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少你还装?”秦溶猛地回身对秦老大补道,“有刀子就直接捅,不必偷偷摸摸做这蛇鼠勾当!下九流都不齿的行径,我羞于姓秦!”
炸雷般的一句话,秦老大震撼愕然。
“溶儿,怎么这么同老爷说话?”牛氏惊慌地上前劝阻。
秦老大缓缓气道:“溶儿,你把话说清楚。你羞于姓‘秦’?你凭什么侮辱祖宗,凭什么冤枉你爹!”
他痛心地望着秦溶,走向他:“爹是舍不得你,爹想要儿子,可还不至于用点手腕去耍你耍青道堂,蒋涛他算个什么东西,他也配!”
猛然转身对楚耀南,挥手一记耳光抽得楚耀南“噔噔噔”倒退几步。楚耀南惊诧地望着父亲,惨呼一声:“爹—”
“别叫我爹,你做什么了?你还不对你二弟讲清楚,畜生!”秦老大跟过来飞脚就踢,楚耀南打个滚儿,乳白色的西服也沾了灰尘,翻个身跪爬起来焦急辩解道:“爹,儿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子做错什么了?儿子昨夜里着了凉,一早儿就去看医生了。”
“方会长那批货,是你找人去调包栽赃青道堂的?”秦老大单刀直入地质问,“还不快对你二弟说个明白!快说呀!”秦老大焦急催促,生怕儿子就此冷冷地离去,再也不回头。
一口气噎住,秦老大不停地咳嗽,楚耀南一脸茫然地问:“爹,什么货调包呀?”
楚耀南倏然转头望秦溶,秦溶却奚落道:“你们父子不必演戏哄骗我,待我走了,你们慢慢去演!”
“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才回家里,我哪里知道,说出来让我来想办法。”楚耀南也恼了,从紧张的空气中嗅出些不祥的预感。
秦溶转身要走,被秦老大焦急地一把拉住,如拉住就要升天的氢气球。
他歇斯底里地对楚耀南怒吼:“住口!你不说实话是吧?啊?你不说实话,来人呀,拿绳子来。阿力!绳子呢,鞭子呢?把这畜生给我吊起来,打‘吊鸭子’,看他嘴硬到什么时候招认!”
一句话惊得楚耀南面色纸白,动动口诧异地望着父亲竟然没说出话,惊愕的目光望去阿力和费师爷。
阿力说:“少爷,你就说实话吧。方会长事情败露,都供出是你做的了,害得二少爷误会是老爷指使你去对青道堂下手。这不是离间老爷父子感情吗?难怪老爷发这么大的火气。”
费师爷痛心道:“南少,就算你是为了老爷好,收拢二少的心,可你这是何苦呢?”说罢又转向秦老大说,“不过,南少那辆车子的事蹊跷了。我不相信南少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
楚耀南怒了,大吼着:“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他惊恐的目光望着秦老大,似乎预料到父亲暴怒的后果。
“南儿,你说实话,爹饶你些脸面不打你‘吊鸭子’。‘吊鸭子’怎么打,你心里最清楚。爹怎么不明白你的鬼主意?依了你楚耀南的手段,你会露这马脚让你弟弟抓到漏洞?啊?你这是帮爹收服你弟弟吗?你是有意设套子让他误会爹,把他们往外赶呀!”
楚耀南浑身是口也有口难辩,惊惶地扫视众人,一张张同样惊恐的面颊透出紧张无奈。楚耀南猛回身,绝望中他一字一顿对父亲恳求道:“爹,求您,信耀南一次,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方会长,哪个方会长,你们喊他来对质,他敢来同耀南对质吗?”
楚耀南深抿了唇,昂起头,没有了往日对父亲的唯唯诺诺,大口喘着粗气,额头青筋暴露。
秦老大眯眼打量他,终于开口说:“好,你不说,你嘴硬,爹知道你从来都嘴硬,撒谎也要硬到底。今天爹就不信撬不开你的牙。绳子呢?鞭子呢?”一声呼喝,震得楼梯乱颤。
“爹,儿子真是没有做,儿子哪里敢欺瞒爹。”楚耀南急得跺脚,惶恐的目光看着四大金刚满脸横肉面无表情地走来,各个膀大腰圆,咚咚咚咚,一步一步,如砸夯的声音,震得人心一颤一颤的,拿来一卷粗粗的麻绳和一根牛筋马鞭。
“绑呀,给老子绑起来,吊起来打‘吊鸭子’!”秦老大厉声吩咐,众人惊悚的目光中看着心惊胆寒的一幕就要上演,无不动容变色。
月月抱着个洋娃娃奶声奶气地问:“姨娘,什么是打‘吊鸭子’呀?大哥哥犯错,为什么要打鸭子?”
