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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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倌- 第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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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伟的话让耿天不解却也让耿大生、耿二生满脸惊讶,诧异的目光齐齐落在顾伟身上,看着那一双双含着诧异的眼神,哪怕在迟钝,耿天也察觉出不同。
  疑惑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落在顾伟身上的目光让顾伟笑了一下,安抚的拍了下耿天,“没事。”
  抿了下双唇,没有吭声的耿天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低垂下眼帘,挡住眼底的那丝不解疑惑,耿天没有追问。
  可耿天不问并不代表耿天不懂,耿朝福的纠结复杂,耿二生、耿大生的诧异惊讶无不显示着有什么是他所不了解的。
  扫了一眼依然平静的顾伟,崩了下腮帮子的耿天动了下双手,拿起了属于自己的酒杯,看向耿朝福,“爷,天娃谢谢您这些年的包容也谢谢您这些年对俺们爷俩的呵护。”
  停顿下后的耿天随即看向耿大生,“大伯,天娃也谢谢您,天娃知道这些年,你虽然没说,可一直拿俺当自己的孩子,天娃不说那些虚的,就说一句,你跟俺爹在俺心里是一样的。”
  明明绷着脸,可所有人都看出耿大生的柔软了许多的眼神,瞪了下顾伟,点点头的耿大生没吭声却把杯中酒干了,当耿天把目光移到耿二生身上时,下意识屏住呼吸的耿二生紧张了。可那怕心底在忐忑,二生也没有抽出被顾老三抓在掌心的左手。
  沉默的耿天,紧张而又忐忑的二生,这对世间最亲密的父子,这一刻是相对无语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坐在耿二生身边的顾老三忍不住了。
  拿起空荡荡的酒杯,拿下了被二生死死抓在掌心的酒杯,恳切的目光落在耿天身上,“天娃,三叔不说能咋样咋样的,那些都是骗人的,咱后看中不?你看看三叔咋对二生,天儿,说句不怕你们笑话的话,三叔稀罕二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你不大的时候开始,三叔就稀罕,十几年,三叔没敢打扰,因为三叔知道二生不愿意对不起你娘,天儿,你放心,二生真有老的那一天,三叔不强求,还让你爹娘并骨。要是可以,三叔希望,你和小七能把三叔放在离二生最近的位置,三叔看着,只要看到二生幸福,就成。”
  这番话,顾老三是笑着说完的,不管耿天是什么感觉,可二生却红了眼,他知道,顾老三是认真的,认真的希望等他老的时候,与天娃娘并骨,“大庆。”。
  喃喃的喊了一句,二生第一次抓住了顾老三的手,看着那两双交织在一起的手,长出一口气,耿天缓缓摇摇头,“三叔,从小俺爹带俺不容易,为了怕外人对俺不好,爹守了二十几年,够了,不管是对俺娘还是对俺,他仁至义尽了。”
  停顿了一下,耿天满是感念和慕孺的目光看向红着眼眶的耿二生,“三叔,好好待俺爹,俺会像对俺爹那样孝顺你。”
  “天娃……”
  耿天的话让上一刻还咧着嘴笑的顾老三轰的一下湿润了眼角,用力的抓紧耿二生的手,和着酒咽回喉间的哽咽。
  晚上,撵走顾老三,挤到耿二生炕上的耿天贴在了耿二生身边,短暂的沉默后,当耿二生握住耿天的手时,黑暗中,耿天无声的笑了,耿天知道,无论到何时,他在耿二生的心里永远是第一位。
  想明白的瞬间,耿天心底最后那点复杂也消散了,长出一口气,蹭了下耿二生的肩膀,“爹,今个七哥说人们时,你们咋了?”
