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小的身子挨进了些,想喊叔叔,地上是一具带着泥石的女人,面容模糊,骆彦秋跌坐在地上,这是那天带他走的“阿姨”吗?
“叔,叔叔,她,她怎么了?”骆彦秋用力睁大眼睛瞪着苏海红,眼珠上都是血丝,眼泪一串串滑下来融进已经蔓延过来的海水里。
苏海红不回答,骆彦秋看一眼已经被水冲干净的苏轻微的脸,那上面没有脸皮……骆彦秋尖叫着摔进水里。
苏海红看着仰着脸在海水里飘飘忽忽的小身子,一动不动,直到昏迷却依旧流着泪的骆彦秋被苏轻微漂浮起来的身子挡了一下,才如同手术后苏醒的病人般,边急促的吸气,边蹲下来把骆彦秋抱起来,无助地看着周围蔓延过来的海水,往岛上的高处跑,跑了几步回头喊:“微微,哥哥对不起你,哥哥对不起你,哥哥带不走你了……哥哥带不走你了……”那声音被海水盖得像是在耳语呢喃。漂浮的苏轻微被海水推动着渐渐远离,苏海红擦擦眼泪,头也不回地跑开。
苏轻微的骸骨现在就在这片花海下面……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暴风雨,长大后的骆彦秋再次陷入梦魇。
“水要漫上来了……”
瓦吉站在雨里看着这个喃喃自语的年轻人,突然惊骇地往后退:“你是骆家幺子?”踩到自己的假发滑了一跤,又满脸欣喜地爬回来:“你没死,你都没死,那海红是不是也没有死……是不是?”癫狂地抓挠骆彦秋的手臂让他回答自己:“想不到,想不到,最后,最后还能再见他一面,他没死……弟弟,弟弟……”
骆彦秋看着这个叫弟弟叫地满目热切的男人,深深的厌恶……
“我告诉你,萧娘没死,她也没死,你们可以回去继续过日子了。哈哈哈哈,没死没死……看,你还戴着我的手链。”上前抱住骆彦秋头枕在他肩上,用力的吮吸:“累啊,好累啊……”
》
骆彦秋无力地塌着肩膀,一双狭长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满眼血丝,推开瓦吉,一手指着他:“你没有救我,你没有救我,你杀了那个女人,你杀了那个女人……啊,没脸的女人,没脸的女人……”尖叫着,看着瓦吉的双眼里面盛满绝望和痛苦,他把瓦吉认成了苏海红,可以说,此时的骆彦秋回到了十岁的他,被没脸的女人吓晕之前,他小小的脑袋里都是绝望。
前十四天,骆家人的镇定支撑着他不要,温和会抱着他睡的苏海红支撑着他不要,可是苏海红杀了那个女人,啊,好恐怖,好可怕……我要死了……
“爸爸,爸爸,妈妈,妈妈,救我,救我,我要死了,水来了,水……”
骆征他们赶到的时候,骆彦秋使劲向着天空仰着头,仿佛溺水的人要把头探出水面,他不能呼吸了……
骆征走过去抱住骆彦秋,大声喊:“爸爸在这,小秋不要怕,爸爸在这里。”
骆彦秋安心地笑了笑:“爸爸……”遂陷入昏迷。醒来后各种原本就存在的问题越来越严重,比如对骆家人的依赖达到巅峰,在疗养院的六年,几个哥哥姐姐轮流去陪他。以前用耳机连着还能打电话,后来连电话都不能用,因为他害怕里面漏出来的声音被其他人听见。十岁的骆彦秋被救回来以后只相信骆家人,因为苏海红的“背叛”,十岁以后的骆彦秋拨电话只能连耳机,因为他觉得周围有鬼在偷听……
但是潜意识里,他是喜欢苏海红的,他不知道带他来岛上的就是苏海红,他在十五岁的时候看见一件桑寨出来的人身上穿的衣服,陷入那种无力感,但是心里面的安心是怎么回事?他不懂,他父亲骆征让骆氏服装为他设计了一批别样的衣服,骆彦秋收到的时候,没说什么,上岛以后,穿在身上,他觉得挺好。