吓得旁边的五姨娘一把捂住她的嘴,惊慌地看着无助的楚耀南。
“爹,爹……”楚耀南慌了神,跪地抱住父亲的腿哀求着,他知道父亲这回是当真的,吓唬他十多年“打吊鸭子”,这回是动真格的了。他拼命摇着父亲的腿大喊:“爹,求爹给儿子两天时间,两天!儿子给爹把这事儿查个水落石出,给爹个交代。”
一人上来用麻绳套上楚耀南的脚腕,用力一紧;一人捧个鞭子在一旁面无表情地说:“请南少宽衣解带。”
楚耀南大惊失色地踢踹着腿在四大金刚手下挣扎,带了哭腔哀求着:“爹!爹呀,就一天,一天可以吗?”
秦老大怒喝:“磨蹭什么?多上几个人,伺候南少晾起来!”
“半天,爹呀,半天;就给儿子一个小时,让儿子死个明白呀?”楚耀南挣扎着,甩开近身的四大金刚纠缠着嚷着:“别碰我!爹,爹,爹您最疼南儿的,您是吓唬南儿的对吧?”
“反了你了!”秦老大怒喝一声,亲自伸手过来。
“爹—”声嘶力竭的一声哀求,楚耀南身子蜷缩做一团哀求:“爹,求爹给南儿留张脸吧。南儿真是被冤枉的,爹要打儿子不急在一时,啊?爹,就给儿子一点时候,一准儿查出来是哪个混蛋栽赃陷害的,我活剥他的皮!”他惊恐的唏嘘着,巴巴地企望着父亲暴怒的眼神,转过身对秦溶嚷:“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为什么冤枉我!”
“溶儿,你怎么说?”秦老大望向秦溶。
秦溶嘲弄鄙视道:“不必演戏,也不必查,找个人来做替罪羊,遮掩丑事,是你们惯用的伎俩。自己品性不端,还想找儿子当替罪羊。你打你自己养的一条狗,关我什么相干!”说罢转身要走,被四大金刚拦住。
“是他,一定是他,是他在车上做了手脚害我掉进江里的。”秦沛落井下石,眼睛里冒出猎奇的异彩。平日里他就厌烦楚耀南耀武扬威的样子。还大少爷,凭什么他是大少爷,在这府里人人对他楚耀南宠爱有加。如今更听父亲要吊打楚耀南,更是幸灾乐祸的乐得去看热闹。
“愣着做什么?”秦老大深咽口气喝问一声,四大金刚领命向前。
楚耀南见回天无力,歇斯底里地呐喊着:“为什么不信我呀?爹,南儿也是你的儿子吧?为什么不信我!就为秦溶一句话,不审就定罪。爹!求您赏儿子一把刀子,儿子把心当场剖开给爹看看,天日可表,我楚耀南是不是冤枉的!”
32、痛不欲生 。。。
秦老大嘿嘿地笑了,凝视楚耀南含泪的目光起伏的胸膛说:“这府里上下都知道,信了南少的话还不如去信鬼!”转身吩咐,“吊起!我就冤枉他了,让这府里上上下下看清楚了,无视家法窝里斗的下场!”
四下一片沉寂,哇的一声三姨太嚎啕大哭着:“南儿,南儿呀,你就认罪了求你爹别打你‘吊鸭子’吧,怎么打都行,就是不要‘吊鸭子’呀!让孩子日后如何做人呀?”
“爹,爹,屋里,屋里去打行吗?爹,不要在这里!”楚耀南在四大金刚手里拼命地挣扎,一双大眼悲愤噙泪显得格外无辜,巴巴地望着秦老大。
秦老大猛抬头,一眼看到楼上楼下那一双双猎奇而惊骇的目光,大骂一声:“都给我滚回去!”
