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因为高中的时候他们三个曾经一块儿喝过酒,这事是欧阳起的头,事先云飞也不大认同,但那一次,三个少年在教室里对著夕阳大干啤酒的豪情壮志现在想来还是很畅快的。
那样的青葱岁月啊,想必大家都是一样地怀念。
欧阳痛快地回复了个“好”字,发送完毕後对著手机发了下呆,然後翻开通讯录,找出云飞的号码拨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麽,现在就是有急於跟云飞说话的冲动,哪怕是通过电波也好。他想告诉云飞他见了许多老同学,他想告诉云飞老同学都没变,他想告诉云飞他不想变的是他们之间的友情……他最想问云飞想不想念过去在一起的日子,不管是受表扬还是受处罚,他希望云飞跟他一样在意这些珍贵的回忆。
通话在他鼓噪的心跳声中被拒绝。
欧阳不信邪地再拨了一次,似乎上次在去琴行前他打过一次也是这样,难道云飞的手机有问题?再次被拒绝後,欧阳只好打他家里的电话,很久无人接听,那麽一定是在外头,欧阳锲而不舍再拨云飞手机。
“喂。”电话到底是通了,可是接听人却不是云飞。
欧阳疑惑地问:“你是谁?”
那边反问:“那你是谁?乱打电话小心我告你!”
欧阳好气又好笑,说:“我找云飞。”
“哦,你找老师啊,你哪位?”
“我是欧阳。”
电话那头寂静了一下,然後说:“老师现在没空,就这样啦,拜拜。”
望著被匆匆切断通话的手机,欧阳差点没跳脚咒骂,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是谁?总归在社会上打滚了两年,他怎麽会分辨不出刚才接电话的人是个少年,而且他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刚才云飞就在旁边听著这个小子接电话!
没想到你就连个电话的机会都不给我……
愤怒瞬间转化为黯然,欧阳认命地摇了摇头,翻身跨上机车,戴好头盔插匙发动,却发现排气管有些异样,一连试了几次都是如此,只好下车查看一下。
“妈的!”原来是排气管里被人插了一截树枝,肯定是些调皮孩子的杰作。欧阳一边骂一边用两只指尖夹住只露出个头在排气管外的树枝慢慢往外抽。
抽出来的树枝俨然成了一截墨棒,欧阳随手扔到一边,旁边不知道什麽时候有个吸著手指的小姑娘眼碌碌地看著他。
欧阳是很随性的人,可是小姑娘的目光却让他不好意思起来,立马捡起扔到一旁的树枝,三两步走到垃圾箱那儿,再回来时,小姑娘朝他甜甜一笑,仿佛他干了什麽英雄事迹。
欧阳本也想给小姑娘一个微笑,不经意间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往茶座旁边的饭店走了进去,顿时惊讶地睁大了眼。
他确定他看到的是云飞没错,但是为什麽云飞的身边会有一个小鬼?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个小鬼凭什麽抱住云飞的手臂?还有云飞,他为什麽放任少年的亲近?
欧阳不明白,不止脑子困惑,心里还很难受,云飞不是一个容易敞开心的人,能够到这样亲昵的程度,除了自己,他从没有见其他的人做到过!就好像是属於自己的珍宝被人亵渎了一样,欧阳的心因愤怒而痛,因痛而酸。
13
陈勉把手机递还给云飞的时候,两只眼睛没有忍住地在他脸上提溜了一下。
云飞收起手机,没有表情地朝车外看风景。
出租车里的味道不是很好,陈勉屏著呼吸翻看手上的乐谱,眼角看到云飞又把手机拿了出来,滴滴滴地按了几下,少年猜测他是把刚才的来电号码储存进去,不禁疑惑他刚才为什麽不接电话。
晚上是陈勉的特训发表会,说是发表会真是一点不为过,竟在五星级饭店预定了一个小型演奏厅,尽管小型,但勉强容纳个百来人是没有问题的,只可惜不能物尽其用。据陈勉的官方表示,今天晚上会光临发表会的佳宾总共不超过五个人,除了他自己和女朋友,还有就是指导老师云飞。
云飞被他从家里面求出门的时候没有料到会是这麽隆重一个场面,虽然没有记者,没有镁光灯,也没有Fans,但也够震撼的了,谁也没有料到这个少年会做到这个地步,一开始觉得他傻,现在还是觉得傻,但是傻中带点可爱,相信晚上那少女见了这场面,这辈子都会无法忘记曾有过这麽浪漫的一件事。
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来了电话,云飞仍旧是按著习惯拒听陌生来电,只是对方不死心地又打来,云飞隐隐感到什麽,随手扔给身旁的少年。
“问是谁。”他说。
陈勉嘀咕怪人一个,乖乖接了电话,告诉云飞是一个叫“欧阳”的人打来,云飞直觉想接过手机,却又摇了摇头,示意陈勉挂断。
作为一个聪明人,陈勉很明白不该在这个时候多嘴,但是作为一个好奇的人,他管不住嘴巴。
“老师刚才为什麽不接电话?”
“不关你事。”
“对方好像很著急的样子哦。”
“……”
“不用再打个电话过去吗?”
