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一个。我笑着要她笑一个,很久没见她笑了。
世界最美的,莫过于从泪水中挣脱出来的那个微笑。
所以,我一直认为她那个笑是我见过最美的笑容。
我想她总会好的,只要她不放弃,从能坐开始,一步步来,从零开始学习练习练习再学习,我相信她能,她是那么要强傲气的一个女子,走起!(附图3…3)
05/29 凌晨三点,夜未央。她又醒了,还是昨天那个时间点,她看着我说:我真有福气。她说话总是很暖人心,说话的时候还扣着我的手。
姑娘啊,我这双手算是交给你了。
说来也奇怪,她好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依赖过我,生病之后的这种依赖我不知道如何解释。
姑娘,你能告诉我吗?
她想不起来很多事很多人,为什么记住了我?还那么深!她经常犯糊涂,为什么对我这么清醒?还那么温暖!
姑娘,你可知道你这样,是将我彻底的绑架,我怎么忍心离开你。
而我,究竟又能守候你到何时!
唉!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透过橘黄色的窗帘印在病房里时,她正睁着眼,我给她放歌听,梁静茹的《勇气》,她却摇头说:“还不如我呢?”
“啥,你说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
“唱歌的人还不如我呢!”她又说了一遍,言辞里竟然还有一些叹息。
“嗯?”我以为她说唱的不好听,没想到她竟然跟我说了一句,“不如我懂你。”(见附图3…4)我压根没想到。
我惊疑地看着她,想确认一下这是不是我的妙佳!她这两天,小嘴变得这么甜,甜的不可思议!总是那么温暖人心,直击心房。她不会是想打动我然后留住我吧?人的自我保护机制有这么强悍?我一阵乱想。
“嗨,你可别给我来这套啊,我可不吃这套。”我笑着说,一会要给她喂饭。
妙佳,真的确很会暖人心。
然而我要是以为这甜蜜、这温暖就此结束,那么我发现我大错特错了,这仅仅是个开始。
晌午时分,妙佳的外公外婆和舅舅来了,老人家步履蹒跚的相扶着走到病床前,所幸妙佳还认识两位老人家,这稍让两位老人家宽慰,之前依稀听说妙佳爸爸虽然有几个兄弟,但是到了她们这一代,就只有她一个女孩,她也说学业最优秀的,亲朋都很喜欢她。
她舅舅却没有一丝笑容,表情异常严肃,妙佳已经不认识他了。她舅舅的脸上一直都带着一种悲情,我看着觉得很难受,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他们走后,我问她“你不认得你舅舅了?”
“不记得了!”她的声音有些低,许是太累了。
“真不记得了吗,妙佳?”我有点不死心。
“真不记得了!”
我苦笑,“那你为什么记得我?”其实,我并不是想问这个问题本身,我只是想看她如何回答这个逻辑问题。
“你、给、的、甜、蜜,他、们、给、不、了(呀)!”她一字一顿的对我说,语气沉重而清晰。当时,我所感觉的只是这些字句的冲击力,在这些冲击力下,一切的防御,都闲的多余。
姑娘,你不要再暖我的心了,就当放了我吧。
我恍然才发现,她变了,跟以前不一样了,只是在当时我说不清楚哪里变了。
相识四年,我还从来没有意识到她这么会说话!内心竟然还是个浪漫的女子!难道是经历了一场生死,什么都看的开了,收敛了傲气之后,曾经藏在心里开不了口的话,也就说了出来?如果不是我亲耳听见,任谁说我也不信。
好吧,苏妙佳,你赢了,你击穿了我的防线,彻底的。
傍晚时分,米苏和翟亚东以及王鑫来了,原本她们应该在27号跟我一起来的,有事耽搁了,今天才来。来的时候已经输完了液,我正哄着妙佳喝药,是泻药,各种泻药,她一直不能自主排便,食欲有很好,肚子胀的跟个大圆球似的,只能大量的给她灌泻药。药不是很苦,却很难喝,昨天喂她喝的时候,为了让她喝,我只好陪着她喝,结果是她没事,我自己倒拉了。
妙佳见到米苏和王鑫很开心,精神也便的很好,她叫出了米苏和王鑫的名字,也知道翟亚东是米苏的男朋友,我们都很欣慰。
晚饭时分,他们三个见证了妙佳的吃相,个个都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妙佳浑若无人,自顾自的猛吃猛喝,倒是我我撇了撇嘴,觉得有些尴尬。
给妙佳做完一些康复,哥哥和我们四个便去吃饭。
这次是我近来喝的最多了一次,两个女生喝果汁,我们仨则喝光了冰柜里所有的酒。我告诉他们,我想醉,我没说谎我的确想醉,无论是因为妙佳还是因为米苏他们三个的到来。“喝吧,哥,米苏,翟亚东,王鑫,我们几个估计也没有机会再像现在这样聚在一起,很开心很高兴……”没有什么客套话,就喝吧,哥哥明白我的心情并未阻拦,于是一杯接着一杯,一瓶接着一瓶,直到我趴下。
酌彼兕觥,唯以不咏伤,我却难掩心中的伤痛。
依稀记得,晚上我哭了,哭的很厉害,和毕业那晚低沉的压抑的哭不一样,这一次是痛痛快快酣畅淋漓的哭。依稀记得我趴在妙佳哥哥的身上说对不起,说自己帮不了她,甚至现在都不敢保证说以后会跟她在一起。依稀记得哥哥说没事,他说沐阳,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我们全家人都很感谢你,以前就跟你说了,我妹妹要是好了,你们怎么办是你们的事,我们不管,要是没好,不用你管,你的人生才刚开始,我的妹妹我管。
哥哥的话,让我哭的更厉害,千殇也不足言。其他的,便都不记得了,我大概是妙佳的哥哥搀扶着回去的。
这天,我不知道自己是开心,还是难过,她的寥寥数语,我的琴弦已乱。
她拴住了我的心。
再醒来,天已经亮了,我躺在地铺上,温暖的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刺的我眼生疼。
刚醒便接到电话,是公司人事部的电话。我的工作已经定下来了,公司派我去云南出差,我虽然尽力拖延,但是我知道拖延不了几天,人事部那边一直问什么时候能到岗!
