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八年的珍品。」
「谢谢,芙瑞。」卡埃尔迪夫淡紫色的眼睛凝视着杯中佳酿。
芙瑞·隆萨,教皇的侄女,一个有波姬·小丝外貌的超级模特,将白晰的手臂环绕上公爵的肩膀,诱惑着,「只有谢谢吗?兰斯?」
涂抹着玫瑰色指甲油的手指,拿走了玻璃杯,放在了身后的钢琴盖上,卡埃尔迪夫一动未动,任由芙瑞·隆萨解开他的衬衫钮扣,将火热又性感的红唇,贴在他的胸膛上,轻舔着,又缓缓移到上方。
嘴唇交迭在一起,激情澎湃的深吻竟然得不到回应。
「兰斯!」芙瑞·隆萨深褐色的眼眸微怒地眯起,指甲紧掐着卡埃尔迪夫的后背,充满了野性,「你好冷淡,我记得你不是禁欲主义者!」
卡埃尔迪夫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芙瑞·隆萨嗔怒的眼睛,秀挺的鼻子,然后又滑到那双红润的嘴唇,手指伸了进去……
芙瑞·隆萨低低地呻吟了一声,将身体更紧地贴住卡埃尔迪夫结实的胸膛和大腿,「兰斯……你是恶魔……啊!」
卡埃尔迪夫抚摸着芙瑞·隆萨浓密卷曲的棕发,像是很喜欢它柔软又滑顺的触感,他抬起芙瑞·隆萨形状姣美的下颚,与她接吻,但是,不是芙瑞·隆萨想要的那种欲火焚身的吻!
「够了!」芙瑞·隆萨坐直身体,揪住卡埃尔迪夫丝绸衬衫的衣领,像女王一样地怒气冲冲,「我有什么不好?兰斯,我是你的情人!」
「情人之一。」卡埃尔迪夫淡淡地补充。
「你!」兰斯·冯·卡埃尔迪夫公爵,她唯一想要征服的男人,却只将她当作情妇!为什么?
她可是芙瑞·隆萨!罗马教皇的侄女,鼎鼎有名的隆萨家族的继承人,论出身,她高高在上,论外貌,更是让男人们神魂颠倒,她有哪一点还不够格?有哪一点比不上别的女人?
紧紧地抱住卡埃尔迪夫,芙瑞·隆萨一边幻想着将其他女人碎尸万段,一边拼命地吻着卡埃尔迪夫的嘴唇,但是卡埃尔迪夫温柔有余、热情不足的回应,让她怒火中烧!
「咚咚!」
突然,车厢桃红色的木门被人敲响了,卡埃尔迪夫冷静地说了一声:「进来。」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的青年,推开门走了进来,「主人,打扰了,我们接到了西蒙·迪克森先生的电话,要接进来吗?」
「从哪里打来的?」
「三藩市联合广场的一个公共电话亭。」青年停顿了一瞬,「要派人找到他吗?」
卡埃尔迪夫轻轻地摇了摇头,「接进来吧。」
「是,主人。」青年走到胡桃木桌子前,拿起防窃听的无线电话机,拨下密码后,恭敬地递给卡埃尔迪夫。
芙瑞·隆萨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依旧坐在卡埃尔迪夫的腿上,像是在宣示自己的特殊地位,卡埃尔迪夫也没有阻止她,径自接听电话。
「……是吗?我知道了,」卡埃尔迪夫突然笑了,连芙瑞·隆萨都觉得惊艳,「就让他们截停列车吧,我搭直升机走,对了,你告诉他,我在……等他。」
卡塔!听筒里传来电话挂断的声音。
「什么截停火车?」芙瑞·隆萨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卡埃尔迪夫看起来那么高兴呢?
「这辆列车没有入境许可,」卡埃尔迪夫温柔地解释道:「因为得到了教皇阁下的庇佑,才可以一直畅行无阻,但是在义大利就不同了,芙瑞……」卡埃尔迪夫轻柔地说:「我们的旅行要结束了。」
「不行!」芙瑞·隆萨火冒三丈地站了起来,「我才见到你!兰斯!」
「那就下次再见吧。」卡埃尔迪夫站起来,毫不留恋地走向桃红色的车厢门,青年已经拿好了他的大衣,这辆列车的最后一节车厢里,停着私人直升机。
「你会后悔的!兰斯!」芙瑞·隆萨失控地砸碎酒杯,酒液四溅!
