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工作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夜晚十点多,而他们有很多,还饿着肚子。
我总是微笑着,感动着,这群可爱的弟弟妹妹们。
不过,对于我而言只关心总数,那是用来救她的。
空间,微信,贴吧到处都是关于她的信息。彻底的刷屏。
我在她空间发的信息,被疯狂的转载,以至于几个小时后腾讯公司把妙佳的QQ限制保护了,登不上去也发不了消息。我打电话给客服,他们让我在线操作。
这几天我都没在医院过夜,在医院附近吃过晚饭后我就骑着自行车回学校。我在线联系了客户,说明了情况,提供了原始密码等信息,好在最后解除了限制保护。
她高中同学那边,在经过最初的质疑和伤痛后,也完全发动了,很快一群平日里玩的好的同学自发的组建了一个爱心传递群,在里面号召大家募捐,而我每天晚上必备的功课之一则是在里面传达妙佳的最新的情况,回复妙佳同学们的诸多疑问。
然后再在学校贴吧里一一回复热心的吧友,大家纷纷在帖子下面留言,有的说“一定帮忙”,有的说“已捐,祝福”,有的说“为生命祈福”。
他们说,虽然陌生,同属亲人。
虽属陌生,同属亲人,我想此刻,这是人世最温存的文字。
与此同时,支付宝账号不时有钱进账,由于和手机号绑定,每次进账无论多少,手机都会短信提示。每当听到手机响,我就会流露出微笑,我不知道我是咋了,米苏说我眼里现在只剩下钱了。从支付宝打款的金额从1块到1000不等,无论多少,我都会回打1分钱,好些都是陌生人,我不认识,只有回打款才能在下面备注一句谢谢,真的很想跟他们说声谢谢。
等一切回复完毕,我再详细的记账。
A市电台、日报和晚报纷纷打电话要采访,说是想广为报道,号召社会的力量。媒体人不一定有媒体心,他们究竟是想写稿子仅仅做一份报道还是真的想帮助她,我不得而知,也顾不上那么多。
班里的募捐也已全部收完,无论平日里和她关系如何,在这件事上,每一个人都在尽自己的力量。李婷、许彦、王鑫也动用她们私人关系,发动各自要好的朋友给妙佳募捐,点点滴滴都是情。
那么多好心的人,我替妙佳记住他们,有朝一日,若天垂怜,慢慢偿还。
短短几天,真情随时可触。
我的朋友们,我网络上相识远在边疆的笔友,旧日里早已不联系的哥们、一些哥们和他们的女朋友“夫妻”双双给我汇款,他们说相信我,祝福我,祝福妙佳,会为我们祈祷。有一对高中时期的姐弟俩,姐姐给我打钱后,弟弟又打电话来询问,我说你姐姐已经捐过了,他却告诉我“她是她的,我是我的,兄弟,坚强,加油!”他们给我打电话,安慰我尽力就行,然后把自己的限量版生活费打了过来。
每天,如果回去的早,小弟裕祥总会给我买饭;有时候我回去的晚,他已经睡了,但是桌子上已经准备好牛奶面包。他无需问我哪一天回哪一天不回,面包的生产日期永远都是当天的。
这些是我生命中的朋友,是我生命中的温暖,我内心深处的感动。
几个特别铁知道我和妙佳关系的朋友,跟我说不要把自己坑太狠,“劝我”。我明白他们的意思,我并没有生气,而是感动着,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兄弟、闺蜜,他她们所想只是为我。这就是真正的朋友,能在这个时候一边无理由帮我,一边理性大胆的劝诫我。
而刘诗晴,我高中至今的好朋友,屎壳郎级别闺蜜更是把工资打给了我,豪言“别老想着还钱,80年后还都行!”“那我不还了行不行?”“行,怎么不行,不涨利息。”在这个时候,诗晴竭力发功逗我开心,她知道我过往所有经历的事情,包括每一段感情,她清楚我内心的种种纠葛,也是最明白最清楚妙佳在我心里的地位,她总像她的名字那样,用诗意一般的晴朗逗我笑,让我安稳。
所有的人都在行动,都给我以深深的感动,我想有这些感动,即便是末日的残酷,我们也能挡得住,我们90后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不堪。
支付宝转账开始好些是我自己熟识的朋友,后来更多的则是我所不认识的。
短短几天,温暖随处可现。
我听说,有个人看到后径直跑到学校募捐点旁边的银行取出1000块直接投进募捐箱。
我听说,学校门前的点,一位阿姨,了解情况后,打开钱包看都没看,都拿出来捐赠了。
我听说,你高中要好的姐妹赵娉,大半夜挨个给以前的人发短信,放下身段几乎是“要”钱了。
我看到,学弟学妹们这几天皮肤都晒伤了,为了在人流高峰的时候在,他们饭都顾不上吃。
我看到,每天为了把这些零钱散票换成整钱,包子铺阿姨晚上要等我们班长到十来点。
我看到,米苏和阿姨甚至是叔叔,一次又一次为你偷偷抹泪,她们都不曾放弃丝毫希望。
我看到爱心宣传栏里贴满了祝福的话语。我听说了很多很多,我看到了很多很多,在那个时候,常常觉得人类自私无情的我,忽然觉得作为一个人,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感谢生命中的每一个人,感谢每一个人的无私奉献,感谢我们的青春。
每每结束一切,便是凌晨,坐在电脑前,困得不行,伸个懒腰,开始写毕业论文。
坐着,总是瞌睡,躺下,短时间却又难以入睡。
我每次在募捐点或在贴吧、在爱心传递群介绍妙佳最新的病情时,我总说挺严重,不过已经好很多了,照这样恢复下去有很大希望。
我想给大家一点希望,给自己一点希望。
其实王鑫的探视虽然给我们带来希望,事实上,妙佳身体越来越虚弱了,勉强靠外在的营养液维系,屋漏偏逢连夜雨,妙佳的生理周期又到了,这让原本虚弱的她雪上加霜,无奈只好给她加补白蛋白。
我没想掩饰病情,不过有些希望总是好的。没必要让绝望在心间滋生。
从腹部插入管子后,这两天便不让再探视,每天一次的探视也没了,我也有两天没见着他了,医生会定时把排出的血液拿给我们看。
募捐第二天,很多人都问起妙佳的银行卡,我知道能提供她本人的银行卡号是最好的了,只是苦于不知道她密码。
04/28号,妙佳生病前一天我俩见面的时候,她拿出银行卡,在我眼前晃了晃,“给你。”
“我不要,那我又不知道密码!”我笑着说着,并没有伸手去拿。
“我告诉你啊” ,妙佳冲我吐了吐舌头,说“里面没钱了,还有一毛钱,你留着就当媳妇给你买糖吃了。”
当时我没当回事,随口回了一句“戒了,哥已经不吃糖了,小女子你可明白?”“再说了,我拿你一张空卡,你没收了我钱包,我多亏啊。”然后我们笑着去吃饭。谁曾想,正因如此,我错过了知道她密码的机会!
