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功,渡过河岸。
象宇内四霸这等罕绝高手,自然不在眼里,银色夜叉苏惠芯薄哂道:“些须雕虫小技,
也值得卖弄,老娘们立即横渡运河来了!”
说话之间,弯腰拾起河岸两节枯草棒,袖一抖,身化掠波乳燕,纵起三丈六七,随手投
下两节枯草,足尖在草茎上微一借力,两个起落,便已飞登对岸。身法端的美妙已极。
同时,嗖嗖声中,另三霸亦相继渡过河。
那知,才落岸上,冷笑之声,却又从四霸原先渡过的河岸响起,再抬头一望,双方互相
换了个位置。
宇内四霸竟未发现对方是如何渡过运河的,无疑输了一筹,但他们那甘认输。一个个气
往上涌,说道:“相好的,凭诡谋暗算,岂是英雄行径……”
话声未落,运河西岸的白发老叟已是仰天狂笑,道:“阁下说得对极了,尔等既是自命
英雄,为什么要用诡谋去暗算长耳酒仙呢?”
蛇叟陆游怒声说道:“那全是总督府黑肠军师辛敬安的主意,与咱们宇内四霸何干!”
四霸何干!摘星于索叙五要想阻止,已是不及,不由沉叹一声说道:“陆兄,你这一泄
露真象,恐怕今后总督府从此多事!”
蛇叟陆游尤自不服气,说道:“谁说这消息是我泄露的,人家不早就知道了吗?”
摘星手道:“他们那里是真的知道,只不过心中对这事起了疑惑,旨在探讯而已,现在
经你证实依我所料,他们更将极力设法营救。”
他语声虽低,但白发老叟仍然听得十分真切,呵呵笑道:“这事咱们早就获得确讯,尔
等隐瞒已属无用。”
宇内四霸不待老人往下说怒道:“老头儿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须知咱们是不好惹的!”
白发老人仰天大笑,说道:“凭你们几块料,我老人家还不放在心里。你们不好惹,难
道我又岂是易与之辈?”
蛇叟陆游和银色夜叉苏惠芯大叫一声:“气煞我也!”
俯身自地上拾起两段枯枝,抖手掷向江心,然后双臂一振,横飞三丈,脚尖猛向河中浮
起的枯枝点去,忽闻白发老叟冷笑一声,道:“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且让你尝尝河水味
道。”
只见他嗖嗖点出两指,立时河中浮起的枯枝,顿往下沉,这一来,蛇叟陆游和银色夜叉,
不禁胆落魂飞,全身动力一泄,蓬蓬两声水响,掉在河里,一连发出数声尖叫。跟着向下沉
落,河面上咕嘟咕嘟直冒水泡。
摘星手索叙五各天台剑客关汉骞,眼见二人行将没顶,幸好赶上,各自伸手将二人衣领
一提,甩向河岸,同时身形借势纵落岸上。
蛇叟陆游和银色夜叉苏惠芯,虽是喝了两口河水,神智尚清。身子快要触及地面之际,
各自腰肢一挺,站了起来。
再看半仙尼和白发老叟已不知去向,惟见岸上泥砂上面留下数字惊语:“急流勇退,可
免杀身之祸。”
四霸心中一震。暗想:“方今天下武林,只要咱们四人永远联手,还有谁能奈我何?”
遂冷笑一声,用脚将砂上字迹抹去,然后起展轻功朝总督府方向飞驰。
须臾,四霸象四只夜鸟从围墙翻身入内。
忽然暗影中一声呼喝:“什么人?”
人字未落,剑虹业已奔临切近。 天台剑客关汉骞低叱—声:“住手,尔等竟连老夫
四人也不认识!”
说时,手影一幌,伸二指钳住那人剑锋。
那人一招未满,便已长剑受到钳制,大骇,抬头一看,便又“哦”了一声,说道:“卑
职该死,原来是四位前辈归来。适才黑肠军师传下话来,说总督大人此刻尚在密室,等前辈
们前往密商要事。”
天台剑客关汉骞松开钳剑手指,微笑道:“晓得了!咱们这就前去。”
银色夜叉苏惠芯与蛇叟陆游,此时一身衣服湿淋淋的,宛如落汤鸡一般,如此狼狈,怎
好去见大人忙道:“索兄,关兄,你们先走一步,咱换了衣服,立刻就去。”
语毕,便从走廊一端消失。
摘星手索叙五和天台剑客关汉骞不知如此深夜,总督大人还有何事相商?
