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临安总是那么的聪明,知道如何伤我于无形。
将我带在这么一群不相干的人群当中,带着他那可爱的小男朋友,用那种别人看来和气在我看来却十分冰冷的目光审视着我,有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如此跟我过不去。
说来我也该算上是有恩于他,没有我,他又如何这么轻易且迅速的成为遗嘱上注明的继承人呢?
我不想笑,然而在这个围起来的空间里,我不得不强撑着嘴角的弧度,在一片与我格格不入的气氛里。
当他低下头去亲吻储冰的脖子时,我终于忍不住,站起来的时候动作有些迟缓并僵硬,“我还有事,先走了。”我笑着说,“再见。”
这种事情,以后最好再不要让我碰见了。
同于家的项目完成,正是春天,已经有夏天的味道了,却还带着冷。我将手揣在衣兜里,决定走一条街后再拦车。
有些事情,我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这条马路很长,给我足够的时间去想,这本是我的预想——然而等到我走到十字路口,却发现我的生活太过糟糕并不是一条街的时间可以整理清楚的。
我看看表,这条街并不长,我却走了将近一个小时。
天知道是为什么。
“我送你?”黑色的流线型的奥迪横在身前,车窗摇下来,是他熟悉而英俊的脸孔。
一个小时以前,我见过的那张脸。
他正微笑着看着我,说着最和善的邀请:“我送你回去吧。”
我看着他。
“这么久都能在路上碰见你,你不是在刻意等我么,上来吧。”依旧是笑着,碍眼的讥讽的笑着我,“我不会取笑你的”。
我上了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还没有坐稳车锁已经自动上好。他将车平稳开回车道,微笑着掌握着方向盘,但我实在不能认同他这温和的表情,事实上,我害怕他,这是真的。
“你今天晚上的对象找到了么?”
“……”
“怎么又是一个人呢?”
“……”
“你的魅力简直太低了,不如去找卖的吧,我可以为你介绍好对象。还可以打折,怎么样?”
“……”
“不愿意?是嫌那些人不干净?”
“……”
“哎,你一句话不说,我都不知道怎么帮助你了。”他开始有受伤的表情了。
车子驶入我住的杨德小区,我推了车门,打不开——他还没有打开中央控制,我扭头看着他,“请把门打开。”我说。
他笑,“不请我上去坐坐么?”
“一方陋室,没什么可看的。”
他扬起手中的钥匙,对我摇了几下,“如果你没有换门锁,我仍是可以进去的,但我不想太没礼貌。”
我低下头,他笑着将中央控制打开,放我下了车。
我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手中的钥匙响着相互敲击的轻快声响。
打开门,他走进去,如同审视自己的地盘,然后他转过身,对站在身后的我笑:“原来你已经有伴了,新男朋友,还是新房客?”
“……”
“你又不说话了,一心虚就不说话,心情不好的时候也这样。我很了解你。”
没错,他很了解我,所以才总能戳中我的软肋,让我痛上加痛。
“你来这里,想要干什么,又想说什么?”我开了口,或许语音有点委屈,像是指责他一般,然而实际上,我没有任何理由和立场。
他挑了一下眉毛,有些惊奇的:“你难道不明白么?”他伸手摸我的胳膊,继而向下:“我是来按照你的意愿分担你的寂寞的啊。”
“我没有那种意愿。”
“有没有你心里最清楚。”
我拂落他的手,但并没有放开,我攥着那只手,年轻的充满骨感美的有着修长手指的手,我将那只手攥的紧紧的,紧的好像是引诱和留恋:“我没有那种意思。”我说,重复着苍白的对白,“我没有这么想过。”
“我们都知道你喜欢睁着眼睛说瞎话,别忘了,我是这么的了解你。”
到底是谁更喜欢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被他搂着,一边脱着身上的衣服,一边被压在床上,他的膝盖顶在我的腿窝处,他的手在我那散乱衣衫中的肉体上凌乱又从容的抚摸着。
我的意识清醒,然而身体迟钝,兵败如山,对他缴械投降。
他却好整以暇,每一个动作无不讥笑我对他的迷恋和难以抗拒。
是的,我对他难以拒绝,然而这也算是错误么?
他不喜欢我的表情,更多的可能是他厌恶我已开始冒头的眼角皱纹,所以他压着我的背,右手按着我的后脑勺,用一种貌似毫无章法实则十分恶劣的节奏进行着。我却只能要紧牙齿,为自己保留最后一点自尊。
我没能拒绝他,这是种本能,难以抗拒的。
我总说要的是爱情,但爱欲参商,最终抵不过的是肉体的诱惑。
于临安半夜走的,在周江一身疲惫回来之前。
我自始至终将脸放在枕头里,无意于让他看见我的任何表情。
也许是因为我本性麻木,所以及即便有些难过或痛苦,也难以表现,或者带来永恒的伤痕。
他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冷笑一下,便离开了。
等到周江回来,我已经洗过澡,头发上的水珠甩的地板上到处都是,他开了门进来,见这个阵势,知道我又做了些什么,但这方面,他也改变不了我什么,只叹了口气,自顾自洗漱完毕后,见我还湿着头发,坐在客厅里摇台,于是开口对我说:“升格分公司的事情已经确定下来。我们要租个大些的写字楼,一切要加紧时间,世程的意思是下个月剪彩。”
我有些搞不明白,升格为分公司至于隆重到剪彩么?