而她父亲,再次让我吃惊了,她父亲竟然没有银行卡。这也难怪,她父亲的收入扣除自己的开支,剩下的钱再打给妙佳,再剩下的也不需要银行卡了。能存钱才需要银行卡,没钱可存,要银行卡干什么。
由于不是本人,即使我拿着身份证户口本去银行改密,银行都不允许,说可以带开户行申请,由开户行派人到医院核实。核实?病情危急,我们都见不到,工作人员去核实!怎么核实?把妙佳拉起来问问?
不过我虽愤怒银行的不懂变通,也没心思去跟他们闹。我和妙佳的爸爸只好去试密码,试了2次密码,都不成功,怕卡被吞掉,不敢再试。募捐第三天一早,妙佳爸爸又给我提供了俩个密码,让我自己去试,我觉得不合适,正好米苏也在医院,便一起去ATM机上试,一次成功,我冲着旁边的米苏眨了眨眼睛,摆一个 OK的手势。
我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张开便已经僵持,我缄默在震惊之中。
银行卡里竟真的只剩下0。14元。她真的是一点钱都没了吗?
我上大学这几年,虽然父母不像对待富二代那样给我打钱,正常开销是足够而且有富裕的,加之我用钱还算节俭,不乱买东西,四年来都不曾缺钱,所以她卡里真没钱了,一时之间我难以接受。
她肯定还有钱,在另一个卡里,我这样安慰着自己,拿出了她另一个银行卡,所幸用同一个密码试出来了,屏幕显示还有4。26元。我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一点钱都没了,如果这样,她那天怎么回家呢?这个疑问,一直到今天我都没有得到解答,我想如果她一辈子不清醒,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我最后的侥幸彻底湮灭,我湮灭在决堤般的内疚之中。
如果她卡里有钱,我便可以不那么内疚,我一直侥幸着。
我自诩很了解她,却不知她已然这般拮据,我明知她很要强,却没有过问还贷这件事,我明知是女孩都会撒娇,却没有让她有娇可撒。
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每每想起这些,每每心里都会变得凝滞,像是溺了水,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我的身体慢慢沉入了大海,堕入了黑暗,脑海中无数狰狞的声音向我席卷而来,它们在问我,够不够格,做她男朋友。我夜夜被这些声音诘问着,拷问着,而我连挣扎反驳的资本都没有。
潜藏在心底的压抑,陡然复苏,这种感觉,我太熟悉不过了,过往在那些逝去的人离我而去的时候才会有。以前这个时候,会不自然的找一些事情做,去宣泄,或仰天大叫,或锤击墙面,或痛哭一场,总之是想把内心的压抑释放出出来。这两年,我已经能很好的控制这种情绪了,事实上我从来都没有歇斯底里的叫过,从来都没有,我早就学会了克制。
而且我知道,释放出来后未必就是好的,释放后又会沦陷在怅然若失巨大的空洞中,无所事事,无所适从。肚子里的东西,太多了胀的难受,太少了,同样会空的难受。
如果可以,我宁愿哭泣。找一个无人的荒崖,找一片无际的原野,找一汪激流的清泉,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一个人,免得丢人。
原谅我的懦弱,我不知道自己能顶多久。
妙佳,你醒来,和我吵吵架吧,我还想要你改变那么多坏毛病,想要你学会珍惜,想要你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要你懂得感恩。
对了,我还想继续给你,洗脑。
☆、[正文:CHAPTER12 汇聚]
作者有话要说: 那天,我背着背包,确实觉得十分的沉。
所有的爱,所有的关心,汇聚一堂。………题记
05/09;周五。叔叔明确告诉我,不想接受采访,说是怕以后妙佳醒来接受不了,募捐能募捐多少就多少,谢谢大家,哥哥也不想接受采访。也许这不是真正的原因,但我依旧劝他们,或许是因为农村人独特的思想,他们不想曝光在媒体之下,他们只是想要安稳正常的生活,我尊敬她家人的想法,我推了所有的采访,只是情形发展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住的。我不接受采访,可是我挡不住全校那么多同学、老师以及医生接受采访。
媒体对准了的焦点是不会轻易散去的,甚至这方式那样粗鲁,如此让人接受不了。
感谢我们的导员,协商的结果是他们保证不采访妙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