动念间,人已来到密室门口。
摘星手索叙五用指节在暗门上以秘密暗号连敲三下。
咿呀一声,暗门霍地打开,室内灯光暴射。只见秘室之内,挤满了人,而且有好几位陌
生面孔。
索关二人微一迟疑,便听黑肠军师辛敬安道:“二位回来得正好,……”
他说到这里,似因发觉蛇叟和银色夜叉两人不在,於一顿之后,接着又道:“陆苏两位,
莫非追敌未返?”
摘星手索叙五自然不便道出追赶白发老叟和半仙尼,被戏弄真情,忙答道:“他们业已
回府,因先一步转回居处,立刻就来。”
两人刚落坐不久,蛇叟陆游和银色夜叉亦来到密室。黑肠军师介绍一番,才知那面色阴
沉,身着葛衣老者竟,是名震江湖的黑水魔尊彭岑,那侍立一侧的青衣英俊少年,乃是他的
衣钵弟子黑狱谷主史锦沦。
另两位,—是北京九门提督郎洪勋。一是红巾营总巡检玉大勇。这两人全是总督武丕显
的心腹。
四霸对官场人物,倒不甚重视,一闻黑水魔尊大名,即相继起立拱手道:“原来是彭大
哥光临,恕小弟等适才追赶妖尼悟缘,未曾迎接,千祈原谅!”
黑水魔尊彭岑,虽是索性傲狂无比,但对宇内四霸却不敢稍存轻视,答道:“诸位老弟
何须客气,咱今晚之来乃是前来答谢武总督大人的厚赐,并听候调遣。”
总督武丕显先是面泛微笑,道:“彭大侠言重了,调遣二字实不敢当,本督能与大侠这
种风尘异人共谋大举,实乃平生幸事……”
他语此面容一肃,转头面对室中诸人道:“今晚,本督考虑再三,觉得事情已有了新的
转变,己不容拖延到下月发难,是以召集诸位重作检讨,最好能於三日内,以迅雷不及掩耳
手段,逼使弘历帝让位,流血亦在所不惜——”
黑肠军师辛敬安眉头一皱,道:“大人之言,诸位想都听到了,不悉郎提督及玉巡检有
否充分把握解决八旗兵马,及断绝外援?”
两人同声答道:“按咱们现有兵力布署,一切均无问题。”
黑肠军师道了声好,向碧眼活佛道:“不知领班大人,能否完全控制大内侍卫?”
碧眼活佛沉吟了一下,道:“老衲任职日浅,而大部份侍卫都是在清廷供职颇有年代。
惭愧得很,老衲仅能控制半数侍卫使之忠于大人。”
“这样已够令人满意了!”总督武丕显面上顿又泛起欢愉之容。转头向宇内四霸道:
“宇内四友于发动推翻清帝那天,请随同本督入宫威逼弘历,事成之后,当封诸位为国师,
决不食言。”
宇内四霸自然谢了。
黑水魔尊道:“不知大人于何日发难?”
黑肠军师辛敬安代答道:“今天是一月廿三是,这样吧!咱们将图谋大举的日程,定为
一月廿六日深夜三更。”
黑水魔尊彭岑歉然道:“这日,敝谷有贵宾降临,老朽不能稍效绵薄,乞大人原宥是
幸。”
总督武丕显道:“彭大侠既然有事,何不留下令高足?史少侠机智绝伦,作事干净俐落,
本督从末见过这样英俊有为的少年,可惜小女姿色平庸,不然的话,定要托附鸟萝,结成秦
晋之好。”
黑狱主史锦沦,顿时脸上湧起一丝异样神色,没有接腔,倒是黑水魔尊彭岑呵呵大笑,
道:“沦儿,大人既是这般瞧得起你。还不拜这岳父,须知三日之后,你就是附马啦!”
