从震惊中缓过神的萧绕叹了口气,他知道萧慈是爱惨了颜幕的,居然碰上那等事情,叫他如何受得了,他心疼弟弟,不禁也感同身受了起来,觉得一阵阵的揪心。
忽然又是恨了起来,萧慈如此爱他,他居然这样伤害萧慈,真他妈的可恨!
萧绕站起来拍了拍萧慈的肩膀:“别伤心,哥给你做主——颜家一个个的,太不是东西了!”
这种丑闻若是传出去,不知道会是一种怎样的效果,颜家人都那么无情无义,轻易不会留一点把柄在别人手里,可今年却频频闹出一些出人意科的事情来。
萧绕在那里发狠,萧慈却是躲开了他轻抚自己脊背的手:“你别碰我,我想到他们兄弟做出那种龌龊事情,再看到你这个哥我都觉着恶心!”
萧绕被这一句话噎得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算什么逻辑,他无可奈何的举起双手退了开来,突然,萧绕脸上那抹苦笑僵住了,他心里有了一个可怕的联想。
他曾轻派到游轮上去暗杀裴钰的人有向他提起过,这傻子晚上都是和颜修睡在一起的,他当时还觉得那是为了保护傻子好让他的人没有下手的机会,现在却感到一阵恶寒。
颜修本来就是个没节操的人,颜幕那样滴水不漏的严谨性格都会干出荒唐事来,他又怎么不会。
萧绕越想越真,越是觉得颜修也跟那个傻子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颜修,你千万别让我查出你跟那傻子有什么!”
这样一想,萧绕再也坐不住,拔腿就迈出了萧慈的卧室,又神色不善的赶回了公司。
……
裴钰和小贱猫一同在阳台的躺椅上晒太阳;小贱把眼暗眯成了狭长的一条缝,神态慵懒,裴钰也眯着眼睛却是一副受煎熬的模样;初夏的太阳已经有了毒辣的趋势,可裴钰偏偏要陪着猫一起晒。
“哥哥,进来吧,那里热。”颜森坐在冷气充足的客厅里喝着冰镇啤酒。
颜幕是个大忙人,很少有时间待在家里,颜森乐得跟哥哥一起在这里过二人世界,不过他也不打算在这里长住下去,总是有那么点寄人篱下的感觉,而这感觉并不美好。
所以他正在翻看报纸上的招聘信息,结果扫了两眼以后,报纸就被颜森揉成一团丢到了废纸篓里。
杀人放火的勾当固然来钱快,不过现在他陪着哥哥,已经不打算去再沾那些事情了;在颜森的脑海里,固然是没有存钱这一观念的,因此他一度很花钱大手大脚,现在卡上已经没有多少钱了,而他肯定不会去花那笔倒霉的遗产。
颜森第一次开始打算将来,首先就得有一个工作,然后从这里搬出去,找一处不错的房子,再开动脑筋想想怎么把哥哥也一起弄走。
然而他长这么大,还没干过任何一件可以从合法渠道来钱的事情,他能做什么工作呢?
招聘报纸看了一张又一张,越看越烦躁,这都什么鸟工作?
一上午的时间,颜森就总结出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