卡埃尔迪夫回头看着她,「芙瑞,」他亲昵地叫着,「有件事你说得没错,我不是一个禁欲主义者,相反……」
卡埃尔迪夫没有说完,转身离开了。
芙瑞·隆萨呆站在原地,写满了困惑和难以置信,她明明听见,卡埃尔迪夫口中的「我在……等他」,是他而非她啊!
半夜十二点,晏子殊接到了西蒙的电话,告诉了他卡埃尔迪夫指定的见面地点——佛罗伦斯。
从罗马到佛罗伦斯有三种交通选择,晏子殊选择了飞机。在候机室里休息过后,晏子殊搭空中客车直达佛罗伦斯的阿美利戈·维斯普奇机场。
拿着简单的行李,横穿过机场大厅,晏子殊远远地看见了卡埃尔迪夫的司机科林。
这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浓密的深棕色鬈发,长脸,臂膀肌肉结实得就像钢铁,此刻,他如牢不可摧的铜墙铁壁一般,站在机场大厅的主要出口处,米色夹克衫的口袋鼓起着,应该是手枪。
科林妨碍了其他行人的进出,机场保安员在离他两公尺的地方徘徊不前,晏子殊看到保安员拿起对讲机,连珠炮似地说着什么,可能在请求支援。
为避免更大的骚动,晏子殊大步流星地走向科林,科林朝他点点头,脸上依然毫无表情,然后转身大步地走出机场大门。
晏子殊只得跟在他身后,现在是上午十点左右,阳光亮得炫目,在白色停车线的一边,典雅而高贵的蓝旗亚轿车静静地停在那里,烫金的徽标在阳光下十分引人注目。蓝旗亚,亦是罗马教皇和义大利总统的座驾。
科林拉开后座的车门,请晏子殊坐进去,依旧一句话也不说,晏子殊暗暗纳闷,不过科林能带他去的地方,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卡埃尔迪夫在的地方。
随着汽车V6发动机的启动,晏子殊转头看向车窗外,思绪万千。
佛罗伦斯……义大利文艺复兴的发源地,也是欧洲文化的发源地,这里,几乎每一座建筑物都是精雕细刻而成的艺术品……
这个城市的古老,让晏子殊想起了捷克的首都布拉格,他只去过布拉格一次,并且总是下意识地避开再去那里,因为在那个不知名的小巷子里,他遇见了卡埃尔迪夫——完全是偶遇,却改变了他生活的方向,记忆里……乍见卡埃尔迪夫时的震惊是那样地鲜明。
只是现在与九年前有很大不同了,这里不是捷克,时间让世界,也让他们发生了改变,唯一不变的是那份不肯认输的心情。
不……就算十年后、二十年后,卡埃尔迪夫,我也不会向你低头!
不知过了多久,蓝旗亚轿车在一栋白色的,七层楼高的巴罗克式建筑前停了下来,晏子殊下了车,抬头看着这栋简洁雅致,装饰不多的建筑,觉得它不像一个恐怖分子的秘密基地,倒像一个度假酒店。
「主人在后花园。」科林终于开口了,他的英语非常糟糕,「不要让主人久等。」
晏子殊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可是发现科林脸上既没有仇视,也没有鄙视的神色,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晏子殊没有搭话,走进拱形的白色大理石大门。和外观相比,大厅显得无比宽阔和富丽堂皇,可奇怪的是一个人也没有,走在光可鉴人的拼花木地板上,看着那些富有传奇色彩的大师们的油画,晏子殊疑窦顿生。
没有护卫?实在不像是卡埃尔迪夫的风格。
晏子殊横穿过大厅,走过装饰着天使雕像的大理石阶梯,来到科林口中的「后花园」,可实际上,这一个被整栋建筑物包围住的中庭,碧草如茵,风景宜人,只是……安静得可怕!