上午做高压氧我陪着她进去的,我想在走前尽可能多的陪她。而米苏他们三个则因为火车时间点的问题等不到我们从高压氧舱出来,便先行返校了。
我也开始为离开做准备,我必须给她足够的精神支撑,足够的动力,这样在我离开后她才能更好更快的投入康复治疗。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能量,但是既然她如此依赖我,或许我也是有用的吧!
从早晨她醒来开始,我便告诉她不抛弃不放弃,我一遍遍的说“我不抛弃你,你也不放弃自己,听见没?”
她只是嗯嗯,只是点头。
“说话,我不要嗯,我不要点头!”
“嗯。”
“说话!”我加大了嗓门,几近吼她。
我便开始变得严厉,不再接受她的嗯嗯,不再接受她的点头,虽然在之前她那个嗯的声音和那个点头的动作曾经给过我们莫大的鼓舞。康复科的医生来过,说让她多动多说话,尽量自己多能做的人和事,克服各种障碍,明天开始是端午小长假,下周二开始做康复治疗。
所以,我决意在这两天让她多说话,多动手做事,并保持下去。
“听见了…”
☆、[正文:CHAPTER22 离别]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次离别,最多的是失落。
她的注意力完全被“手机”这玩意吸引,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我顾不上这些,匆匆离去。
执子之手,吻子之眸。我和她相约,不抛不弃。 ………题记
到了晚上,康复训练则是很痛苦的,尤其是当她意识清醒的时候,知道自己坐不起来站不起来成了累赘的时候,懂事的她内心的负担更重。哥哥过于着急,让妙佳做一些现在压根做不了的事,阿姨原本就心疼她,以至于总怕她累怕她疼,当听到妙佳说累了,不行了,立刻便让她休息。“老休息老休息,什么时候才能再好起来,什么时候才能走?”妙佳哥哥大声吼了阿姨一句,然后一片寂静。
阿姨一个人默默的走出病房,默默的流泪,这个母亲的心其实是最痛的。
其实我何尝不是难过,对她狠心,怕她累怕她疼。
不狠心呢,怎么办?
不狠心一辈子站不起来!
必须锻炼,必须坚持锻炼,必须的必!
她也想哭,脸上委屈的表情随时都能哭出来,但是她没有!我相信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她一定可以的,她是个孝顺孩子,一定不会让家人失望的,她看着阿姨出去的身影,然后看看我,我知道她是让我出去替她安慰她妈妈。
我的妙佳我的姑凉始终是最棒的,好样的。我进来后她再次告诉我想坐起来,她几乎是使出全身的力气去完成这个简单而艰难的动作,腰部没有力气,依旧是借用双手的力度艰难坐起来,努力维持身体的平衡,她咬着牙,使劲所有的力气,可惜依然坐不住。
我们彼此伸出双手,抱住了对方。
我的姑娘,她已经懂得害羞了,呵呵。扶她躺下的时候,不小心隔着衣服碰到她胸部,我并没有在意,她说的话却让我又尴尬又吃惊,“你的手能不能不要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地方)……”她说的不太清,声音也比较小。她家人要么没听见要么没听懂,但还是被距离最近的我听见了。我不敢确认,我故意装傻一直 “你刚才说的什么?”“那些地方?”,直到你说“女孩子隐私的地方就那么几个”,我彻底确认了。
这是好事,我虽然觉得当着她的父母有些尴尬,但这也说明她清醒了许多。
“我还没上新娘装呢!”,她说。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要保留她的完整,保留她的矜持,等到结婚。
我们俩的时候,她总异常的清醒。
新娘妆。唉!
半夜泻药终于起作用了,折腾了好几个小时,不过我们还是高兴的,能拉就代表能吃,是好事。
每过一天,就离去更近一些。我不知道再次别离是什么场景,上次走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
31号是周六,没有做高压氧治疗。早晨我给了她一本杂志(见附图3…5),帮她带上眼镜,让她给我念,她一本正经的看着,倒是也能念出一部分。她睡着的时候我和哥哥去外面的大药房给她买了轮椅,想着没事推她出去转转,一直呆在病房躺在病床,何时能恢复!买的时候我们就说好了,等她好了之后就把轮椅砸了。
“沐阳,你砸!”
“好!”然后哥哥便回家了,今天叔叔会过来。
即使转院了,来看妙佳的朋友依然很多,中午妙佳的高三同桌俞晨来看她,下午俞晨前脚刚走,李婷和许彦又从A市学校那边赶来,输液的瓶数又少了一瓶只有五瓶,输液的时间少了可以活动的时间便多了,整个下午的时光妙佳都是十分开心,精神状态很好。病房里其他病人和护士总是微笑着善意的问“苏妙佳,又来人看你了。”“苏妙佳,你看你多幸福啊,这么多人来看你。”
“谢谢你们来看我!”她对李婷和许彦说。
她说这话的时候,总给人一种错觉,觉得她很好,神智很清楚,很多时候,她温情的话语,让我们不知不觉陷入一种假象,怎么也想像眼前这个人的记忆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