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忘了……?」少年错愕地愣愣望著他。
「哼。」根本就不记得,何来忘记这回事?
「可恶!你……你真是我这辈子遇过最、最差劲的人!」季漓气不过,拼命想出一个能符合他此刻愤怒心情的骂人词汇。满心见到魂牵梦萦的人的逾悦心情,被他一阵嘲笑後,邓时沉到谷底。
夏焰仰天打一个哈哈,「多谢你的谬赞!」差劲?这真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小儿科的难听话!
「你……你真的、真的想不起来吗?」季漓抱著一丝希望再确认一次。
「你说呢?」夏焰定定看著他,深墨色的漆黑瞳孔一片澄澈冰冷。何止想不起来,他笃定他俩根本是未曾相识!
他真的全忘了,而且忘的一乾二净………季漓领悟到这蚀心的事实,不禁用力咬著下唇,眼框浮上一层雾茫茫的水气。万万没想到睽违整整十三年後的再相会,竟然是这种他没预料过的糟糕至极的情景。
私底下,他常常曾幻想过当夏焰见到许久不见的他时会有何反应,也许是欣喜,或许是惊讶,甚至是兴奋,但并不包括这个──全然陌生!
而他,为了这个差劲透顶的人!即使身患重病厌厌一息地躺在病床上,仍然孜孜不倦拼命苦读中文,甚至比念母语英文还勤,他所做的一切努力,为的就是在未来终於相见的某一天能跟夏焰毫无阻碍地沟通、聊天,甚至交换心事。自己是这麽地把夏焰放在心上,但是,他却将自己彻底遗忘了!
心……好痛ㄛ………委居的眼泪霎时有如泉涌般流泻下来。
「喂!有话好好说,男子汉大丈夫的,别动不动就掉眼泪。」夏焰见状不自觉锁紧眉头,满脸恐怖地盯著他活像瀑布般,漂亮得不像话的眼眸。
夏焰平生最怕三样东西:一是猫,二是女人,三就是眼泪。怕猫的理由是他心中永远的痛,而女人就等於麻烦,眼泪则被他视为懦弱无用的象徵,全是会害他过敏的毒物,怎麽睡个懒觉起来,就给他招惹到其中二项?
老天爷是忌妒他这几天正好閒閒没事做是吧!
「嗯,夏哥哥叫我不哭我就不哭了。」就像有个开关似的,季漓的眼泪收放自如,才伸手抹抹脸,瀑布就自动关闸了,只剩偶尔有些哽咽声有点美中不足就是。夏焰满意地点点头。
「猫……你再想想有什麽事情可以帮助我想起你来好了。」见他真的很难过他将他忘了似的,夏焰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见过他。但,精明脑袋怎麽也搜寻不到有关这号麻烦人物的任何资料。
十三年前……他才十一岁……
不知想到什麽,季漓蓦地脸一红,深深低头看著自己的脚ㄚ子。
「怎麽?没有吗?」夏焰眯起眼睛,口气不甚和善,将他的忸怩害羞全视为心虚不安。手指头暗中互相扳了扳,打算等他摇头时,就一拳将他扫地出门!
凭一只破娃娃跟听都没听过的名字就「肖」想他原谅害他做尽恶梦的元凶,哈!门都没有!
「有……」声如呐蚊,仍是低著头。
「有什麽有?!有屁快放!!」夏焰极端恶声恶气地。跟只长相很「猫科」的少年共处一室,呼吸相同空气,让他心情异样烦躁,鼻头痒得不得了!
「你……你靠近一点。」脚跟蹬了蹬地板,季漓鼓起勇气看著他。
什麽?夏焰瞠圆了眼,竟然叫他靠近一只猫……好吧!他承认眼前的少年的外貌模样,确确实实是跟他同种的人类无疑,但不巧混了那麽一点猫的基因,让他巴不得避的远远的基因。
「你不过来,我就不说。」见他掩不住一脸嫌恶,季漓嘴一噘。
敢跟他谈条件?这臭小子真是皮在痒了!夏焰眼神放冷。
「本大爷不爽过去!你有啥话要说,就请麻烦在离我三尺远的地方说!」除非是自己认同的人说得话他才听得进去,否则要他向东跑,他绝对朝西直走,个性极端恶劣难缠,没办法,这是天生加上後天养成的,他也不想改。
对这差劲到极点的男人不用太客气!季漓气到快心病复发时领悟到这一点。
事情的开始与结束就发生在一刹那之间!
修长的腿彷佛装了弹簧似的,季漓身形方动,就迅速移到他身旁,而夏焰还来不及大打喷嚏,就被脸颊一个温热的触感给吓的魂飞魄散。
嗄?!夏焰惊恐地瞠大眼,不敢置信地摸摸脸颊。这、这臭小子……竟然跟天借胆强吻他?!
这小子明目张胆地偷袭他,而他竟然该死地迟钝到什麽反抗都没有?!真是窝囊至极!毕生的奇耻大辱啊!夏焰横眉一竖,熟捻他的人见到都会早早挖个洞躲起来,这是他发狂瞋怒的前兆。
蓦地,悦耳如天赖的清脆男中音在他耳边清晰地响起:「等小漓长大了以後要嫁给夏哥哥。」这是十三年前的誓约。
亲到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季漓像只偷到腥的猫咪一般笑眯了眼,无视於他高高举起挥将过来的硕大拳头。
等等!他刚刚说了什麽……夏焰身子一僵,挥出的拳头在空中绕个弧度颇大的圈圈,而後勉强乖乖收起,放回原来的地方。
脸色极端铁青,夏焰踌躇良久後,终於缓缓开口:「你……你该不会是那个季世伯的儿子……?」嗓音异常沙哑乾涩,他希望自己猜错。
「宾果!」西西~夏哥哥终於想起来了!季漓眯起猫眼,朝他甜甜一笑。
笨猫恋物语…3
更新时间: 04/22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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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家与夏家是交情良好的世交,而季漓是季家的宝贝独生子!
