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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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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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你资本,去给我把自己赢回来。
  手术, 50%的几率,能不能赢,就看你了。这盛大的青春,让我们赌一把!
  加油,苏妙佳,加油!
  你欠我的你丫的必须还我!
  手术的一个小时,是煎熬的,造物的主,将时间的刻度无限的调大,每一分一秒都那么漫长。
  所有的人都是虔诚的。女人们就地蹲坐,双手合十,表情庄重,紧闭双眼,嘴巴一翕一张,发自心的祷告。就连男人们,也是紧张的,他们左手握着右手,暗暗使劲。
  妙佳妈妈一言不发,蹲靠着手术室外走廊的墙跟,眼角却是带泪,我不知道如何安慰着她,天下父母的心,无论如何现在的我是体会不了的,我只有握着她的手,反倒是阿姨反过来安慰我,“没事的”,然后再不说话。
  所有的人都在守候。默默的守候。
  我给米苏打电话,告诉她正在手术,“接下来是她人生最关键的时刻,一起祈祷吧,祝福她。”
  “正在做吗?医生怎么说?几率大不大?”
  “先别问了,先祈祷!”
  “祈祷过啦!”
  “再祈祷一次,不嫌多。”
  我们所有的心血尽集于此时。
  我的心,在沉重和轻松中来回跳跃。像一座挺拔的高山从中劈开,一边叫沉重,一边叫轻松,上面绚丽的彩虹桥是通往美好天堂的通道,下面的万丈深渊是堕入无间炼狱的入口,那颗心,从这边跳到那边,而后从那边又跳到这边。
  苏妙佳,你不要让我们失望,一定要成功,手术一定要成功,一定会的,一定会的,一定会。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这是一段漫长的时间,是对我们定力的□□裸的挑战。
  17:10 结束手术,成功,相当成功。
  赢了,再次赌赢了。
  那颗心最终跳上了彩虹桥。
  那几近衰竭的生命,重新续上了生的可能,在这个忧伤毕业季,我注定已忧伤,但是我们青春不熄的精神,便是这世间最美的风景,她是这一季最美的鲜花,承载在生命的坚韧不屈,承载着所有给她的爱,承载着所有的感动。
  专家说根据经验复发可能比较小,这是北京天坛医院那边过来的专家教授,天坛医院是著名作家史铁生曾经呆过的医院,从小给我的感觉就是值得信赖。他说的情况比妙佳所在医院主治医生说的好很多,我相信他说的,我愿意去相信,我愿意相信他是最权威的。
  我走出了手术楼外,吸呼在这天地之间,仿佛这是一个新的天地一般,连这空气都这么轻松,连这云彩都这么瑰丽。
  妙佳手术出来后,直接再次推进ICU进行术后观察,和之前的ICU病房不同,位于十层这个加重病房是真正的ICU病房,电梯直达,无菌全封闭。
  人群渐渐散去,暮色到来,只剩下妙佳的父母哥哥和我,每个人的脸上都难掩兴奋,我们随便聊着,笑着,仿若一家人。我感到无比的轻松,无比的惬意,连日来所有的沉重所有的压抑,在这一刻,都如沧海之一粟,凭虚御风而逝。
  我们坐在ICU外的楼梯道上,激动久久不能抑制,叔叔抽着烟微笑,哥哥则看军营战友捎来的慰问信,厚厚的一打,每个班都写了慰问信,中国的军人,永远是最可爱的人,我则依靠着楼梯扶手,什么也不想,只觉舒了一口气。
  晚饭时分,我们三个人点了些菜,喝了些酒,此刻无需多言,感觉痛快。我说我酒量太差,不能怎么喝,要不得睡到明天这个点,她哥哥说“那正好,免得担心,猛吃猛喝猛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酒未足饭未饱,叔叔接了个电话我们付钱后就冲冲赶了回去,阿姨打来的,妙佳体征很好,相对稳定,已经转回原来的ICU病房了。
  不过终究手术后还是很累的,她看着还是很虚弱,静静的睡着。
  我们的任务就是看着她,防止她乱动,输液的手不能动,做手术的地方不能动,头上的伤疤也不能动,所以必须有人二十四个小时看着她。
  我们的任务还不包括她的吃喝拉撒,这些她现在都还不能。
  接来下,是另一番更漫长的路。
  她这一觉足足睡有十几个小时,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觉得她好了很多,医生查房的时候她已经苏醒,睁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问她她也不说。苏醒的她,需要家人24小时不间断的看护,她时不时会抬起胳膊,想拔鼻子上的胃管,想去抠头上的疤痕,她应该是不知道头上的疤痕的,去抠只是因为痒。她也会盯着输液瓶看,看着旁边桌子上的仪器,眼神看着那些线路慢慢转移到自己身上,然后再闭上眼。好像她什么都清楚,只是不想面对似的。
  她仍然是,闭眼睡一会,随即睁开一会。
  旁边的老人因为疼痛依旧一直叫着不停,看着老人被绑住的的手脚,总让人觉着心酸,每隔两个小时一次的翻身总会让她醒的久一点,当翻向老人这边的时候我总会挡住她的视线,不让她看。
  她看了看我,眼神充满了迷茫,像是在问我那个人怎么了,像是问我干吗挡着她的视线,又像是在想她自己怎么了,老人有时候叫的确实心烦,护士只好给他注射镇定剂。
  我不想让妙佳也遭这样待遇,竭力跟她说不要乱动,不然该被绑起来了。
  有时候我跟她聊天,大多的时候是我在说,她在听,我也不管她记不记得,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像个话唠。
  到了下午,她意识开始变得清醒,我跟她聊天,她开始答复我。
  她也会用食指着我,然后翘起大拇指,最后再换成食指在我的脑门上换个圈。这个动作在A市她就对我做过,不过我始终不解她在我脑袋画圈是几个意思,难道是说“你不会动脑子啊!”