手链是骆征给他的,从那件外套里掉出来的。他并不知道,那是苏海红甚至瓦吉的东西,如果知道,他不会给骆彦秋他的小儿子。
骆惊声按着想扑上来抱骆彦秋的瓦吉,哪里还有面对无礼的骆水涛时,云淡风轻的文人风骨,到底是没被碰到伤处。瓦吉已经精神崩溃,意识混乱,他说着说着就以为有手链的骆彦秋就是苏海红。
萧娘到的时候,看着这个不男不女的人,声泪俱下:“海红,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郝南觉得很难,但还是挽着萧娘的肩说:“他是瓦吉,苏,苏海红的孪生哥哥。苏海红,他已经死在桑寨雨林的山洞里了。”
“什……”萧娘止
了哭,茫然地转头看这个陪了自己二十年,却在最近冷落自己的男人。
郝南艰难地点点头,退了一步。
萧娘追了一步,却没说话,看着他无声哭泣。跟着来的郝镜里看着自己迟钝的父亲,有些头疼地抬手。
郝南像是被什么推了一把一样向前抱住萧娘:“别难过。”萧娘抚摸着他刚毅的脸颊,用手指指疯疯癫癫的瓦吉,又指指自己,再指指远处的红花,把手指全部分开,又合在一起,贴在郝南的胸口。她在用当年和小湖交流的方式和郝南交流,刚遇见他们的郝南懂,他懂,用一双铁臂抱紧萧娘:“对不起,我懂了,我懂了,我就是一个大傻子。”萧娘摇摇头把头安放进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从桑寨回来后,她就没有睡好过,已经一个星期了,昨晚甚至噩梦连连,当郝南沉着一张脸推开他们卧室的门时,她是欣喜的,她知道她已经真的爱上了郝南,不管她是小荷的以前,还是萧娘的现在。
可是……看着退了一步的郝南,她有些心慌,上前一步就是天堂,原来是真的。
抱着睡着的萧娘,郝南对骆钦打打手势,骆钦点点头,海警上前带走他,途中遇见赶来的楚观沧他们。
楚观沧只问了一句话,随后被郝赫带走。
“真正的苏海红他对我好吗?爸爸他对我好吗?”
已经恢复了些的瓦吉看了看楚观沧,用已经无法再那么清晰模仿苏海红的声音说:“小末,桑寨有花,有开在天上的花。”
四岁之前还在和苏海红生活的楚观沧,只记得总有人跟他说他们在桑寨,桑寨……
点点头,被蹲□的郝赫背着离开……转身,踏马扬花随风散。
骆久思看着手里父亲给自己的调查报告,决定去找一趟钱嘉夕,钱嘉义的妹妹。
看完手里的资料,钱嘉夕随意地笑了笑,云淡风轻语。
合上门后,抬起抓破的手背,无声泣泪。
钱嘉义,钱嘉夕叔叔的女儿之所以会被过继到钱家,是因为她叔叔坠楼死亡时,钱嘉义才一岁。
而她叔叔的死亡却是她父母间接造成的,所以心怀愧疚的他们看着钱嘉义欺负自己,甚至帮助瓦吉迫害正在高考的段亦微。
那树上的针钉,的确是瓦吉安上去的,他想陷害的却并不是亦微,而是骆久思,但是钱嘉义告诉他……
她愿意帮助瓦吉是因为她有恨,恨的却是亦微,所以……瓦吉把钱家调查了一番,其实并没有查出什么,只是无意间知道钱嘉义对她妹妹钱嘉
夕的所作所为,已经钱家父母的态度,大胆臆测,并告诉了钱嘉义,钱嘉义威胁自己的父亲去学校拿那根针,她要陷害他……一箭双雕。可她没想到,骆久思即使拿到了那份资料也没有做什么。在聚会时,心里面的怨恨达到顶峰,要死一个,死一个才行。试想想,可以对自己的妹妹,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妹妹做出那种事的钱嘉义能有多正常,只因为钱嘉夕比她优秀……