  耿天的询问让耿二生无奈的扯了下嘴角,“这小七,都好几十年了,竟然能让他翻到这事,其实那还是你奶活着的时候发生的事,咱双鸭屯出了一对契兄弟,原本吧,那东西是f省的事,可那俩人无论是打还是骂,就是不分开,最后竟然双双去了后山,一起上吊,要不是遇上你卫爷爷上山砍柴,说不定就扔了,这下家里是彻底没招了,找到了你舅爷,你舅爷就说了,不能再掰了,在掰容易出人命,你也知道你舅爷在咱这有多能,可就这么认了,两家都不乐意,最后你舅爷给出了个招,认契兄弟,上门的那个,必须要扛得住双鸭屯所有老少爷们的拳头,意欲着从此之后就是双鸭屯的上门儿婿。”
  耿二生慢声细语的解释刚刚落下,倒抽一口冷气的耿天傻眼了,抗住全村老少爷们的拳头?心底有些慌的耿天无意识的抓紧了耿二生的手。
  掌心传来刺疼让耿二生无奈又发酸,扭头看向绷紧浑身肌肉的耿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到底是上心了。
  虽然心底反酸,可耿二生还是拍了拍耿天,“天儿啊,你要想光明正大的在咱双鸭屯挺直了腰,小七这一遭是必须走的,不管别人咋看,挥出去的拳头就代表着认可了小七,那时候,谁要在拿这事说三道四的就等着被清出双鸭屯吧。”
  从来不知道双鸭屯还有这风俗的耿天既担心又纠结,既想让顾伟真真正正的被接受,又有些不舍,而耿二生也没多说什么。
  暂且不提耿天的担忧,顾老三的羡慕,辗转反侧的耿朝福第二天上午,吃过早饭收拾利索离开了家门,背着手,慢悠悠的走进了卫德胜的家。
  仅仅不到十分钟,双鸭屯仅存的八个积老聚集到了卫德胜家,一聚就是三天,当第四天,不在聚集在一起的积老们安静的待在家中时,家中年轻的小辈却被打发出去。
  各种奇怪的东西也随之拉在清单上,当满满的一页大白纸交给顾伟,耿朝福疲惫的喘口气,“好好准备吧,小七啊,好好待天娃,爷啊,不求你们升官发财,只要好好过日子,别今个这事明个那事的就行了。”
  沙哑而苍老的声音遮掩不了那份从心底腾升的疲惫,沉默的接过耿朝福递来的大白纸放在桌子上,顾伟倒了杯热水放在耿朝福手中,“爷、我会的。”
  无力的摆摆手,让顾伟抓紧时间准备,而再次离开双鸭屯的顾伟这一走就是三天,当第四天下午,开着车回到双鸭屯的顾伟喊着家里人搬东西时,看到那堆满后车座和后备箱的物品时,耿天大吃一惊。
  什么黄纸、金克子、大红布就不说了,算盘珠子、金色小葫芦、香烛、香罗碗各种奇怪的东西堆了满满一炕。
  而每一个都是成双结对的,看着那一堆东西,耿天直皱眉,而最让耿天不解的是,顾伟回来不单单带回一车奇怪的东西,还把胡瞎子拉了回来。
  “七哥,这都啥玩意?”
  拿着小葫芦比划了一下的耿天抽抽在一起的表情把顾伟逗乐了,秃噜一把耿天的头顶,摇摇头,“不知道,反正让买啥就买啥呗。”
  拿着尺子,按照一尺一块的尺寸撕着红布的顾伟把撕好的红布交给耿天,“把毛边剪剪。”
  虽然依然纠结,可耿天也知道,距离耿朝福等人定下的日子不远了,按照顾伟的说法是,东西是备齐了,可还要准备。
  算盘珠子沾黄纸绑红布,金色葫芦要把上面的盖子摘掉,盖子扔到房顶,红布塞到葫芦里,乱七八糟的,把耿天、顾伟整的晕头转向。
  紧赶慢赶总算在第二天晚上全部准备完毕,放下最后一块黄纸,松口气的耿天坐在了炕头,“不差啥了吧?”
  归拢东西的顾伟又查看了一遍后才点点头,“不差,天儿让胡爷看看。”
  哎了一声的耿天随即起身,在耿朝福房间把两个老人扶回自己房间,一个边看边转述,一个笑而不语的一一核对。
  足足对了半个小时才对完的耿朝福看向胡瞎子,“咋样?”
