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马车的窗玻璃均是从外看不到里的样式，萧鸣狠命地敲打车窗，久久，车窗打开了一条缝，一个中年男人在里面不耐的骂：“谁他妈吃饱撑的敢坏老子好事？”
萧鸣认出这人是刚才酒吧里拉着陈希然说话的人，还有……座椅被放了下来，陈希然就躺在那儿，前襟大开，衣衫已退到肩膀，正迷迷茫茫的看他。
“出来！”萧鸣狂怒，拳头狠狠砸向车窗，一下将玻璃打碎。顾不上看流血的手，扯过那男人的领子直接将他提出来扔到地上，冲着他肚子狠狠一脚，那男人当场口吐白沫，蜷在地上昏死过去。萧鸣从外打开车门，把陈希然拖出来，让他站定自己跟前。
拎着他衣襟，一手举起，仍是落不下来。只能捏着他肩狠命摇他：“你他妈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
看到他手上拽了个手机，几乎咬碎了牙，伸手去抢，陈希然却抱着往后退，不肯给他。萧鸣抓住他的手，掰开，抢过手机狠狠砸到墙上，零件四分五裂。“就是这东西？你就是这东西跟这男人……你想要什么不会跟我说吗？你这白痴懂不懂自己在做什么？”
“是你自己说做什么都可以的。”陈希然叫起来，蹲下去捡地上的零件，声音里带了哭腔：“你说过不会累的工作我可以做的……你弄坏我的东西，我讨厌你！”
第十二章
看到他手上拽了个手机，几乎咬碎了牙，伸手去抢，陈希然却抱着往后退，不肯给他。萧鸣抓住他的手，掰开，抢过手机狠狠砸到墙上，零件四分五裂。“就是这东西？你就是这东西跟这男人……你想要什么不会跟我说吗？你这白痴懂不懂自己在做什么？”
“是你自己说做什么都可以的。”陈希然叫起来，蹲下去捡地上的零件，声音里带了哭腔：“你说过不会累的工作我可以做的……你弄坏我的东西，我讨厌你！”
萧鸣拦腰将陈希然扛在肩上，不理他的挣扎，直接把他扔进车里，自己也坐上去，发动车子离开。冷冽的风因着车的高速行驶而迎面扑来，刮得人脸上生痛。萧鸣冷静下来，叹了口气。自己刚才的行为确实过分了，这孩子什么都不懂，别人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要说有责任也是在自己身上，又有什么资格怪他，还对他发脾气。
把车停在路边，熄了火，转向身边的孩子。看到他整个人缩在座椅上，抱着头，脸埋在膝上，身体微微的颤，手里还紧紧抓着摔坏了的手机。
手伸向他，轻轻摸他的发，被他甩开，又向旁移了移。
“还在生气吗？”
“……”
“抱歉，刚才是我不对。”萧鸣说：“但是那手机你不能要。如果你真这么喜欢，那我……”
“为什么我就不能？”陈希然抱着膝，声音闷闷的传来，有些嘶哑：“我……我又不贪心，我就想要一个……我、我以前都没有想的……可是、可是，大家都有……都可以跟家人说话……我……我也想跟妈妈说话……”
陈希然低低的哭起来，很委屈。他知道自己很差劲，嘴上说不贪心，其实他都想要的。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老是想着可以跟别人一样，想着不用很辛苦，就可以得到那些很贵重的电器或者衣服家具，想住在不会漏雨的房子里，想着大家都会喜欢他，会有人跟他说：陈希然，来跟我们一起玩……
他知道那是奢望，他什么都要不起，所以从来不敢听，不敢看，装着什么也不懂，就不会一直一直羡慕了。羡慕的时候，心会疼。
可是、可是，他还是不小心知道了……早上萧燃拿出来的很漂亮的金属物体……叫手机！他没有自己要知道的，虽然班上同学都有，可是他从来不敢问——跟萧燃在车上的时候，他看到他拿出手机——他真的真的没有想要，他只是偷偷的看一看——可是萧燃发现了，就塞到他手里，说这是手机，很旧了，他不想要，要送给他，还问他要不要给家里打电话——好坏的人，他以前在橱窗看到过这东西，那上面标价的数字他回去把储蓄罐数了好几次都还差很多，他又没有为他做事，怎么可能给他。