而瓦吉会去嘉义镇,是因为他和郝赫一样,看见了那期风景观记,里面一晃而过的那张脸……得知骆家骆钦的儿子也在,竟然会想为苏轻微讨回公道……苏轻微死的那天,骆久思出世。
瓦吉在嘉义中学当了一阵子护工,骆久思没见过他,段亦微没见过他,钱嘉义见过他。那天读完检讨并被方阮阮吓走以后,钱嘉义没有去上课,遇上了找来的瓦吉。他目睹了她在食堂把热汤淋亦微身上的全过程,那种表情他太熟悉了……
无意间知道亦微座位的钱嘉义告诉瓦吉,只要弄死那个考生,骆久思必定痛苦欲死。
再之后,骆彦秋被送去疗养院,他说:“我要健健康康的回来见到那个人”。
被精神鉴定送进T市枫山疗养院的瓦吉,不久后被查出喉癌晚期,三个月后死在病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蛋疼的这部分就结束了。
☆、1000米
班柏和亦微窝着一起看电视,骆久思坐在亦微旁边越过他,头朝左看班柏。
亦微后知后觉发现这不是看自己的眼光,也朝着望过去。
班柏手一顿,面色僵硬地转过来看……看着他的两人,腿上的零食半歪着。亦微皱了皱眉,又仔细研究了一番,头往右打,叉着眉问:“怎么了?”
骆久思没听见。
亦微不乐意了,小脾气一上来,推了他肩膀一把,力气有些大:“看什么?”
骆久思才回神,摇摇头,坐端正,把亦微搂着。亦微让他抱着,身体虽然没有抗拒,不过脸还绷着,过了五分钟,绷着的脊梁一软,找找位置躺下去,才发现自己怎么不生气了。看着电视手往上,拉一拉久思垂在他头顶的头发,然后就这样两手往上伸着玩久思的头发。胳膊举累了才放下来。
班柏战战兢兢地嘴里含着零食没敢咬,等他们都不看自己了,才嘎嘣一下。
今天是骆彦秋去H国的日子,骆久思等会儿还要带亦微过去,可是他彦秋小叔说:“那个兔子,嗯,别带过来。”
骆彦秋坐在骆久思边上仰着头看他,脸色很柔和,一点也看不出是个精神病人。骆久思点点头,拍了拍大他十岁的骆彦秋的肩膀:“彦秋小叔,希望你早点好起来。”
再迟钝也发现他小叔对班柏好像有些在意,所以今天才会一直看班柏。要知道,骆彦秋除了对骆家人,真的再没有关心过任何人了,“兔子”应该就是班柏吧。
被点名的班柏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骆久思不知道,所以他在H国的那几年,每回去看骆彦秋都会带一只兔子玩偶,还因此认识了当初给楚观沧做兔子的那个外国人。
骆彦秋在疗养院很积极,他总是想着快些回来,虽然跟兔子没关,但是骆彦秋都会笑一笑接过,然后问:“兔子好吗?”
这个时候骆久思总觉得骆彦秋是故意的,有些羞赧地抓抓长到肩的头发,点点头。
到十二点差不多,骆久思就带着段亦微走了,班柏想跟上,骆久思那脸一板也不说不准,班柏速度地爬回楼上,捂胸口,干,干嘛这么凶,人家没有谈过恋爱,没想到吗,讨厌。
班柏以为骆久思拿他当电灯泡了。
牵着久思手,亦微心里面偷笑。这还差不多。
骆久思的手指比段亦微长两个多指节,所以和亦微对比着摊在一起时,显得很大,但是即使这样依旧让亦微很喜欢,因为那双手长得很优雅。
所以,亦微老喜欢去牵他
的手了。
于是,因为手小,亦微只能抓着久思手腕下面,或者把久思四根手指一起捏在手里。好在亦微会给久思剪指甲,所以向里的指头不会戳到久思他自己的皮肉。
记得有一次高二体育课跑完1000米,两个人都是渴得不行,挤进小卖部,挤进啊……亦微渴得难受,心里面一急,就想拿久思挡人。一手抓过去,拉着他大手往里冲,殊不知周围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