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
声音不大,却成功地止住了杜清飒转动门把的手,他缓缓地转过身。
似乎已经恢复正常的关岳很满意他的回头,胜券在握般勾起嘴角。“如果你不想失去本少爷情人的地位,就不准再跟那两个人私下见面。”
呵,终于吗?
杜清飒并没有回答,而是从容地从西装上衣口袋中掏出钱夹,慢条斯理地从中掏出那张从未动过的银行卡。
抬起头,杜清飒笑了笑,语调依旧平稳,就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前几次取出的钱我已经还回去了。之后你每个月打来的钱我没有再动。三年了,利息也是笔不小的数目,就给你做这几年按/摩/棒的酬劳吧。”看着关岳逐渐铁青的脸色,杜清飒耸了耸肩:“虽然你关大少爷可能看不上眼。”语毕,他把卡随意地丢到关岳的脚边。
“从这一刻开始。我杜清飒跟你关岳再没有任何私底下的牵扯。”
关岳震惊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别人先提出分手,更何况,这个人是杜清飒……那个……他以为爱惨了自己的,离不开自己的杜清飒。
“至于你留在我家的那些私人物品,我明天打包到公司还你。不用担心,幸好你从来没有在我那过过夜,东西不多,没有人会怀疑的。”杜清飒看了看手表,语气一如往常:“就这样吧。总经理,我出去招呼了。”
啪。
杜清飒毫不留恋地走了,关岳依旧怔怔的石化着。
——————
出了休息室,宴会也到了尾声。
艾伦屁颠屁颠地提出要开车送杜清飒回家。
杜清飒工作以来一直没有买车,一是因为他宅,二来住的地方离工作也不远,何况他实在受不了B市的拥堵,公干的话公司有专车,平时他会更愿意打的。
天空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车内,艾伦喋喋不休地攀谈着,杜清飒没心思理他,想起关岳的误会,便出言提醒:“记住,‘飒’是‘飒’,‘杜特助’是‘杜特助’,不要把他们混为一谈。以后公事上我们还有很多机会见面。警告你,不要再给我惹麻烦。”
“可是,你究竟为什么还要把自己伪装成一副老古板的样子呢?”艾伦有些诧异。
杜清飒一顿。
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是习惯了吗?似乎并不只如此。
“飒帝”和“杜特助”,全都是“杜清飒”的一部分。
“飒帝”的时候,面对轮滑领域的一切,他对自己拥有绝对的自信,因此可以很开朗从容地和别人交往,调笑、开无伤大雅的玩笑,也可以穿得非常庞克、夸张,与他张狂的气质毫无违和。可以说,“飒帝”更接近杜清飒的本性,正如以前的他。
大学前的杜清飒,就是太过狂放不羁,张扬高调,情殇后才会摔得如此之重。
那份打击与不甘,让他在离家上大学后,刻意地将自己与曾经那个花花世界隔离,不再联络以前的朋友,也不愿意与新认识的人轻易交心,更遑论爱情。
在这座城市近8年,除了轮滑圈的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他身边没有几个亲近人。
离家出走的他没有家里的经济支持,一上大学就忙着打工,为了那笔可观的奖学金,课业也毫不放松,这也是为什么那位教授独独推荐他来关氏的原因。从那时起,好学生“杜清飒”和轮滑高手“飒帝”从外形和心态上就有了区别,之后愈发明显。
杜清飒有些洁癖,也自知之明,不愿意和三个同龄的血气方刚的男生住在一起,他并没有住校,选择在校外租房。这无疑给他的经济造成更重的负担。
学习、打工几乎占据了杜清飒所有的时间,从不参与班上的集体活动。当想喘口气的时候,他也不像别的男生一样结伴去泡吧或者游戏,而是疯狂地轮滑,尽情地放纵着、发泄着。自然,他没有时间和其他的同学打好关系。
杜清飒的同学经常打趣道:“这么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要不是年年奖学金名单上都有他的名字,我都忘了班上还有这么号人物呢。”自然,他们更不知道自己班上有一个轮滑大神——即使听到消息也不会相信吧。
他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和看法,但却极其讨厌麻烦,这和他理想主义者的不愿旁枝末节纠缠的心态有关。不想和别人多来往,更没有时间应付交际,杜清飒选择把自己隐藏起来,用外表阻止别人想跟他交往的欲望,避免麻烦。
之后杜清飒一发不可收拾,越打扮越极端,连带着语气行为的反差也越来越大。他自己倒是乐在其中,很享受带上面具后生活的清净惬意,和工作上的方便顺利。
然后,就习惯了,一直把面具戴到现在。
实话说来,跟杜清飒接触最多的人其实是关岳——无论公事还是私事。
可惜,肉体再贴近,也没能缩短丝毫心之间的距离。
……
“你和关岳是什么关系?”一个冷淡的声音把杜清飒从思绪中拉出。
艾伦瞪大眼,难以置信地望像雷凯风。
天要下红雨了?冰山面瘫居然主动说话了!居然还是问别人的八卦!