坐在一旁的长川秀士诸葛青,深知史锦沦昔年领袖大内侍卫,是一个登徒子,比花花公
子武斌好不了多少,怎的今天武总督将幼女许配于他,却是无动于衷,心想:“莫非这家伙
另有妻妾,或是学好了?”
他那里知道?史锦沦在黑狱谷中,游龙子恨他糟塌女性,已施宫刑。笑说道:“史大侠,
不才要向你道贺啦!这个现成的媒人,还是由我毛遂自荐吧!”
史锦沦推辞固觉不是,答应亦感不妥,正自为难,忽听屏风后面一声娇呼道:“爸!你
老人家认为女儿没人要了么?为何强迫人家结这门亲事,也许史少侠在江湖上早有意中人啦!”
此言一出,史锦沦更加下不了台,黑水魔尊虽是明知徒儿只有作太监的材料,已无作附
马的资格,但为了结交权势,不由面孔一板,道:“小子,你敢违抗师命?”
史锦沦见师父发怒,心中顿吃一惊,慌忙答道:“徒儿那敢不识抬举,只是……只
是……”
他觉得这话难以出口,遂一时感到措词异常困难。再见这位督府千金杏脸桃腮,柳眉樱
唇,一双水汪汪眼睛,看年岁虽只有十七岁,却十分惹火。要是在昔日,他那还迟疑,如今,
虽感到英雄无用武之地,也不由心头一硬,暗想:“这是你自愿守活寡,可怨不得我姓史
的!”遂上前朝武总督跪下行礼,口称:“岳父大人在上,且受小婿一拜。”
武总督呵呵一笑,伸手将史锦沦扶起,说道:“贤婿人中龙凤,媚娘丫头,还不过来拜
见你末过门的丈夫!”
原来武总督这位幼女,乳名媚娘,黑水魔尊彭岑见她长得恁地标致,心中暗乐意,认为
她定要过来参见自己,还想仔细瞧看一番,不料媚娘媚眼儿一飞,娇声嗔道:“我才不要这
中看不中吃的丈夫……”
说罢,身形一闪,便隐入屏风后面。
史锦沦以为姑娘已经瞧出了他的残缺,不由脸泛朝霞,站在黑水魔尊身旁,低头无语。
室中诸人,虽说都是邪魔外道不重视道德,但对于一位总督府的千金小姐,说起话来,
竟是这般轻佻,莫不大出意外。
须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武总督本身就是姬妾无数。行为有欠尊重,加以其兄花花
公子武斌,更是贪淫好色,生活浪漫,媚娘在这种环境中长大,又焉能好得了,十四岁时,
便与府中书僮已经数度春风,只差没有珠胎暗结罢了。
黑水魔尊彭岑,他倒不曾去对这些加以深思,只觉得这妞儿全身充满了性的诱惑,他正
好利用徒弟不能人道时机会,代行职权,目送着媚娘转入屏风后道:“武大人,本来老朽准
备于今晚离去,既蒙大人将令爱许配小徒,我想让他们及早成亲后离去便了。”
武总督道:“只怕时间太匆促了一点。”
黑肠军师辛敬安不待武总督说下去,立即悄声道:“此时正用人之际,大人何不借办喜
事为由,掩蔽行动,同时又可得到有利臂助,岂非一举两得。”
武总督一想这话很对,他本是—个大奸世匿,应对自是极为快捷,说道;“既是彭大侠
如此提议,吉日便择在二月十五好啦!”
黑水魔尊彭岑呵呵一笑,道:“大人竟是这般豪爽,异日必是一代雄才大略之君,虽始
皇汉武,不足道也。”
于是密室中诸人,纷纷向双方道贺后离去。
当武媚娘从屏风后转入复道,推开暗门,忽觉身后掠过一缕黑影,淡如轻烟,转瞬即杳,
她虽懂得一点粗浅的武功,却没有认出那缕轻烟,却是一个潜入督府的夜行人,方自一怔,
忽觉身后脚步声音,传来一缕苍老的声音道:“媚娘,你终身大事已定,还站在那里干什
么?”
她知道是父亲在打趣自己,忙道:“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