  回想了一下的胡瞎子点点头,抬起一双没有眼仁的灰白对准顾伟、耿天,沉默了半响后,胡瞎子笑了,点点头,“不差,等收拾完房子,种几颗桃树,院子的四角都种上,四脚落地就好了。”
  胡瞎子的话让耿朝福笑了,“中,地解冻就种。反正山上的桃树不老少。找几颗大的。”
  笑呵呵的胡瞎子没在言语,定好三天后的腊月二十四正式摆宴席认门后,顾伟、顾老三离开了老耿家,而这也是爷俩最后一次离开双鸭屯,下一次,在走进双鸭屯时,顾伟则正是成为双鸭屯人。
  时光匆匆,三天时间转眼即逝,接到消息的秦城、全波差点没把两条腿站折了,才在宴席的头天晚上赶回双鸭屯,而这一次,跟着秦城等人一起回来的还有曲旭昂等人。
  熟悉的面孔,有诧异、又惊奇、也有祝福,曲旭昂等人的突然出现让耿天惊喜的同时也有些忐忑,暗暗的观察了半响后,虽然几个人充满了诧异,可就是没有耿天担忧的厌恶。
  呼的一下松口气,耿天笑了,不管诧异也好、惊奇也罢,但耿天知道这一刻,这些朋友是带着祝福来的。
  而就在耿天迎来论坛那群相熟的朋友时,远在顾家坡的顾伟也迎来挚友,邱大炮等人就不提了,那些都是能够长于顾伟见面的,可真正让顾伟惊讶的是,老吉带来了他的班长。
  满脸胡茬的老班长站在顾伟面前时,顾伟平静的心绪被打破,脚下的步伐也变的急切起来。
  
  ☆、 第94章
  
  激动的神情,急切的脚步,在距离三步远时,顾伟停住了脚步,静静的看着满脸皱纹胡子拉碴的老班长褚建申。
  彼此沉默半响后,挺直脊背的顾伟缓缓抬起手臂,郑重的把右手放在太阳穴旁,肃然的面孔下,眼角微微有些潮湿的顾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老班长。
  坚实的臂膀,一只大手按在了顾伟郑重敬礼的手臂上,“小七。”
  哎的一声,一把抱住老班长的顾伟触摸到了褚建申空荡荡的右臂,鼻头一酸的顾伟用力锤了下褚建申的后脊。
  “哥。”
  眼角一红,褚建申隐藏在大胡子下的嘴角上扬,“哎”的一声,单手抱住了顾伟,“好小子,好小子。”
  激动的说不出什么的褚建申低垂眼帘挡住了眼底不断上涌的酸涩,松开手臂,用力眨了两下眼睛的顾伟哈哈哈的笑了。
  拉着褚建申的左手走进屋里,“班长,你咋样?”
  短暂的沉默,顾伟还是出声询问,呵呵一笑的褚建申摆摆手,“好,这些年日子顺心,没啥不如意的。”
  坐在一旁看着笑呵呵的褚建申不在意的回答,眼底闪烁了一下的顾伟瞄了一眼始终沉默的老吉,心底一沉,顾伟明白了褚建申隐瞒的不如意。
  抿着唇露出笑容,按下心底那丝戾气,笑呵呵的顾伟只是听着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滑动,当疲惫的褚建申微微有些困顿时,笑着起身的顾伟拉着褚建申起身,把人送回房间,安顿好一切,顾伟关上房门。
  挂在脸上一晚上的笑意吧嗒一下落下,闭了闭眼挡住眼底的幽深,再次睁开眼时,看到靠在楼梯口的老吉,顾伟笑了一下。
  “有什么事,等明天结束再说,老顾,把大哥留下吧。”
  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轻声慢语的老吉吐出的深意让顾伟微微点点头,“我知道了,能待多久?”
  抬起眼帘瞄了一眼顾伟,笑了笑的老吉慢悠悠站直身体,抻了个懒腰,“过完年吧。”
  眼底闪烁了一下的顾伟脸上的笑意深了许多,抬起脚步往楼梯口走去,路过老吉时,轻轻拍了一下,“给二虎打电话,就说老哥哥想他了。”
  好像不经心的一句话把老吉逗乐了,咧着大嘴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因为笑而显现的有些狰狞的面孔有着清晰可见的喜悦,渐渐消失的背影中,迫不及待的拿起电话的老吉拨通了那个深刻心底的电话号码。
  短短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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