没有一点有人在这里生活的气息,就算是明媚和煦的阳光,也无法驱散晏子殊心中的疑惑,太不寻常了!他小心翼翼地走进花园,草坪像地毯一样柔软,风轻轻地吹着面前茂盛的树篱,冷不防地,一道光线刺进他的瞳孔,让他疼得眯起眼睛。
晏子殊抬起胳膊,挡住了那些刺目的光线,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光源来自庭院里的白色大理石泳池,有一个男人在躺椅上小寐,他紧闭着眼睛,似乎睡得很沉,水波在他耀眼的金发上,撒下斑驳的倒影。
晏子殊的心脏像受到重击一般,剧烈地跳动起来,双腿似乎凝固了,而肩膀肌肉绷得很紧。
「卡埃尔迪夫……」晏子殊低语,灼然的眼神就像逮到了猎物一般,可是也有一丝犹豫,因为这个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
***
注一:现在进行式,英语语法。
第三章 谈判与交易
四周空无一人,晏子殊十分地紧张,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心底膨胀开来,只要一枪,一颗子弹,就可以结束一切!
眼前出现了重迭的影像,心跳得越来越快,思想也越来越乱,他抑制不住多年以来想要报仇的愿望,这种愿望在他的血管里急剧涨大,好像堵住了心脏一般,让他呼吸困难,可是……
大脑深处,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卡埃尔迪夫是不可能那么大意的,可又有一个声音说,周围确实没有人,卡埃尔迪夫在睡觉,没什么可担心的……
猛力跳动的心脏发出鸣杂讯,晏子殊一步一步地走向毫无防备的男人,幻想着卡埃尔迪夫嘲笑他的模样,晏子殊眼神一凛,悄悄握住藏在西装下的手枪,科林竟然没有搜他的身?
然而就在晏子殊拔出手枪的那一刻——
「乒!」
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头发,射中他脚边的大理石地砖,火星四溅,晏子殊瞪大了眼睛,冷汗一下子渗透背心,从哪里?!他看不见狙击手,但是可以确信的是,下一次开枪,被击中的将是他的脑袋!
「对你真的不可以掉以轻心。」沉稳而独特的迷人嗓音,躺椅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淡紫色的眼眸是那样地美丽、剔透,也异常地神秘。
晏子殊盯着他,慢慢地放下手中的枪,开门见山地说道:「我知道那批军火在你手里。」
「知道?」卡埃尔迪夫毫不留情地讥讽,「只是『猜测』而已吧?」
「我会找到证据的。」
「是吗?」
卡埃尔迪夫突然沉默了,那种宁静令晏子殊全身发怵,他研究着卡埃尔迪夫微垂的眼睛,真的看不见了吗?晏子殊还是难以置信!
「过来。」
「什么?」晏子殊一惊,警戒起来。
「这里很热,我想进屋里谈。」卡埃尔迪夫抬起头来,似乎从晏子殊说话的声音,才确定了他站立的方向,「扶我一下,我不想摔到泳池里去。」
晏子殊蓦地陷入两难的境地,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卡埃尔迪夫的眼睛,想判断真假,可是胸口郁闷得紧!呼吸也急促起来。
「怎么了?」卡埃尔迪夫敏锐地察觉到了,揶揄道:「你在为我难过吗?」
「我没有让你救我!」晏子殊口气很硬地说,但正是这种强烈的、责怪似的语气,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卡埃尔迪夫默默地笑了,晏子殊觉得血气涌上脸颊,耳根竟烫得厉害!
「你还是那样可爱啊,子殊。」卡埃尔迪夫十分愉快。
晏子殊气得转过身去,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卡埃尔迪夫叫住了他,「鲍尔沙克·维赫里不是自杀的,你不想知道原因吗?」
晏子殊停住脚步,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可是……鲍尔沙克·维赫里竟然不是自杀的?怎么可能?一切证据显示,他明明是畏罪自杀……
「可恶!」晏子殊重重地咬了一下嘴唇,转身重新面对着卡埃尔迪夫,冷冰冰地说:「说吧,你想要什么条件交换情报?」
卡埃尔迪夫优雅地交握起十指,搁在膝盖上面,「第一,我想喝杯香槟酒,我渴了;第二,我想听李斯特的钢琴曲,放心,我不会为难你,让你弹的。」
晏子殊的太阳穴忒忒抽搐着,因为他的音乐很差劲。
「第三……嗯,等第一和第二个要求完成后,我再告诉你。」卡埃尔迪夫慢条斯理地说着,「你的回答呢?」
「第三个要求