一得知来人差点令他魂飞魄散的真实身分,夏焰随即飞快拨了一通国际电话到英国去。
「喂?是季世伯吗?是的,我是夏焰。那个猫……您的儿子季漓现在在我这边,我想请问这是怎麽一回事?」电话一接通,夏焰顾不得该先礼貌性地的寒喧几句,飞快切入重点核心。
话筒一端传来爽朗的笑声,「哈哈!原来小漓是偷偷溜去台湾找你了,我就想说这几天怎麽不见他人影……」
儿子失踪好几天了,还要他提醒才想到?!闭了闭眼,夏焰强抑怒气,沉声道:「原来小漓没经过您的同意就偷偷溜来,季世伯,请你放心,我会负责将他送平安回去。」哼!塞张机票,要他立即滚蛋!
「呃!等等,也不必这麽麻烦……」
「呃,季世伯打算亲自来带他回去吗?不用这麽费心了,我会善加处理这件事……哈揪!抱歉,我最近有点小感冒。」夏焰揉揉鼻子,一脚踹向自从知道他认出他来後,就一直高兴地赖在他身边不停徘徊的季漓,这得寸进尺的臭小子别以为有季世伯在背後撑腰,他就不敢动他一根汗毛!
「没关系,你家中只剩下你一个人了,自己可要好好照顾身体……」
夏焰咬著牙齿道:「嗯,我会小心注意的。」只要这只猫不在,他就不会身体「不适」!「季世伯,您还有什麽事情交代吗?是不是要小漓听一下电话,还是还有什麽其他事要交代?」他察觉对方吞吞吐吐地似乎有些话想说,但不知如何启口。
「不用了!跟你谈谈就好,事实上,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听完後能考虑看看。」
夏焰面容一整,声音诚挚地道:「季世伯尽管吩咐,在我的能力许可范围之内,小侄一定帮您办到!」十七岁时,父母不幸车祸双双过世,当时亲戚不见半个人影,反而是多亏了这如兄如父的长辈帮他悉心料理父母後事,冲著这他一生也报答不完的恩情,天大的难事他也愿意扛下在所不辞!
「唉!你也知道我就小漓这一个宝贝儿子,可能上辈子烧香不够,天公不疼惜,惩罚在我儿子身上,让他一出生就患有心脏方面的疾病,战战兢兢了二十年,好不容易盼到一颗适合的心脏做了移植手术,终於可以像普通人一样跑跑跳跳,不用再胆战心惊地过生活,你想想,身为父亲的我是多麽地……」
「所以呢?」夏焰头疼地揉揉太阳穴,即时截断他的叨念。
「小漓病愈後,向我要求一件事……」
「呃,那件事……跟我有关?」夏焰不自觉攒起浓眉,突然有强烈的不好预感。
「呵呵!你的头脑瓜跟你那天才父亲一样不得了!唉!本来没预定让小漓这麽早就到你那边的玩的,他才刚开完刀,身体还没好好修养到完全康复呢……」语气颇有责怪之意。
「等等!什麽本来预定到我这边?!」夏焰差点失声惊吼,虽然勉强压抑下了,但嗓音相对地变得有些粗嘎乾涩。
喔!他愿意跪下来祈求老天爷是季世伯讲错!要不然就是他听错了!
但,恶梦果然会一直延续下去……
「呃……小漓开完刀後,要求我让他在台湾好好游玩三个月,我本来不想放他孤身一个人去这麽远的地方,但又不忍心拒绝他开完刀後第一个要求,後来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让小漓借住你那里我才安得下心了!小漓打从小就是个乖巧孩子,他绝对不会添给你任何麻烦的。」他儿子天生就是个优良品牌的保证,人见人爱的!
他的存在就是个麻烦!夏焰紧抓著话筒,偏头,恶狠狠地瞪著在一旁还敢笑的一脸灿烂无辜的少年,恨不得在他身上射穿二个透明窟窿出来!
额上青筋爆凸,夏焰竭力忍住想尖叫的冲动,保持一贯冷静的嗓音回应:「季世伯的儿子来台湾游玩,我怎会嫌他麻烦呢?呵呵,欢迎都来不及了。」他的语调听起来应该粉诚恳吧?
「太好了!我就晓得你会帮我这个忙!既然小漓已经平安到达你的住处,那麽,往後三个月就麻烦你费心多多照顾了!」
「呵呵!一定,一定,季世伯请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夏焰咬著牙、切著齿迸出「拜拜」二字,缓缓地挂上电话,然後,毫不留恋地瞥它最後一眼,将之掷起砸到墙壁上顿时摔个浠巴烂!
他的粗鲁暴行,著实让从小被保护的滴水不漏的季漓叹为观止!
「虚伪,脾气差,没安好心眼,坏人。」但是……他还是好喜欢这个人喔!季漓撇撇嘴批评,接著,露出小虎牙甜甜笑著。
「哼!彼此彼此。」至今仍然没有人揭穿这只小恶魔的真面目吗?看来目前只有他一个!夏焰锁紧了眉,知道他是谁後,被封锁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十三年前的惨痛回忆霎时如大浪涌上冲击著他。
ㄡ………真是越想越头痛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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