所以他拒绝了，很不高兴他这样逗他，像小时候班上同学拿巧克力骗他一样，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才不会那么容易上当——可是，他还是不小心念上了。
他知道自己要不起，可是他知道了这个叫手机，手机可以跟家里人说话……他想跟妈妈说说话，一次也好，手机里的人好象都会问在做什么？好不好这类的问题，他从没听妈妈这么说过，他想听。
一只大手伸过来，拥着他，然后将他抱起。陈希然抬头，才发现已经被带回了十字路口，自己正被萧鸣抱在怀里，从后门走了进去。抓着他的衣襟，不敢抬头，他知道，连唯一对他好的人也要讨厌他了。
被一个人关在休息室里，听到蓝大哥和萧鸣的争吵声，隔着厚厚的门板都挡不住。然后蓝大哥冲进来，掀开他的衣服，又用毛毯将他包起来，回过头对萧鸣骂：“你他妈到底教了他什么？你想毁了他是不是？”
萧鸣有些心虚，又不忿：“我教育出错，你就对了？你有没有看过他的手，那么小的孩子只知道做体力活，你教的都是什么？想让他吃苦一辈子吗？”
“你……”蓝宁霜站起来，在休息室里来回踱步：“那你想怎么样？他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不让他做事，养着他，然后呢？他就会知道，只要装着乖巧就会有人来疼他，只要开口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再然后呢？如果哪天我们不能照顾他了，你难道要他靠着向别人乞怜来生活吗？”
萧鸣张嘴，却无从反驳。别人或许还不会，但这个孩子……不排除这种可能。他已经为这孩子打开了一扇门，他已经知道，其实自己并不需要很辛苦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是的，他只要投入某个男人的怀抱，所有他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
该死的！
“让这孩子跟着我吧！”萧鸣走到沙发上坐下，握住陈希然小小粗糙的手：“无论如何，你的教育方式我不赞成，让他过得好些，我不认为有错……他的教育方面，我会负责。”转向陈希然，低着头问他：“跟我一起生活好吗？以后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什么都可以。所以不要再去工作，不管别人说得多好的工作，都不能答应。”
陈希然偏着头，看向这个似乎很真诚的人，有点不确定的问：“那我要给你做什么？”没有人跟他说过这种话呢，那么好的条件，要做什么工作才可以得到？
“你想做什么？”萧鸣怜爱的问。这孩子，还不知道怎么接受别人无偿待他的好。
“嗯……我……”陈希然咬着唇想了想，抬头，满怀希翼的问：“那我……给你做情人好不好？”
“……！”
“……！！”
“……！！！”
“谁教的你这些！”萧鸣和蓝宁霜呆了半响，突然都扑了过来，抓着陈希然肩问，眼睛都红了。
“班上女同学说的。”这两人的模样虽然看起来很可怕，不过陈希然倒不觉得害怕，大概是知道他们不会伤他，乖乖回答：“我不小心听到的……她们说做情人最好，不会辛苦，对方不要你了生活也不会有问题……”
绞着手指，长长的眼睫颤颤。虽然不知道情人是要做什么，可是他真的想做，从来没听过那么好的工作，心里忍不住一直念着……不过看蓝大哥他们的脸色，一定是他做不了的工作……
抿着嘴低下头，不再说话。果然听到萧鸣说：“情人不是工作，你不能……”
“我、我不做就是了。”倔强的说，语气里带了哭腔。反正他就什么都做不了。眨一眨眼，感觉泪水想掉下来，他虽然很笨，可是他会认真学的，为什么他都不可以做轻松点的工作。辛苦的工作脚会痛，他不想去医院了。
听到萧鸣重重的叹，将他整个拢进怀里，拍着他的肩说：“我的情人可不好做。”