又吼一声:“溶儿和沛儿留下!”
众人如鸟兽散,顷刻间楼里空荡荡。
“啊!”的一声凄厉的惨叫,楚耀南整个身子飞旋而上被挂起。
“啊呀—” 秦沛的惊声尖叫。
秦溶的面腾的一下子热起,火烧火燎一般。他虽然痛恨秦家父子的歹毒,可是如此折辱人的法子他头一遭见。那种羞耻让他看一眼都恨不得钻去地缝里,亏得秦老大有这种恶毒的法子来整人。
倒挂的楚耀南看到秦溶秦沛兄弟倒立的脸,张大的嘴,瞪直的眼,仿佛看到了百年不见的西洋景。虽然除去父子三人就剩四大金刚,楚耀南也只恨无处藏身。
“你说不说实话!”秦老大骂一声,吩咐一声:“打!”
耳边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啊,啊。。。。。。。。。。。。,爹,冤枉,儿子真是被冤枉的。”
嗖的一声皮鞭挥舞,抽向楚耀南。
一鞭子下去“嗷”的一声惨呼,楚耀南身子就在悬空打转,哭嚎声凄惨,扑腾挣扎。
“哭什么!还是个男人吗!”秦沛嘀咕着,双手捂脸,咬个牙却还从指缝里偷看凌乱的楚耀南,附和着父亲的强调寻斥,“还踢腾什么,当你在跳《天鹅湖》呢!”
秦溶愤然的目光瞪向秦沛,他才吐吐舌头不再多嘴。 “你招不招!”秦老大断喝,又一鞭抽下,耀南整个身子如如树上残留的一片落叶旋转着,绝望无助地喊着冤枉。
“爹,爹,求您,剩下的鞭子记下来,改日再打行吗?儿子心口疼,熬不住了。让儿子查出幕后黑手吧。”
“你主意也大了,敢跟爹讨价还价了?”秦老大冷冷一声威慑。
“平日里,或许爹能饶你几下,只是今天,头一次,让你弟弟们见个场面,日后引以为戒。委屈一下你的屁股,给你弟弟们立个规矩。”
虽然打得不是他,但这种汗颜的羞辱,秦溶都觉得无地可容,难怪教养出楚耀南这种歹毒的阴狠之子。只是楚耀南,蓝帮万人面前光辉四射笑傲群雄的俊杰,江湖人有头有脸的人物,刚才进门时还衣冠楚楚,转瞬间便被践踏得一文不值。他日后如何在江湖混?
秦溶脸上的不屑没有逃过秦老大的眼,骂一句:“老二,你别不老实,现在打的是你耀南大哥,下次,可能就是你。你还别以为你耀南哥软弱,你自己试试就知道,看你骨头硬还是爹爹鞭子硬!”
秦溶冷冷一笑,带了几许嘲弄。
只是眼见那被血殷红的鞭子再次打下,楚耀南“嗷呜”一声惨嚎,随即是夸张的呻吟声,身子时蜷时直的打挺挣扎着,那气力带得楼梯都在颤抖着。他哭求着:“爹,爹,弟弟们都已经看清楚了,看得一清二楚了,求爹饶了儿子吧。”
一鞭子抽下,秦老大骂咧咧道:“你撅撅屁股爹就知道你小子拉什么屎!你冤枉,你当然冤枉。”
“爹,您怎么不信儿子的话呢。儿子这么做,对儿子没好处呀?”
“凭什么,你心里明白,还用爹替大少爷你说?自己说,为什么!”
秦老大的鞭梢在他身上游弋,停在某处轻描淡写几下,狠狠道:“想让府里上下的人都来提醒一下南少,才能记起来吗?”
楚耀南打个激灵,紧张得不敢呼吸,他彻底崩溃了,拼命摇头哭着求饶:“爹呀,爹呀,儿子真冤枉,那个方会长,儿子真没见过他,儿子在崇义堂的。”
“老楼,来人呀!”
不等父亲那话音落下,楚耀南声嘶力竭地大嚷:“是,是儿子恨青道堂!”颤抖的声音无比恐惧。
紧张的空气忽然松弛了,似乎一场审讯终于接近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