云飞的目光清冷地投在少年脸上,说:“你可以继续多嘴,那麽晚上的演奏就不需要指导老师了。”
陈勉识相地闭嘴做只沈默的羔羊。
到了饭店,一直故作潇洒的少年却在门口扭捏起来:“怎麽办怎麽办,我好紧张!”一边念著一边烦躁地在云飞面前走过来走过去。
云飞提供给他两条路走:“第一,打电话告诉你女朋友说取消发表会;第二,用爬的也要爬到演奏厅里去。”话落,看了下表,说:“我只给你一分锺时间,做不出决定就由我来做。”
陈勉咬咬嘴唇,本来还想抓抓头发,但发型是一早set好的,动了怕乱,只好忍住,在五星级门口就这样蹲了下来冥思苦想,不到一分锺又跳了起来嚷嚷著:“我要弹,死都要弹!”
云飞微点头,脸上算是有点赞赏的意思,说:“那就快点,时候不早了,最好在你女朋友来之前再练习一下。”
陈勉深呼口气,刚迈了一步就停下来可怜兮兮地看著云飞说:“老、老师,我脚软……”
云飞烦了,皱眉问:“那你要怎麽样?借辆推车推你进去?”
陈勉不好意思地小声问:“我能不能抓著老师的手臂走?”
急於摆脱的云飞一言不发地拉过少年往饭店里走去。
陈勉的演奏会可以说是相当成功的,不只少女哭得泪眼汪汪,演奏者陈勉更是声泪俱下,一边吸鼻子,一边坚持将歌词唱完,虽然歌声被破坏殆尽,但手指下的演奏还是值得获满堂彩,就连退在角落的云飞在最後都忍不住为他鼓掌。
这对少年情人在演奏台上相拥而泣,场面有点儿夸张,对话也有点模仿电视剧本的幼稚,什麽“我等你”“我一定回来”之类的,云飞听了有点受不了,正要静静离开,演奏厅的大门却被猛地撞开,却是一群跟陈勉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少女。果不其然,这群人一见到台上的陈勉就大喊起来:“我们来给你加油打气了!”
挂著眼泪的陈勉一下子就愣了,然後一窜三丈高,大叫:“你们怎麽来了?谁告诉你们我在这儿的?”大喊大叫的同时,脸也不争气地涨红。
为首的一个少年站上去,勾著陈勉气得发抖的肩,说:“是不是觉得很感动?我把咱班的人都叫来了,来给你壮势的,怎麽样?够意思吧。”
陈勉的脸涨成猪肝红,抓著少年的衣领摇晃,恼羞成怒地喊叫:“够意思个P!这麽多人,要让我明天要上校园头条吗?”
少年严肃地说:“陈勉同学,你不用不好意思,你跟方小礼的爱情故事早就成了校园传奇,校园头条这种好事就留给别人吧,不排你了。”
底下众人大笑,陈勉哀呼一声“交友不慎”。这样一来,空荡荡的演奏厅就热闹了起来,一扫刚才的凄清气氛,变得雀跃而欢快。
“为陈勉和方小礼的爱情干杯!”
不知道谁拿来了啤酒,所有人更是都疯成了一团,至於法律规定未成年人不得喝酒什麽的,这年头谁在乎啊?High了再说。
陈勉拿了一罐啤酒过来给云飞,脸上红红的,笑著说:“谢谢你啊老师。”
云飞开了啤酒,却是不领情地说:“该谢谢钞票。”不说不知道,陈勉居然是某企业总裁的儿子,云飞暗暗考虑关於补习费用的浮动。
陈勉露齿一笑,说:“那就谢谢钞票,也谢谢老师。”
玩得过火的一大群人终於被酒店方面礼貌地请了出去,作为这群人中间的唯一一个成年人,云飞自然难辞其咎,面对饭店经理温和的指责,云飞脚步不稳地晃了一下身体,陈勉见状急忙上前扶住。
云飞揉著眉心说:“头真晕。”
酒店经理见他脸色泛红,真是喝醉了的样子,忙说要谴车送他回去,他笑了笑,指著陈勉说:“我弟弟在,不用麻烦了。”
就这样,云飞被陈勉扶著,经理送著,堂而皇之地走出了饭店大门。
正要收起装醉的把戏,头顶响起一把声音。
“他怎麽了?”
居然是欧阳。云飞决定一装到底,垂头靠在陈勉身上,仿佛醉死了一般。
陈勉看著眼前的男人眼熟,声音也听著耳熟,很自然地回答说:“老师醉了。”暗里咋舌,没想到一罐啤酒就可以把冰山老师摆平了。
欧阳见云飞挂在少年身上,隐忍不满地说:“为什麽喝酒?”
陈勉觉得他的口气像审犯,没好气地说:“为什麽不能喝酒?高兴就喝呗。”
高兴?他在这里烦躁不安苦等的时候,云飞在高兴地喝酒?欧阳的怒火爬上了俊脸,阴沈下来看著少年。
陈勉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麽,就这麽一动不动地站著,肩膀和手臂都被比他高的云飞压得发酸。
欧阳在心里叹息,旋即朝少年笑了一笑,说:“你把他交给我吧,我会带他回家的。”
他这一笑反倒让陈勉想起他来,恍然大悟地说:“我记得你了,你来过琴行。”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