接下来的时间,整个办事处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除去目前承担做的各类业务以外,还有着手于工作地点搬迁,以及一个月后盛大典礼的各项准备工作中。一时间人手有点不够,不过这种窘境只持续了几天,就让周江出面解决了。
他向蒲家和于家借了些人来,这两家也是非常聪明,都是伙伴关系,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一时间,办事处里倒挤了不少人进来,又要防着机密被人盗窃,尽管有了帮手,依然有人仰马翻之势。
我仍旧负责材料以及一个小工程,倒不算是特别狼狈——自然有比我还狼狈的人在。
等到了正式搬进新写字楼的时候,我才知道,同于家是一栋的,只是于家租了上半栋,我们租了下半栋。我草草算下半栋楼的租金,即便是下半栋也是有些咋舌,想不到周世程对在N市发展如此重视。
在N市的这段时间,我偶尔通周世程通电话,起初他总是说些与女儿有关的事情,或者总是带点伤感的对我道歉,再或者有时他微醺时打电话来,一遍一遍问我愿不愿意回C市。由于我的无所回应,渐渐的他不再说自己的私事,通话的时间越来越少,到了最后,索性只因为公事交流才电话。
我对周世程从一开始就不怎么了解,当然也没有想过去仔细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尽管我接受过他的帮助,他的温存,但也从他那里得到过身体上的伤害。我可以感谢他在我身处困境时的帮助,但对于那些他做过的错事,我可以选择遗忘,却无法原谅。
新的写字楼比过去的自然要设施齐全漂亮,且处于本市交通便利的经济地段,周遭多的是比肩的写字楼以及商业大厦,还有银行和金融楼,即便我并非这些高层中一员,每每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也总有精英的感叹和冲动。
瞬间扩大的地盘,带来的是瞬间扩张的人员。
除去临时招聘,总部又调了一批人员过来,仍然是公司的中坚力量,周世程如此不惜代价,似乎有将总部转移至N市的意愿,我听周江说过一次,似乎同振业的合作非常稳定——尽管想着破镜重圆这类原因有点荒唐,但也有些浪漫而感动了——虽然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此。
剪彩那一天,周世程风尘仆仆赶来,没有电话公司职员迎接,而是振业的老总亲自送来的。剪彩那日的场面盛大隆重,花篮堆满了公司,后勤部门整理纸质和电邮的贺电到手指发软,我则捏着红酒杯子,笑着应酬两句。
周世程被关注程度颇高,身边围满了人,连一点喘息都不得有,身为老板的好员工,周江拉着我一同下水,陪着笑脸抵挡攻势,好为周世程与振业老总争取点温存时间。
我问周江:“老板同振业老总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大学同学,我不是说过么。”
我笑了一下,“哦,怎么分别这么多年?莫非如同小说中写得一样,因为一点小误会而分道扬镳,数年之后终于悔悟,于是迅速复合,补偿丢失的青春?”
周江笑出声音来:“是也不是,诶,你该不会是吃醋吧。”
我已有些微醺,将嘴凑近周江的耳朵,笑着说,“怎么会,我过的很快活。”
周江不防我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如此乱来,一时间竟然满面通红,捂了捂耳朵,“朱泊,你再这样毫无遮拦只能让自己吃亏。”见我仍然嬉皮笑脸,他叹口气,老头子一样:“你笑还不如不笑,行尸走肉一副,除了我以外没人心疼你。”
我依旧眯着眼睛笑笑,维持着用了力气才可维持的力度。
蒲家的人也来了,风头最盛者,蒲南无异。我最近忙的狠了,几乎没跟他没碰过面,即便是碰了,也不会做多余的交流,他同于临安一样厌恶着我,只是表达方式不同,憎恨的含义也不大一样。
他恨的是我竟敢于背叛他,却从来不反省他自己的双重标准,至于于临安——我至今仍想不出,他为何也会对我厌恶至此。
也愿去仔细琢磨,到头来的结果必然仍让人惋惜。
我有很多选择,却仍然逃不过于临安。不过短短的一年,我竟被他吸引至此,若是同他相处如同蒲南那么久,轮到分别之时,我必然要到自杀的地步了。
我并非擅长饮酒者,最多不过几个应酬,一杯红酒从头捏到尾,还没下去一半。我对这场合没什么兴趣,本身也不特别喜欢热闹,又萌生了早早离开的念头,然而这一次,我不会再想着去风口了,免得自取其辱。
“一个人倒是很悠闲。”蒲南走过来,靠在我身边的栏杆上。
我因烟瘾犯了,便找了阳台点烟,不想他也跟了过来——好像是我故意勾引他一样。我想了想,将烟掐灭,与他共处一地太危险,我也没有喜欢被人动不动就冷嘲热讽的嗜好。
“你怕什么呢?我又不会把你如何。”他讥笑我。
我看他,笑了笑,这一笑不免有些凄然——不知是从哪里生出来的苍凉,他看了,有些愣住了似的,但即刻又饱含挑剔:“你笑什么?可怜兮兮的给谁看。”
我重新点了烟,挪了挪身体,换了个侧身的姿势靠在阳台的铁栏杆上,我疲惫的对他说,“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解决的。”
他看着我,轮到他一言不发了。
“我背叛过你,这是毫无疑问的,”我说,“但我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你们蒲家的人对我做了什么,你也是一清二楚的。我在这里风光过,也狼狈过,该见识的我见识了,不该见识的我也懂得一二。”我继续说,冲他笑了笑,“你也有了两个孩子,在业内形象健康,是个好父亲,也是个有为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