  “想不想见谁?想见谁的话跟我说,我让她们来看你。”
  “我不要丢人,谁都不见,等好了再说。”她一脸认真的跟我说。
  菇凉她果然是傲气的!
  她的傲气,我懂!
  想想在安阳李婷去看她的时候的情形,突然间我觉得我和她好默契。
  她还问:“我能站起来吗?”
  “能!你好好养着,配合治疗,一定能,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
  我相信,她一定能恢复的,她是那么傲气的一个人。当时的我被手术成功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变得太过于天真,至少是把事情想的过于简单。我也因为她的这几句话,一度以为手术后她是清醒的,意识没有多大的问题。
  “你最想做什么事啊?”
  我的姑娘,你有什么想做的,告诉我,我一定都替你做了。
  “上学!”她小声的说。我暗自叹息,这个我可真帮不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我不动声色,继续问她。
  “我要一边工作一边学习……”
  我的姑娘还在说些什么,却已变成了乱码,听不清。她又累了。
  这一天,最大的安慰便是在晚上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抱了抱我。“抱抱好不好?”我伸出胳膊对她说,原本,我只是说着玩的,并没有真的想到她会抱我,但是她真的伸出了手,于是我弯下了腰。尽量贴近她的身体,她右手勾着我的脖颈,左手搭在我的右肩,拍着我的背,像是安慰我一样,轻轻的,就像母亲拍打孩童那般轻柔。
  那一刻,我感动的想要哭,于我,这是天大的礼物。
  我感觉自己真的像个孩童,她反而像一个慈母,在她的“怀里”,我不再彷徨,一种微妙的温暖,直入我心房,她就那样抱着我,轻拍我的背,我静静的享受着这温暖,享受着这最美的时光,世间再没有比这更温暖的时候了,这是生命的光辉,这生命的力量,即使踏遍万水千山也再难寻觅。
  我几乎是沉醉入那种温暖,直到我意识到她还在输液,才慢慢挪开她的手,伸手去抚摩她的脸,而我早已泪流满面。
  她很渴,给她喂水,她总是还想喝,饮水还是控制的比较严格,每天的饮水量输液量和排尿量都有详尽的记录,我们只能用湿巾微微润下她的唇。
  原本病房只让留一个人照看,年轻的护士却默许我和阿姨同时留了下来。
  明天我要回A市了,再有几天就要毕业答辩了,而我的论文还一团糟。时光匆匆,转眼已经过了二十天了,她已经这样昏昏沉沉二十天了,好快好快。现在我还没有毕业,可以借毕业的名义呆在学校,一旦毕业我就要去寻找工作,我该怎么办呢?电视剧上这样的情节男方或女方,总归有一方是不缺钱的,他们只需要守着就行,就能见证爱的奇妙,而现实生活中,往往远非如此,现实往往要残酷的多,不是每个剧情都会以一个好的结尾收场。
  昨天爸爸给我打电话我没接,而是用另一个手机号给他回过去了,他便因此猜到我不在A市学校,问我是不是在J市,所幸他只是以为我是到J市毕业旅游的,以前给他提及过,总算是虚惊一场,只是又能瞒多久?
  这些问题总让我头疼,我不愿去想。如果可以,我也想像鸵鸟那样将头埋在沙子里,可我能逃避吗?
  整整一夜,我们的手都没有分开过,或十指相扣,或握着我的手指。
  

  ☆、[正文:CHAPTER19 毕业]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毕业,我并没有太多的感想。
  离别的忧伤早已经被她的病掩盖,这或许是我大学的遗憾吧。
  青春不散场,却早已散场。 ………题记
  天亮的时候,便是我离去的时候。
  我已经跟她说了好几遍,她都记不住,总是过了一会便忘记,我不想悄悄离去,我害怕她醒来看不见我,我害怕她会因失望而责怪我。我原本打算跟她再说声道别便离去,医生查房却来的匆忙,众多医生围着病床站了一圈,皱着眉不知问谁怎么这么多人。紧张的护士和叔叔催促我出去,我却迟迟迈不开步子。妙佳她在我站起来那一个瞬间,两只手紧紧拽着我的右手,紧紧的拽住我不让我走,她拽的是那么紧,像是在绝望中抓住最后一线生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分明是穷尽了毕生的力量,我震撼于这种力量,这种不舍,虽然我解释不了。
  她拽住的不是我的胳膊,是我的心。
  她不知道,她这样,我将永远无法离去,无法释怀。
  立住脚步,我进退两难!这边叔叔已经拉住我的左手胳膊,那边她的力道丝毫未减,拉我的力道甚至反作用带动把她的上身向床侧偏移。
  妙佳,谢谢你,付我一生,你的依赖,便是我的责。
  手术的成功对你来说是重生,对我来说也是重生。
  我奋力挣脱了她的手,转身走出了病房,心里却难受的窒息,从来没有想过,电影里的一幕,竟然在我的生活里真实的上演,离别,竟是这样的撕心裂肺。
  我冲出门外,掂着包便狂奔着出了医院,我一直跑到公交车站上了公交车。我没有回头,我不敢,我害怕我一回头,便再也走不掉,不管她是否清醒,我所见到的的情形是她不想我走。
  天知道,我挣脱她的手的时候,多么想仰天长啸,多么想抽自己两巴掌,我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一种闷气,似是要爆裂我的肌肤破体宣泄而出。
  只是,天地之大,在这个喧扰的闹市,在这座不属于我的城,我却找不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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