杜清飒抬头看去,顿时被那双深邃如黑珍珠般的眼睛吸住,里面透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似乎还蕴藏着什么别的情绪。
杜清飒一滞,随即轻松道:“什么关系?呵,不就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从一个小时前开始他已经不再是关岳的床伴,所以他并没有说谎。
雷凯风皱起有型的剑眉,有些不悦,锐利的目光仍旧不离杜清飒的脸,似乎想从上面探究出什么。
尽管他的目光过于灼热,但杜清飒却没有再回应。
☆、第七章 为什么不放手?
第二天,关岳顶着一双熊猫眼,黑着脸现身公司。
凡是看清他的人,都自动有多远躲多远,招呼都不敢打,避免触他的霉头,惹祸上身。
坐专属电梯直达顶楼,关岳无视掉特助和秘书,脚不停歇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啪。
——总经理办公室的门被重重地关上。
陈秘书姑娘吞了吞口水,抚着心口凑到杜清飒身边。“杜特助,你说总经理他又抽什么风?脸色比前几天还诡异!”
杜清飒瞥了眼紧闭的总经理办公室,漠然道:“不用理他,做好你自己的事。”看她担心的表情,又补了句:“没必要不要去找他。”
陈秘书认命地应声。
这天,杜清飒一切如常,从容淡定地工作,连拿文件给关岳处理的时候都没有一丝异样。
关岳也极力保持正常。
他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床伴甩掉的事实。
他把自己的愤怒归结为被甩的屈辱,认为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严峻的挑战。
“不会的,一定是以退为进的把戏!明天他一定反悔,求本少爷原谅他。”天空微亮时分,关岳终于带着烦躁的心情疲惫地入睡。
几小时后,照常去上班,他一直在等某人主动向自己承认错误。
可是,一个上午过去了,杜清飒都没有要进他办公室的意思。
难道是不好意思开口?
关岳大度地决定主动给那只自尊心很强的野猫一个台阶。
清了清嗓子,他按下内线通话:“杜特助,进来一下。”
接到指令的杜清飒习惯性地推了推没有度数的眼镜,在陈秘书同情的视线中敲响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进来。”
此时,关岳已经180°转过座椅,面朝落地窗装坐着,右手指还装叉地点着扶手。
说吧,本少爷都特地转过去不给你压力了,别紧张,关岳期待地想。
见他迟迟不说话,杜清飒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淡然道:“总经理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先出去了。”
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关岳的脸瞬间拉了下来,猛地转身叫道:“站住!”
杜清飒转身,看向盛怒中的某人。
见他一脸不在乎,关岳怒火中烧,声音从牙缝中挤出:“你就没有话对我说?”
“公事的话,暂时没有。”推了推眼镜,杜清飒道:“如果您指的是私事,更加无话可说。”
关岳森然:“你……你真的不后悔?”
杜清飒微微一笑:“我说过的话,从不后悔。还是说……总经理你后悔了?”
关岳一顿,随即冷笑道:“后悔?没有人能让我后悔。”
“呵,那就好。我还有工作,先出去了。”
死盯着杜清飒潇洒的背影走出门外,关岳按在桌上的手逐渐攥紧了拳头。
真有你的,杜、清、飒。
——————
整个下午,关岳再没有动静。
杜清飒身心舒爽地按时下班,回家换身了行头,便直奔玻璃广场。
第二天是周六,杜清飒一直刷到晚上11点,才意犹未尽地回家。
到了自家楼下,伴随着引擎发动的声音,一束刺眼的光袭来,杜清飒本能地回头,难受地遮住眼。
“你……是你?!你还知道回来!”关岳的声音从开始的一点不确定很快转为明显的暴怒,他迅速熄灭,开门下车。
今天下午,关岳把自己关在办公室,越来越理不出头绪,也越来越生气。等他察觉的时候,人已经来到了杜清飒家门口,这是他有史以来最早的一次,以前通常是泡吧之后的半夜时分才会来按门铃,把里面的人从睡梦中吵醒,陪自己做/爱;又或者是他白天在公司受了杜清飒的气,晚上来“肉搏”想扳回一城。总之,每次他来都能找到人。
看着熟悉的门联,关岳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踏足这里。
他迅速又找到了一个新的理由:杜清飒一定是怪我冷落了他。
自以为是的关岳按了半天门铃,随即郁闷地发现,杜清飒居然不在家。
那个似乎永远等着自己的人,居然也有让他扑空的时候。
关岳愤愤地回车里,决定等人回来兴师问罪。
哪知,这一等就是近五个小时——而且是空腹。期间,关岳打他手机无数次,却都是关机提示。
“你这是什么打扮?去哪鬼混了!居然敢让本少爷等了这么久!”关岳暴躁的声音震得杜清飒耳膜生疼。
尽管装扮和平时大不一样,但对那具身体非常熟悉的关岳仍很快认出了那个踩着轮滑鞋、作庞克打扮的人就是自己要等的人。
“总经理好。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什么事?”
因为穿着轮滑鞋的缘故,现在的杜清飒比关岳还高出了一些。
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这个角度还挺新鲜。仍旧沉浸在轮滑带来的兴奋感中,杜清飒有些张狂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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