“我会……”
“所以你以后只要听我的话，不要管别人怎么说，只能听我的，嗯？”
陈希然重重点头，笑眯了眼，他找到好工作了呢！
第十三章
把最后一个箱子封好，陈希然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拿了衣服走进浴室冲洗。
昨晚萧大哥送他回来以后，就脸色很不好的要他收拾行李，晚上他来接他搬家。幸好他的东西不多，早晨起来得早，收拾完东西后还有很多时间，看起来上学应该不会迟到。
穿好衣服出来，梳了头，对着镜子看看已经没有哪里不整齐了，便背起书包去上学。
果然还没有开始上课，校门进出的学生比昨天还多。陈希然为难的想了想，还是站到角落里，等上课铃声响了再进去，人太多他不适应，而且也怕被人撞到或踩到。
“嘀——嘀——”
“嘀——嘀————”
旁边一直有鸣笛声，陈希然捂住耳，好吵。突然被一个阴影罩住，陈希然还没看清人就被一把扯住，挟着他扔进车里。
“陈希然！”有人在耳边大声吼，捏着他的脸骂：“你干嘛把我的电话号码给别人？”
“啊？”陈希然看向贴着鼻子怒瞪他的脸，想了想“……然……燃，萧、萧燃？”
“燃什么燃，别装着不认识的样子。”萧燃忍不住又捏他嫩嫩的脸。嗯，手感不错。不过他气还没消。“说，为什么把我的电话号码给那群花痴女？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有多烦？只要一开机就是骚扰电话，说什么是你介绍的她们，靠，害得我只能一直关机，家里有事找我也找不到，白白挨训了一顿。”
“电话？”陈希然偏头想了想，摇头，很无辜的看着萧燃，已经想不起来了。
“真的假的？别告诉我你真忘了啊，就昨天的事。”萧燃拿出名片晃了晃：“我昨天才给你的，你别故意装傻……算了算了，就当你真忘了。我可告诉你，下不为例，你要是再随便把我的电话告诉别人，我……喂，回来，我还没说完……”
陈希然推开车门跑了出去，不管萧燃在身后叫，顾不上脚痛，只感觉胸口被什么堵住了，很疼。
他理解能力差，萧燃说的骚扰什么的他不明白，他只是不喜欢萧燃说话的语气，好象他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明明昨天还对他好好的，笑着跟他说话，请他吃点心，今天就、就……他、他才没有难过，反正，反正，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每个人都嫌他笨，都在说他给人添了麻烦——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幸好他也没有以为萧燃会喜欢自己，虽然他从没跟同龄人一起玩过，不过他也没有失望就是，早就知道没有人会喜欢他的。他跟他们不一样，他知道的。
只是……心里还是闷闷的，为什么同龄人就特别讨厌他呢……
“陈希然，陈希然！”身后有人叫，合着鸣笛声。
不听，埋着头走进学校。
“陈希然，给我滚过来！”很尖锐的女声，刺得人耳朵痛。
陈希然猛地一缩，抓着书包肩带转身，就看到校门处一辆红色保时捷，正靠着车门的是一位红衣如火的艳丽女子。
陈希然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欣喜跑过去，远远的又站住，欢喜未退，只是又更多了一些畏惧的神情，恭恭敬敬的对艳丽女子说：“姑、姑姑，有事么？”
艳丽女子皱眉，墨镜下的眼神藏不住厌恶，像怕别人知道两人之间有关系似的，坐上车喝道：“乱叫什么，还不快上来！”全然对待陌生人的语气。
“哦，哦。”陈希然只是高兴，并未感觉旁人在听到艳丽女子的话后对他的轻蔑，小跑过去坐在了后座上。
还没坐稳艳丽女子已经踩着油门刷的一声将车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